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驼山山脚,苏青招呼严真。
地圣乾洲天机不明,北域青洲不受阻碍。少年翘首以盼,苏青心有所感。
那孩子身上有大机缘,有大机缘者必有大苦难。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机缘也好,苦难也罢,都是未来之事。当前需要做的事情,是在地圣乾洲留下印痕。才好突破限制,洞察天机。
双驼山是北海剑派的大本营,以酷似骆驼的脊背而闻名。现如今被北川派鹊巢鸠占,严真从新夺回这里,便可留第一个痕迹。
“您,您真要和我一起上去?”严真诚惶诚恐。
作为北海剑派的掌门人,他当然想夺回门派基业。顺便想弄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刚才含怒出手也没顾上问。
但是,没想到蓬莱之主会同行。
如果这位愿意助拳,别说一个双驼山,称霸整个乾洲都不在话下。严真当然不敢那么想,但也想不通这位是什么意思。
“本座只是过客,不会干预人间事。”苏青道,“不过你若能重立基业,可赠你一份贺礼。”
“真的?”严真眼睛顿时就亮了,感觉全身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仙人贺礼!
别说山上只是一个北川派,就算是一百个也得打下来。
“走吧。”苏青道。
“不敢走在仙君之前。”严真站着不动。
苏青率先迈步上山,严真这才小心的跟在后面。
严真非常谨慎,时刻提防有人出来。虽然走在后面,但如果有人拦路,他肯定要抢在前头出手。如果让对方的剑指向仙君,不是对方有多作死,而是他这个跟班废物。
结果一直走过了山门,都没有看到有人把守。
“怎么回事?”
严真心中万分的不解。
双驼山地势险要,山路狭窄易守难攻。以前他专门令人修了一些暗哨点,用来防范可能的外敌。
上来时发现那些哨台都在,可一个人都没看到。即便被占据,基本的守卫也该有人做。
等到了山顶正厅,终于知道怎么回事。
“喝,给大爷喝……哈哈哈……”
“我这小娘们太不听话了,我得带房间教育教育,你们先喝着。”
“下山去巡视的怎么还没回来,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啊。”
“不回来更好,他们回来就该咱们去了。”
“要我说就没必要弄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可巡视的。穷山辟野油水不多,根本就没人来抢……”
严真面色涨的通红,胡子一个劲的在那抖。
这些年受过许多屈辱,原以为早已心如止水。结果没想到回了老家,一次比一次让他愤怒。
北海剑派大殿建在较矮的山峰上,和另外一峰遥遥相望,本是庄严肃穆所在。可现在成了什么,简直就是匪窝!
穿着和北海剑派类似的衣服,光天化日行腌臜龌龊之事。
“诶,没酒了……你们几个老不死的,赶紧拿酒去……”
大殿里的人没注意到有人上来,只催促几个老仆人快去拿酒。
严真扭头看去,身形不由得一颤。
虽然衣衫褴褛老态龙钟,琵琶骨还扣着铁索。但还是一眼认出,这都是北海剑派的弟子。
当年这几个修为稀松,但做事情非常踏实,处理门中诸多杂事。却没有想到,现在是这般模样。
几个老仆人没看到严真,颤颤巍巍的要下去拿酒。其中一个像是虚弱,不小心摔了个跟头。
其他人把他搀起来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祖师爷,祖师爷……你们开开眼吧……看看这些畜生啊,把这里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老人哭嚎咒骂,北川派弟子们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醉醺醺的起身,过来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其他几个老人想拉,也被他们尽数打倒。
“老东西,就是皮痒痒。几天不挨次揍,难受是不是。”
“以前北海剑派多风光啊,我年幼时可是羡慕呢。不过现在想想,把你们踩在脚下,更有意思的多。”
“哎哎,都悠着点。这些老家伙死一个少一个,以后就没得玩了。”
严真喘着粗气,征询的看向苏青。
苏青道:“自便。”
严真点点头,迈步往前走。
“北海剑派的老家伙,这里还有一个。你们想玩,老夫奉陪。”
那些人转过头,看到严真的模样,再次大笑起来。
“哪来的疯老头,上这找死来了。”
“我就说山门放几个人看守,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山上放……”
几个老人则不然,使劲的揉着眼睛。
“掌,掌门?!”
北川派的人浑然没意识到危险,还在那醉醺醺的大笑。
“掌门?什么掌门?坟里的吗?”
“你们就慢慢祈祷吧,看看能不能爬出来……嗯?等等,这老头有点眼熟,好像真是北海剑派的。”
“对对,我也有印象。当年我还年幼,想拜入北海剑派门下,但被淘汰了出去。当时在遴选大典上见过……他,他……他是严真?!!!”
有上了年纪的认了出来,瞬间魂飞天外。
“北海剑派掌门?!竟然没死?!!”
严真出手了。
没有再指出剑气伤敌,直接上前扭掉头颅。
自从元神境之后,严真就没有再徒手杀过人。手中若是无剑,便以剑气杀之。
今天许是因为愤怒,许是几十年市井经历。犹如猛虎一般冲入人群,扭断一个又一个脖子。
北川派的弟子们彻底醒了酒,惊恐的四散奔逃。也有一些听到动静,从后殿跑出来支援的。其中几个一看就地位不低,疑似长老甚至掌门之类的人物。
但是结果都一样,照面就是死。
没有势均力敌的较量,只有一面倒的屠杀。
“这么一群废物,竟然就能占了我的北海剑派?”严真不解的同时越发愤怒,下手更是毫不容情。
不大一会儿,便满手鲜血,状若疯魔。
几个北海剑派的老人一开始很兴奋,因为他们的老掌门回来了。可看着看着,一个个露出犹疑恐惧之色。
在他们的印象中,掌门虽然性情刚烈,可与人对战极重风度。出剑杀人剑不染血,年轻时有一点红的美誉。
可是现在看看,哪里是一点红,那都是一片红。呲牙咧嘴须发狂舞,跟个魔头似的。
“该不会真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吧……”
王者归来变成亡者归来,几个老头突然有点慌。
这三十多年来早就委屈惯了,根本不敢相信有奇迹的存在。哪怕现在是严真回来,也生出些不靠谱的念头。
严真将北川派弟子尽数屠尽,这才算是出了胸中一口郁气。
看到满手鲜血甚至脑浆,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在青洲讨生活的时候,比这更脏的东西都抓过。如果不是仙君在场,他甚至还想用更暴烈的手段。
“仙君。”
严真来到苏青近前,躬身举手拜罪。
“因心中义愤,出手过于残忍,请仙君降罪。”
苏青道:“此间过客,不问世事。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顾忌本座。”
“是。”严真放下了心,转身看向几个老人。
本想着这几个老熟人会激动的跑过来,就如同他面对仙君那般态度。没想到老人们跑倒是跑了,但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老人们没看到对仙人的敬畏,只看到掌门对着空气说话。
不用怀疑了,坟里出来的。
“鬼!!!”
全跑了。
……
异客年老归乡,野犬逐友,上而相搏。终毙犬,身溅血,貌狰狞。友曰,汝已死,今鬼邪乎?惊走。客叹,悲乎,人不如犬焉。
《乾洲梦华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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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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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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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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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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