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武者便可听音辨位闻声识人,更何况两个堂堂的元神二转。
而且为了让他们相信,还有另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你们可认得。”
雄霸喊了一声,将一样东西抛起,飘至青衣楼前。
郭残阳伸手虚抓,窗板掀开一条缝隙,将其摄入手中。
两人定睛一看,是一只金锁。
“卑鄙!!!”
卓仁杰一掌拍在桌面,整张桌子连同碗碟顷刻间被震做碎屑。
郭残阳手里还端着酒杯,缓缓将里面的酒喝尽。长长叹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
金锁是卓仁杰儿子的,赠予人正是他这个楼主。
卓仁杰自从当年得到仙缘便醉心武道,不在为儿女私情所牵绊。直到去年才娶了一个农家女,刚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卓风。
郭残阳深知青衣楼与天下会的差距,对雄霸的作风更是早有探报。早在十四坞还未被攻陷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安排家眷撤离了。尤其是卓仁杰这种身份,更是重点保护对象。
为了防止这个孩子被利用,郭残阳在内部甚至都做了隐瞒,暗地里送到隐秘处安置。却没有想到,还是被抓了回来。
“师叔,我……”
“你不用说了,咱们一起出去。”
郭残阳推开楼阁大门,与卓仁杰站到门口俯望。
只见外面全都是天下会的帮众,将青衣楼围的是密不通风。正前方空出一块区域,铺了红毯放了椅子。一个披散长发须髯过胸的男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郭残阳远远抱拳。“雄帮主。”
雄霸眯了眯眼。“我还以为你会喊我另外一个名字。”
“你有其他的名字么?”郭残阳嘿了一声。“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冷血无情的天下会帮主。至于郭某人曾经的那个晚辈,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雄霸,你卑鄙!”卓仁杰愤怒叫骂,“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拿孩子来胁迫,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雄霸表情不变,保持人设,“如果不请令公子过来,你们两位又怎会轻易现身。”
郭残阳道:“我们现在出来了,孩子在哪里?”
雄霸随意的招了招手,飞楼正下方走出一男一女,都是青衣楼弟子装扮,女人手里抱着孩子。
“风儿?!”
两人一眼便看到婴儿模样,正是卓风无疑。
方才只顾看雄霸,竟没有注意人就在楼的下面,离得这么近。
郭残阳与卓仁杰彼此对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默契。
“雄霸!我们下去,你放人。”
“不要伤害我儿子……”
两人从楼上跃下,轻飘飘的很缓慢,看着好像要投降。
可就在马上要落地时,两人的动作瞬间加快。
郭残阳飞身跃向雄霸所在,真气鼓荡双掌猛的拍出。卓仁杰则是直接下坠,长剑出鞘直取附近的天下会帮众。
轰轰轰……
雄霸坐在椅子上巍峨不动,天下会帮众则被炸的连连后退。在掀起的烟尘浓雾之间,一柄长剑犹如灵蛇,收割着来不及躲开的生命。
两位元神二转武者联手,威力非常人所能匹敌。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飞楼下方的天下会帮众便被肃清一空。
“把孩子给我!”卓仁杰伸手去接孩子。
目标非常明确,救了人就逃。
打是肯定打不过,但逃跑绝对不成问题。尤其是郭残阳郭楼主,在地圣乾洲这块地界上,逃命技术他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
“手脚利索点,我拖不了他太久……”郭残阳一边挥掌佯攻继续掩护,一边大声的催促。可冷不丁看到那两名青衣楼弟子,心头莫名的一紧。
那一男一女是青衣楼弟子,但并不是他派去保护卓仁杰家眷的人。而且对于这两个人,郭残阳更是不信任。虽然这两人,都是他的亲传。
当年蓬莱之主放飞青衣楼时,这两人也曾在场。错过仙缘追悔莫及,后来与卓仁杰也是关系微妙。
弟子之间明争暗斗,各门各派都不少见。只要不过线,并不加以禁止。郭残阳收了两人做亲传,这些年来也是相安无事。可是值此危急存亡之际,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转移卓仁杰的家眷时,郭残阳刻意避开了两人。现在突然出现,还和卓仁杰的孩子在一起,由不得他不起疑。
“小心!”郭残阳急忙提醒。
卓仁杰还没等明白过来,一柄剑就迎面刺了过来。
“师兄,你做什么?”
卓仁杰反应还算快,封住对方剑势,退后几步又惊又怒。wWW.ΧìǔΜЬ.CǒΜ
那两人各持长剑,戏虐的看着卓仁杰。女人见到郭残阳走回来,甚至还将剑架在了孩子身上。
“他们已经不是你们青衣楼的人。”雄霸在浓雾中显出身影,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没动。
“我还在十四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投效了天下会,并送上这份礼物表示诚意。没有他们两个,我还真找不到这个孩子。”
“你们……”卓仁杰难以置信,“我们是同门,你们怎么能……”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很正常的选择。”男人一阵冷笑,“雄帮主雄才大略,天下会更是好过青衣楼。至少这里是凭实力,而不是靠一只风筝就能上位。”
“当年是你自己错过机缘,为何一直迁怒于我?”卓仁杰面色复杂,“师兄,我们一起长大的,你……”
“你忘了?你才是青衣楼大师兄。”男人阴阳怪气,又饱含愤恨,“你不光夺了我的仙缘,更占据了我在门中的位置。当年不过是一个废物,只靠运气就骑在我的头上!凭什么!”
“罢了,事到如今,这些旧事说也无用。”卓仁杰叹了口气,“但即便你心有怨愤,冲我来便是。你想报复的是我,把我的孩子放了。”
“放了?做梦!”女人眼神更是怨毒嫉恨,“自从当年得了仙缘,你便目中无人始乱终弃。宁可娶一个农家女,都对我视而不见……你,你……我要你跪下给我认错……”
看着怨气十足的这个女人,卓仁杰更是没有话说。
少年时的确一度仰慕这位师姐,得仙缘进阶元神后心也未改。只不过专注于武道修行,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整天跟着跑。
可这位师姐就觉得自己变心,甚至故意和其他人成双入对。于是也就彻底放下,不再理会儿女私情。
直到现在这个岁数才娶妻生子,始乱终弃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这倒是个救人的机会。
“只要你放了风儿,让我做什么都行。”卓仁杰将剑远远一丢,向前几步躬下身子,作势就要跪下。
就在卓仁杰跪下去的同时,一道寒光突然从背后射出。
女人惊叫了一声,手臂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孩子从怀中掉落。
男人本能的挥剑去刺,那道寒光突然在空中一个回旋,铛的一声将剑荡开。
等两人稳住阵脚要反击时,孩子已经被卓仁杰抢在手中。
于此同时,一柄小巧的短剑,在其身前滴溜溜的旋转。
“飞剑?”
“怎么可能?”
两人眼睛瞪的老大。
郭残阳同样有些愕然。
卓仁杰能够驱使飞剑,他也是第一次见。
以真气摄拿物件,任何一个元神境都行。但灵活的御剑对敌,元神三转也不行。
当年风瀑飞楼初成之时,老楼主楚业便有所感,直接拍碎了腰间佩剑,转而钻研御风控物之法。青衣楼弟子受此影响,修行课业也做了调整。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没人能成功。很多人便觉得控物是妄想,凡人绝对不可能做到。
许多年前烈剑山庄的古阵,也可以驱动飞剑杀敌于万里之外。但那是古阵的力量,并非个人之力。
与此同时,云层之中,一只风筝起起伏伏,散发出一阵阵幽光。似是感受到什么,在等待某种召唤。
“可惜。”
苏青站在云端,将一切尽收眼底。望着卓仁杰的身影,目光中很是有些惋惜。
当年的风筝之缘,不是纯粹的运气,而是本身就有不俗的潜力,只是尚未到爆发的时候。那一只风筝,更多是助力,而非是赐予。
现在施展出的御剑之术,并没有道法之力在内。说明卓仁杰找到了突破口,武道之路亦可通仙。
“难得的武道天才,只是很可惜,没有取回风筝的机会了。”苏青视线转向婴孩,又落到雄霸身上,“星辰入位,有人引路,有人托举。你这份机缘,只能应在后人身上了。”
仙道缘法不可让于他人,哪怕血缘至亲亦不可为。但现在卓仁杰面临的情况,却是一颗待归位的星辰。
雄霸乃是引星入位,卓仁杰则要托上一把。
用他自己。
雄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他不是看到了苏青,而是感应到了别的。
昏暗的识海空间之内,又有一颗星辰若隐若现。
云层里似有什么,和那个婴儿在呼应。这种微妙的感觉,一如在兽音石穴时。
“仁杰,带孩子走。”见到雄霸突然起身,郭残阳顿时大急,挡在卓仁杰身前。
“不,师叔你走。”卓仁杰反抢一步。
“听我说,你必须走!”郭残阳的眼神和往日不同,带着某些决然的意味,“我这把老骨头,苟活至今已经足够。但是你和风儿不一样,你们是青衣楼的未来。”
“师叔……”
两人还在争执,青衣楼男女叛徒怒了。
“休想,今天谁都别想走!”
“雄帮主在此,还想着能够逃命?做你们的梦……”
“让你们说话了吗?”雄霸冷冷瞪了一眼。
“帮主饶命。”
雄霸没理他们,开口道。“孩子可以走,郭残阳可以走,卓仁杰不能走。”
现在他感觉到的东西,和兽音石穴时很像,但不是完全一样。
除了卓风与风筝之间的牵绊,中间还隔了一个卓仁杰。
雄霸不确定卓仁杰是阻力还是助力,只知道决不能放这个人离开。
“我说雄帮主,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郭残阳故作轻松,“三放三杀,不是你的规矩么?你回到乾洲之后,咱们这是第一次见吧。”
“所以才会放你。”雄霸看着卓仁杰,“但是他不一样。”
“师叔,你听到了。”卓仁杰对郭残阳笑道,“雄帮主这么看得起我,我又怎能离开。”
郭残阳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把话咽了回去。接过卓仁杰手中的孩子,飞身奔向远方。
天下会没人阻拦。
因为雄霸刚刚说过放他们走。
这个时候哪怕只是说一句多余的话,都可能马上横死当场。
“多谢师叔。”
卓仁杰对郭残阳离去的方向拜了三拜,直接转身御剑直扑雄霸而去。
无论雄霸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他都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小小的短剑以极快的速度飞行,远远超过持剑出手的速度。攻击方式更是灵活多变,就像一条银蛇在空中奔袭。
雄霸手下不乏元神境的高手,可看到这一幕都是面露惊容。
这种攻伐方式超出他们的认知,如果贸然对敌必然会吃上大亏。只怕稍微不留神,便会身首异处。
“三分归元气。”
雄霸双手抱圆,气流奔腾。一丝丝的气流就像丝线,一层层的缠上飞剑。
灵活的飞剑渐渐变缓,被死死卡在雄霸胸前。
卓仁杰手掐剑诀,额头见汗。虽然飞剑嗡嗡的不断挣扎,但半点也挣脱不得。
“再给你三年,你我可平手。”雄霸叹息,“但是今天,我不能留你。”
嗖——
飞剑被反推了回去,一剑便贯穿了卓仁杰的胸膛。
于此同时,天空云层鼓荡,一只风筝飘落。似乎带着长长的丝线,和清风融在一起。
卓仁杰的身体缓缓倒下,郭残阳抱着孩子狂奔。雄霸眼中带着不忍,两个叛徒眼中带着快意。
没有人看到风筝。
只有襁褓中啼哭的婴孩,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咿咿呀呀的伸手抓取。
他抓到了。
像是一根见不到的丝线,像是一阵看不见的风。那只在云里的风筝,就这样被拉扯着,一起跟着远去。
“恭喜帮主,夺得青衣楼。”
“这风瀑飞楼有大秘密,我师兄妹二人定为帮主参透。”
青衣楼两个叛徒拜倒。
他们在不动声色的请功,想要获得风瀑飞楼的控制权。他们可不是只为心中怨愤才投效,更多是为自己的野心和贪欲。
雄霸看着卓仁杰的尸体,胸中郁气正无处宣泄。见到两人跪在自己面前,也给予了最干脆的回应。
“下次我没开口,就不要抢话。”
两颗头颅飞起,飞向风瀑飞楼。
人头尚没有摔回地面,两人尚未失去意识,雄霸已然转身离开,依稀听得交代善后。
“厚葬卓仁杰,就葬在山脚楼下。这两个废物浇铁铸像,跪至于墓前。”
漆黑的空间之内,第二颗星辰闪亮。
雄霸知道自己作对了选择,虽然这个选择让他痛苦。
苏青同时仰望天际尽头,望向一只似有似无的巨大眼睛。
星辰入位,天道张目。
“才第二颗星,就已经被盯上了吗。”苏青眉宇间带上几分愁容,“这一次,需得换我来蒙蔽天机了。现在就被发现,有些早。”
……
玉衡廉贞,下端望之以视星辰,盖悬玑以象天而衡望。化气为囚星,为官禄主,喜入官禄宫,在身命,为次桃花。
《北斗》
------题外话------
请完假就没在好意思看评论,今天这个二合一发完就更不好意思了。再容作者一天,明天正常更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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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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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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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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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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