如今日之呼吸已经小成,但月之呼吸还没有开始。
只有两种呼吸节奏都成为本能,可以随意转换,才算是真正掌握了日月呼吸术。
他现在只能说是半只脚才入了门,还剩一只半没走进来。
日之呼吸还好说,但月之呼吸却需要在夜晚才能修炼。可自从入梦之后,祁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真正的夜晚了。
这要怎么修炼月之呼吸?
他看了眼外面高悬的太阳,想了想,决定在现实世界就专心用日之呼吸锻体。在梦里,则干脆专心学习月之呼吸的节奏韵律。
反正梦境世界对于祁风来说,就是夜晚。
这么一想,在梦里修炼月之呼吸,问题应该不大?
……
重新入梦。
祁风起床时,池鱼正在后院大汗淋漓得做着俯卧撑,身上还压着一个半个人大小的酿酒桶。
日之呼吸在他体内已经完整流转起来,空气中稀薄的灵气,随着少年炙热的呼吸进入体内,化作涓涓细流,在身体内流动。wWW.ΧìǔΜЬ.CǒΜ
池鱼也突破了平气境。
祁风昨天被屠苏提醒后,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看池鱼竟然这么快就追上了自己,心里也难免有了些修炼的紧迫感。
实力不如人就算了,要是修为还让自己狗腿子超了,那自己的脸往哪搁?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带上简单冲洗了下汗水的池鱼,两人在后厨随便吃了点,就在路上拦了辆猪车,直奔流离所。
“师傅,麻烦再快点。”
“好嘞。”
等两人赶到王小松家的时候,祁风眼中的黑气,已经稀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程度。
祁风心情不免更加沉重。
如果今天再不能抓到那个神秘人,黑气彻底散去,他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断了。
到时候,再想在数十万的流民中,找到那个神秘流民,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连一路询问,找了几天,都不曾找到过一个认识王小松的人。
流民活得朝不保夕,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许因为一间遮风避雨的房子,半夜就会被人翻进家门捅死。
祁风一直找不到线索,也只能自认倒霉。
“王小松?王成李他家的那个小伙子?”
祁风点点头,神色有些期待。
蹲在路边的老妪,一边从破烂的编制篓里拿菜择菜,一边摇头:“没听过,不认识。”
祁风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打扰了。”
倒是另一旁中年女人听见,神色有些变化:“你们找他做什么?”
祁风一愣,随即惊喜道:“你认识王小松?”
中年女人想了想,提着菜回了屋子:“你们跟我来吧。”
祁风和池鱼对视一眼,赶忙跟了过去。
女人虽然也是住的窝棚,但却并不显得脏乱,东西摆放的井然有序,还有一些彩色织布盖在上面,倒是和一般的流民不一样。
“先坐吧,喝口水。”
女人把菜篓放在门边,转身倒水去了:“家里比较简陋,见谅哈。”
“你们之前是做布匹生意的?”祁风看着那些布料,上面的花纹繁复,可不是普通流民用得起的样子。
只是款式有些老旧,也落了不少灰尘。
女人倒水的手顿了下,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原先我家也是霞城里做布匹生意的,只可惜一次走商路上,遭遇蛮兽,我丈夫儿子都死了。家道中落,我和我母亲,这才沦落到了流离所中生活。”
说着,女人把水端到两人面前。
“老人家身体不好,患有眼疾,又经不起这刺激,结果犯了癔症,差点死在流离所的几个流民手里。后来,还是被路过的王小松所救。”
“再后来,他就开始假扮我儿子,照顾我们母子俩,不仅送菜送饭,还会时不时陪老人聊天,我母亲的身体这才一天天慢慢调整过来。”
“多好的孩子啊……”
说到这,女人满脸复杂:“只可惜,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我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祁风喝了口水,若有所思。
他在调查王小松的这些天里,流离所中,其实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
谁的家人、谁的父亲、谁的孩子也是多少年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出现,开始为父母尽孝,给孩子过生日,陪家人共渡难关。
故事总是相似的,一个人的长期失散,又机缘巧合的回来,开始为一个家庭带来温暖。
之前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感慨人间自有真情在。
但随口问起,大家却又都含糊其辞。
祁风现在才明白为什么。
“原来,他不只是王小松啊……”
那张祁风甚至没见过的脸,忽然在他心中,逐渐立体起来。
他是球球的爸爸张家安,是老梁的儿子梁成栋,是王家奶奶的孙子王超,是路明远,是宋康成......
他是每一个心向光明的普通人。
祁风甚至能想象到,王小松挨家挨户演孙子的场景。
明明自己都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却还心心念念着别人。
在混乱的流离所里,王小松却像一根蜡烛般在燃烧着,始终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光,照亮黑暗。
“也许正是看中他这坚毅又善良的性子,与卧虎军镇守西南、护佑一方的理念相符,他才能以一个流民的身份,被卧虎军选中吧。”
祁风忽然有些明白,那远在古蜀城的卧虎之军,为什么会选中王小松一个流民入伍。
女人悄悄看了眼祁风,又说道:“不过小松这孩子,也是不容易,摊上了这么个造孽的老爹。”
祁风一愣:“他爹?”
“王成李。”
女人表情忽然愤愤起来,好像还在为王小松抱不平:“那老东西是真不像话,成天就躺在家里混吃等死,对儿子又打又骂,有什么不顺心的都拿小松出气。”
“吃饭让喂,穿衣伸手,下床靠背……要不是打麻将摸牌还利索的,周围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残疾了。凡是住他家附近的,就没有没骂过他的。”
“我还听说,小松之前有想过离开流离所,但他爹死活不同意这事,毕竟人走了谁伺候他?”女人忽然询问道:“你说,小松的死,会不会和他爹有关系?”
“不会吧?”
祁风有些诧异,但线索确实太少了,他只能继续问道:“那你知道王小松死后,王成李去哪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女人想了想:“不过我之前去采野菜的时候,好像还见过他来着?就在一个月前不久。”
一个月前,正好是王小松自杀的时间。
“什么地方?”祁风赶忙问道。
“东谜雨林。”
女人说着,伸手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匕首:“说了这么久,药效应该发作了吧……”
她看着祁风,有些歉意。
“抱歉啊,我母亲的药已经停了半个月,再不吃,我担心她又要犯病了。你这身衣服料子,我一眼就看出了不是凡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祁风眨了眨眼:“……为了一身衣服,就要杀人?”
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道:“人,也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
中年女人反握住匕首,直直朝着祁风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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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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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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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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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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