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挑出几个案子来,就让雷鑫去找东西。他现在做的积案多了,对于案件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一桩积案的难度,并不仅仅体现在案件的性质,以及证据的类型上,还要看案件的证据的完备情况,看证据采集的是否充分。
毫不客气的说,有些积案,就是被一些蠢货给弄坏了。但面对这样的积案,你还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前进区的刑警队,江远还算是熟悉,在清河市里算是顶格水平的了,但是,这个级别的队伍,要想彻底杜绝蠢货的存在还是比较难的,江远让雷鑫筛一下,也是希望找一個侦破起来,难度相对比较低的案子,至少是看起来难度比较低的。
至于说主动找困难的案子做,那属于是把自家积案专班,对方刑警队乃至于警局几百号人不当人了——若是有政治因素的影响,那属于是不可抗力,没有的话,就是纯粹的傻缺了。
雷鑫带着人,直奔档案房和证物室。
前进区局的案子,一年到头,数量极多,而他们的证物室,自然也不像是电视里那样井井有条。当然,证物室的硬件肯定是井井有条的,特别是最前的大不锈钢柜,看起来甚至有点帅。
但是,柜子里的证物就塞的有点乱了。“一案一柜”是很好的制度,前提是柜子的增加数量能跟得上案子的增加速度。
跟不上,柜子装满了,就只能想办法多塞了。
当然,没做完的案子,还是能够得到额外待遇的,尽管如此,各种证物卷宗,依旧塞满了柜子,让人好一阵分辨。
雷鑫分理的很是认真,且是戴着手套亲力亲为。
徒弟跟着做,小声道:“雷大,你休息一会好了,我们弄清楚了再喊您检查。”
“这时候还休息什么。”雷鑫回瞪一眼,道:“咱们又不是为江远的案子卖力,咱们是为了自己的案子卖力呢。好好的把案子准备好,江远如果能顺畅的侦破了,回头说不定又能多做几个案子。他来都来了,不至于做一个案子就走了。”
雷鑫心里想的清楚,他可再没有一个连环强奸案来召唤江远了,就得趁着江远尚在,尽可能的将他给用起来。
地下室里,雷鑫等人在哼哧哼哧的干活,会议室里的江远等人,就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有的人不爱说话的,就抱个手机在角落里看。
江远现在还没有决定新案子,在场的几名积案专班的刑警反而更加积极一些,大胆的分析着手头的案件,时不时的请江远评断。
李继宽听的心里痒痒的,趁着几个人说话的间隙,突然来了一句,道:“江队,您能帮我看个案子吗?”
“只是看案件中涉及到的证据的话没问题。”江远平时也会在群里帮人看看指纹足迹什么的,但他肯定是没时间像在清河市,或者京城那样一条龙的处理案件了。
李继宽自然也不奢望这个,忙道:“能看下证据就挺好了,我们专案组五天前接了个现案,一直忙到今天也没结果。我们这次来抓的,也是相关的涉案人员。”
“有足迹、指纹或者血迹吗?”江远连什么案子都没问,就先问证据的部分。
李继宽连忙点头,道:“有足迹,有DNA,也有血迹。”
李继宽说着就赶紧从电脑里进内网,再展示给江远,并介绍道:“这个案子,我们分析应该是一起寻仇,或者是激情杀人的案子。受害人是个小包工头,承接了一套小区内的住宅的装修工作,当日正在搬运角磨机等机械,结果身中三刀,失血过多而死……”
他说话的时候,江远也看到了涉案现场的照片。
事发地点是一栋正在装修的小区的楼梯间,死者倒在二楼与三楼间的楼梯上,脚上头下,身下形成了大面积的血泊。
受害人的腹部连中三刀,有挣扎的痕迹,应该还向前爬了两步。他的身边掉落有角磨机和一只工具箱,衣服相对干净,说明要么还没开始工作,要么也只是开始工作没多久。
因为是正在装修的小区,小区内部是一个摄像头都没有,小区大门倒是有一个在工作的摄像头,但小区门禁不严格,进出基本没有限制,装修期间还是人车混流的模式,其摄像头根本拍不全车里的人脸。
小区四周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附近几百米要么是农地,要么就是大工地,附近倒是有个村子,但也有大几百米的距离,同样没有监控。
柳景辉也是好奇,在旁边听了一耳,顺便站后面看江远翻看犯罪现场的照片,忍不住道:“还好不是抢劫杀人,要不然,破这个案子只能靠命了。”
李继宽苦笑:“现在也是靠命。我们查了受害人的关系网,也没有找到嫌疑人。受害人怎么说呢?他的工作是做装修,跟上家和工人都有一些纷争的,但也没到杀人的程度。”
他出门前其实没这么悲观,那时候案子当时才是新鲜热辣的现杀命案,专案组的民警也是信心满满,但李继宽出门两天,案子就已经从3天的黄金,迈入了5天的白银。
这时候还没有合适的嫌疑人,真的就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了。
江远就非常理解李继宽了,无他,见多了。
现在的命案通常来说都是比较普通的,杀人的主力军已经身手矫健的五零后,六零后,逐渐过渡到了七零后再往后。而这一代的年轻人,主打的是想法很多,落地很难,情绪还特别不受控制。
就像是江远做的大马的网红案子也是一样,那个才15岁的凶手,虽然做的是快递员这样非常需要体力的工作,但他的身体并不强壮,甚至有点敌不过20岁出头的经常锻炼的年轻网红。偏偏他的脾气还很爆,借不到钱就想抢,抢不过就找刀……
不仅如此,估计很少做家务的15岁少年,还妄想将大量的血迹擦干净——如果能轻松的做到这一点,他说不定就会幻想着分尸或者弃尸了。
其实很多行凶者都有过类似的幻想,没有执行,大部分就被现实给打败了。
一个正常人如果被戳中了动脉或重要的血运器官,能流出来三千毫升以上的血,多的能有四五千毫升。而且,死人是有可能失禁的,那就有可能再多几百毫升的尿液混入其中,试图清理这些血液得多有难?1.25升的大瓶可乐,往地上倒四瓶,试试看能不能擦干净就知道了。
稍微有点家务经验的人,要是计划着杀人分尸的话,都不能用这样的杀人方式,最起码,得把人搬到浴缸了再噶脖子,这就跟杀猪要用盆子盛着一样,不这么搞,一家人过年到初三,都用来洗院子吧。
济州的这家装修工地的杀人案,感觉也不复杂,但数日的查证之后,没有结果,这就让人不免焦躁了。
李继宽就刚好到了需要求助,但还没有积极求助的阶段。
要到一周不能破案的时候,济州警方才会真正的着急。
这种全员投入的案子,要是一周不能侦破的话,成为积案的概率非常大。
江远也没有要接手他们的案子的意思,就是纯粹的帮忙,看了看犯罪现场的血迹,再看看现场留下的血脚印,就道:“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范围,你去找人比对一下,看看能不能遇到。”xǐυmь.℃òm
“好的。”李继宽还没有意识到,江远将要做什么。
旁边的王传星,已是掏出了笔记本,试好了笔,放在了面前。
“凶手身高一米七五,男性,身材匀称有力量,体重140斤,右腿比左腿略长,这个从他的足迹能够看得很清楚,大概要长两厘米左右,所以是有跛足的情况的。另外,左利手,杀人用的凶器,你们有判断吗?”
江远说的比较慢,但李继宽的脑子转的更慢。
此时,李继宽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瘸腿的左撇子,这不是问一下人,案子就已经破了?
接到江远的问题,李继宽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道:“是说单刃的,长度约30厘米左右,尖头,有小护手,疑似是剔骨刀这样子的。”
凶手捅了三刀,留下的凶器的痕迹还是比较重的。法医根据死者的创口,可以对凶器的形态特征做相应的分析。
江远点点头,道:“你们的法医的前面部分说的都没错,至于具体是什么刀,我更倾向于是民族刀具,比如藏刀。”
江远从手机里随便搜了一张藏刀的图片给李继宽看,并道:“不知道伱们城市的刀具管理是否严格,清河市或者长阳市的话,带这样的刀具是过不了安检的,所以不能坐飞机,也不好坐火车,所以一般人是不会随身携带的,特别是开刃的。”
“所以有可能是少数民族的人?”李继宽的脑子终于是转过来了:“他们可能有些民族习惯是要用刀的,或者就喜欢带一把刀在身上……”
江远点点头,道:“有可能,但也不确定,回头找到了可以验证一下。”
李继宽连连点头,拿起手机,再看向王传星,低声道:“王队,笔记给咱借拍一个吧,我怕说错了……”
王传星大大方方的把笔记转过去。
李继宽急急忙忙的拍了照,再嘿嘿的笑两声,转身就跑,感觉像是得了什么秘笈似的。
“老李跑这么快?”
雷鑫外面进来,就看李继宽两条腿捣的飞快。
“江远刚给他描了个凶手。”柳景辉也有点手痒了,问:“你案子查的怎么样,证物啥的都全吗?”
“呃,全……都全……”雷鑫点头皱眉,还在思考,啥叫描了个凶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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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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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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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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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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