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鑫心下的懊恼一闪即逝。他也是老刑警了,知道出错才是正常的。
大部分的侦查都是试出来的,谁敢说百分百的就能侦破一个案子。前进区的法医牛峒的水平也是不错的,在以往的命案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尤其是涉及到各种纸类物品的鉴定的时候,牛峒更是堪称大师,许多省市的技侦人员,甚至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为了让牛峒亲手做一次纸品检验。
一把刀造成了三种伤口,也就是江远这样的法医专家,才敢看着照片,给出这样的论断。
雷鑫很快将追责的问题抛之脑后,转头道:“如此一来,凶手的作案动机,就很可能不是谋财了。”
“单人携带砍刀,如果是为了入室盗窃的话,并不方便。”柳景辉跟着分析道:“如果是三人的话,其中一人携带一把长柄武器算是正常,单单一个人,带一把几斤重的砍刀没有必要,就算要带,也应该带一把质量好点的吧。”
柳景辉略带一点随意的,聊天式的道:“一把砍刀的重量,至少跟女人带的包的重量差不多了。如果是谋财的入室盗窃的话,带这么一把砍刀,性价比是非常低的。”
“防身呢?”王传星问了一句,更多的是为了捧哏。
柳景辉顺着话头,道:“防身带把小刀就够了,现在人,见你拿着刀,多半不会跟你拼命的。而且,他这個刀太差了,砍几刀就卷刃了,再砍几刀就劈断了,明显不是为了砍人准备的。更像是在外面随便买了把刀。”
“随机作案?”雷鑫直起腰来,眉头皱的紧紧地。
这要是随机作案的话,就相当于从一条泥水路,爬到了雪道一样,都不是好走的路。
“至少不是为了入室盗窃。”柳景辉的思路是很清晰的,转而道:“如果预期入室盗窃会用到这样的砍刀,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不要去!”
这个不用解释,雷鑫点头赞成。
入室盗窃是为了盗窃,又不是为了抢劫去的。
受害人一家也不是什么豪奢之家,就是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家庭,凶手后期翻箱倒柜拿走的财物,总价值也不过几万元,这个水平的家庭,同一个小区内任选一家都能达到,因此,若是出于谋财的目的,那预期有激烈冲突的可能的话,换一家是最正确的选择。
或者说,前期做点准备,找一个该户人家不在的时间闯空门,或者是只有女主人在家的时间入室盗窃,都能大大地降低入室盗窃的暴力风险。这名凶手明显是有读过社会大学的,不会连这么一点常识都不知道。
当然,也有些入室盗窃的案犯是头铁型的,就是不管不顾的随机选一家入室,能偷就偷,偷不到就抢。但这种人一般都被枪毙的差不多了,要说就是非常偶然的遇到这么一个……
“所以,凶手是单人的话,不是为了谋财,那只能是谋人了?”雷鑫顺着柳景辉的推理,再追问一句。
柳景辉“恩”的一声,再道:“谋人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我们可以重新查一遍监控,之前主要考虑的都是三人的情况,不过,也有考虑三人分开行走的情况。”雷鑫白给了一句话,接着咔的一声,搓开了打火机,给众人点烟。
江远左右看看,见其他人没有发言的想法,遂道:“监控可以看,但是信息少了点,技侦有没有东西?”
“暂时没有。“
“案犯挺小心的。没有留下指纹和DNA,足迹的话,带了脚套,后续痕迹也基本破坏掉了。这家人囤的盐和清洁剂有点太多了。”江远感慨了一句。
“双11积极参与者。”雷鑫回了一句,又道:“我们还考虑了快递员之类的情况,暂时没有发现。”
他是因为想起了大马的案子,顺手查了一波快递员。
柳景辉这时候“啪”的合上卷宗,道:“查人不好查,我建议查凶器。这把刀的质量这么差,不像是提前买好用来做案的。看这家人的情况,应该也没有网购大砍刀的需求。而且,厚背砍刀,又开刃了,怎么都算是管制刀具了,我认为线下购买的概率比较大,很可能,就是凶手从周边购买的。”
这个推测就略微大胆了一点,但雷鑫没有意见,对他来说,调查的线索是越多越好的,这条线索查不到,再查其他的就是了。
雷鑫让人将地图拉出来,道:“如果确定是砍刀的话,能买到的地方肯定也不多。这边的五金店,装修市场应该都有卖的,还有这种卖酒店用品和露营装备的批发市场,还有农贸市场,有些菜市场也卖,还有这边的牲口市场和狗市……”
说是不多,但详细说起来,林林总总的就是七八样儿。
雷鑫又打了电话给左近的几个派出所的熟人,最后一共列出来40多处地点,小的就是一个五金店或者装修店,大的有建材批发市场之类的,面积比得上一所大学。
雷鑫将之打了出来,道:“得,就这些地方了,江队你们是休息休息还是……”
“我去牲口市场和狗市吧。我带积案专班的人过去。”江远也愿意溜达溜达。
清河市的牲口市场和狗市是毗邻的。牲口市场是卖大动物的集市,有牛马羊猪等等,也卖幼崽,还卖相关配套的各种产品,比如栓牛的牛绳,喂牛的豆粕,套牛的犁耙,杀牛的牛刀,如今已逐渐式微,让位给了狗市。
狗市不单卖狗,也卖其他各种小动物,但是比较少禽类,如今主要以宠物为主。
江远的积案专班有20几号人,用来搜查一个市场还是足够的,甚至稍微有点超标。
雷鑫自然没有意见,一口答应下来,再将其他地址分配给刑警队的其他民警,一众人等再分别上了自家的捷达、霸道和奥迪。
柳景辉跟着江远上了A6,笑笑道:“你平时不怎么出外勤呐。今天怎么想的。”
“厚背砍刀也是我猜的,凶手究竟用的是个什么武器,也不是完全确定的。到现场看看,更拿稳一点。说不定能看到什么奇怪的兵器的。”江远顿了顿,再道:“这个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用盐腌尸体,还是蛮有想法的,得加一点重视。”
“恩,这个案子看起来,确实是有不少地方要重视的。”柳景辉顿了顿,道:“凶手如果不是熟人作案的话,动机是很有问题的。”
“怎么讲?”
“雷大队刚才在会议室里不是有问,是不是随机作案?我没有直接回答,但说是不是随机作案?其实是有可能的,但如果用谋财的方式去理解,这个案子无论随机不随机,都解释不通的,但如果目的是谋人呢?比如说……入室强悳奸杀人?”
江远眉头一皱。
“从受害人一家的照片上来看,受害人母女长的都是比较漂亮的。当然,女儿还比较小,只有11岁,但这种变悳态,不能以常理度。”柳景辉简单的说了两句,再道:“这个只是我的猜测,刚才人比较多,我先没有讲……”
“其实是有道理的。”江远突然表达支持,令柳景辉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怎么讲?”柳景辉问。
“我说厚背砍刀的一个原因,是在两名女性受害者的头部,看到了疑似刀背劈砍的痕迹,刀背劈砍的痕迹和卷刃的看到的痕迹都有,但这个要获得了凶器才好肯定。但不管怎么说,凶手劈砍两名女性的时候,至少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有击昏而不直接杀死的想法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柳景辉叹口气,道:“单纯为了杀人的话,直接杀了就是了……这样的话,也可以从动机来分析凶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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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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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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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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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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