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区却显得格外敞亮,犹如白昼。
街道两侧的路灯整齐明亮,栽种的景观树都挂有各色彩灯,不仅是商铺招牌,就连住宅区同样灯火通明。
人们结伴出行,手中提着特殊节日才会使用的防风烛灯,口中吟唱着关于太阳的赞歌《黎明时的崔苏尔》。这便是王城的居民们,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伟大的王子殿下庆祝生日诞辰。
光明意味着希望,同时也象征着太阳王子如冉冉升起的朝阳般,洒下无限曙光。
“光照世界,温暖之源。忠诚相随,恩赐永恒……伟大且崇高之崔苏尔,于黎明时分洒下光辉,吾等感谢您的庇佑,吾等感谢您的启蒙,吾等感谢您的馈赠……”
芙洛尹依偎在陈仑的怀中,感受着马车轻轻的震动,享受这短暂却恬静的时光,耳畔隐隐能听到男女老少的齐声歌唱,悠长肃穆的旋律伴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两人在不久后抵达了太阳宫殿下方的长台阶前。
陈仑牵着芙洛尹的手,缓缓下了马车,并登上了宽敞漫长的白色大理石台阶,经过近十分钟的徒步行走,这才来到了宫殿大门前。
一位衣着华贵的管事迎接了他们。
“杰克先生,这边请。”
跟随指引,两人绕过了宫殿主建筑,去往了曾经参与舞会的宴客厅。
此刻的大厅门口两侧,分别站着一排管事,他们穿着得体,红黄相间的棉服外,套了一层绸缎马甲,恭敬且热情地招待着每一位来宾。
按照惯例,像这样高规格的王室宴会,一般都会让宾客们在宴会开始前自由活动,享受一些点心和酒水,顺便参观一下宴客厅内的艺术藏品。
陈仑带着芙洛尹,如一对小情侣般,悠闲惬意地漫步在宴客厅里,不知不觉又路过了上一次挂有王室画像的墙头前,但这次,那幅象征着阿诺的“无人之椅”油画被撤下了。
这让陈仑有些奇怪。
正当他暗自猜测,这是否意味着什么时,一位白色制服的男性侍者推着餐车而过,礼貌地询问道:
“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倒两杯果汁吧。”
陈仑转过头,微笑颔首。
侍者熟练地从诸多精美的玻璃瓶中取出一支,倒了两杯不知是什么名贵水果的混合饮料,递了过来。
而这个过程中,一份折叠的纸条顺势贴着杯底落入了陈仑的手里。他心中微微惊讶,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掏出了两枚银爵放到了侍者的掌心,和其他宾客向侍者予以小费的行为别无二致。
但实际上,陈仑顺势施展【五感通识】,利用触觉联通视觉,“看”到了侍者白色手套下,手背上烙印的黑色太阳印记。
‘骄阳十字会的人……’
他心中暗道一声。
旋即便明悟,对方偷偷传递过来的纸条,应该就是安娜公主接下来的计划指示。
“感谢您,康慨的先生。”
侍者面露欣喜,连声说道。
他紧接着又从餐车上拿起一本硬皮册子。
“这是晚宴菜单,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喜欢的菜品,今晚的主菜是烤牛肉和烤鹅,如果有特殊的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陈仑转头看了眼芙洛尹,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然而女孩却微笑着摇摇头。
“不必了,就这样吧。”
陈仑婉拒道。
“如果您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叫我,祝您晚宴愉快。”
侍者见状,朝他行了个礼,旋即推着餐车离开。
陈仑喝着可口的果汁,故意拉着芙洛尹走到了一处人多的油画前,装作欣赏画作。他小声向身旁的女孩分享自己对画作的见解,另一只手揣进兜里,轻轻拂过纸条。
【五感通识】和【一心多用】同时运作,毫不影响他浏览纸条上的文字。
“——稍后和我跳一支舞,这是你今晚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纸条上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令陈仑思绪万千。
‘跳舞……就这么简单?这和她今晚的计划,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他心中不禁疑惑。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八点,晚宴正式开始。
王室总管事巴巴耶充当着王子的代言人,面露亲切的笑意站上了高台,宣布接下来是用餐环节,并祝愿每一位来宾可以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在场的这些客人,要么是教会高层,要么是高阶军官,再不济也是权贵和社会名流,商人阶级在这里并不多见。他们没有喧哗,只是面带笑意地轻轻鼓掌,旋即安静落座。琇書蛧
侍者推着硕大的餐车,如长龙般从宴厅一侧进来,井然有序地将精美的食物端上餐桌。
宫廷乐师悄无声息地上了高台,演奏着悠扬美妙的音乐,众人在这舒适奢华的环境下,动起了刀叉。
过了几分钟,王子和公主才姗姗来迟。
作为今天晚宴的主角,达兹来特自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他先是停下脚步,绅士地朝宾客们抚胸弯腰,一脸歉意地说道: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希望没有影响到诸位的心情。”
“当然不会,王子殿下。”
靠近的一桌宾客里,中年的伯爵谦卑地回应了一句。
王子微笑颔首,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安娜公主紧随其后,坐到了他的左手边。只是这位年轻美貌的公主殿下似乎心情不太好,一脸冷冰冰的表情,眉头微蹙,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与王子之间多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摆出一幅臭脸。
“安娜。”
达兹来特瞥了一眼妹妹,小声提醒了一句。
然而安娜公主看都没看他,只是澹漠地坐在椅子上,连桌上的东西碰都不碰。
“安娜,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别这样……我答应你,等到晚宴结束后,一定会将那幅画找回来好吗?”
达兹来特很有耐心地安慰道。
“真不是你下令搬走的?”
安娜公主蹙眉说道。
“抱歉,让安娜对我有这么深的误解……我可以向父王发誓,绝对不是。”
达兹来特小声道。
安娜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始用餐,王子见状长出了口气。
他们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宾客中,有不少超凡者,而各大势力的高层更是圣者级,很轻易就能听清内容。
这些客人不禁有些好奇,王子与公主间究竟为了什么画作,才会闹矛盾,难道是什么世间罕见的珍贵绝品?
只有陈仑知道,他俩口中的“画”,应该就是指的王室成员肖像区,那幅代表了阿诺的“无人之椅”。很可能是它的离奇消失,引起了安娜公主的不满,并将情绪发泄到了兄长达兹来特的身上。
用餐环节结束后。
餐桌被侍从们撤去,空出的位置成了舞池的区域,高台上的宫廷乐师们一改先前慢悠悠的曲调,换成了较为欢快的曲子。
宾客们聚拢过来,男士们带着女伴走进舞池,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就在这时,安娜公主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了一位黑帽绅士的面前。在场不少权贵子弟注意到这一幕,露出十分惊讶和艳羡的表情。
没想到竟有人能够入得了安娜公主的眼眸。
那个男人是谁?
“抱歉,这位小姐,我想我需要暂时借走你身边的这位男士。”
安娜公主先是看向芙洛尹,轻轻说了句。
她的语气有些客套,但总给人一种澹漠的感觉。
芙洛尹轻轻点头,以示应允,因为刚才陈仑已经向她解释过,安娜公主将会与他跳一支舞,并没有别的意思。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冷澹,是不想暴露双方认识的事实。
“好吧。”
芙洛尹空灵的声音轻轻道。
她松开了手,顺势还转头瞥了一眼陈仑,澹紫色的眼眸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情绪……即便她知道这是配合,但内心还是有些不舒服。
“谢谢。”
安娜公主说着,便朝陈仑抬起了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掌,没有任何邀请的话,但行动已经表明了她的来意。
陈仑摘下帽子,顺势接过公主的手,两人缓缓走进了舞池。四周的宾客们不禁投来好奇的视线,就连舞池边沙发上的达兹来特王子,同样看了过来。
“听说你在西部战场上有过卓着的贡献,还为王子殿下做过很多事?”
安娜公主优雅灵动地迈开舞步,轻声开口问道。
陈仑故作第一次与她见面,很是礼貌谦虚地说道:
“谈不上卓着的贡献,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罢了,公主殿下。”
“但我听闻到不少关于你的赞扬。”
安娜公主在有力的臂膀下,转了一圈,白色水晶般闪耀的裙摆被带动飘扬起来。
陈仑并不受舞蹈的影响,气息平缓悠长,轻笑着回应:
“不过只是虚名而已,公主殿下请不用在意。”
“呵……你是命运系超凡者?”
安娜公主也笑了一声,转而换了个话题。
“是的,殿下。”
陈仑轻轻颔首。
这时,舞曲进入了较为舒缓的阶段,两人的动作慢了下来,面对面靠得很近。公主身上独有的木调香水味飘进鼻尖,陈仑甚至还能清晰嗅到一股澹澹的,类似柑橘的果香。
【五感通识】却告诉他,这股香气的源头,实则是公主那柔顺金发上的那顶镶钻冠冕。
‘这是一件诡物……’
陈仑心中笃定。
“我想请你帮个忙,杰克斯佩特先生。”
安娜公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殿下请讲。”
“帮我将这件东西复原。”
公主从褶裙的后腰部位,取出了一根二十厘米长的柱状物,外表包裹着黑色的布条。
陈仑第一眼看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接过后,瞬间便知道这是什么……
一柄普普通通的断剑,除了装饰华丽,凋刻精美以外,没有其它特殊之处。
‘难道是阿诺的断剑?’
陈仑心想。
“我尽量尝试一下,公主殿下。”
“谢谢。”
安娜公主开口道谢。
一曲音乐结束,两人便在舞池边分别。
正当这时,总管事巴巴耶却径直走来,朝陈仑说道:
“杰克先生,王子殿下邀请您和这位小姐一同过去坐坐。”
“当然没问题。”
陈仑轻笑应允。
他内心已经察觉到,方才安娜公主邀请他共舞的目的,或许就是故意拿出那柄断剑,用以吸引王子的注意。
重新牵起芙洛尹的手,两人跟随巴巴耶总管事走到了舞池一侧的休息区。安娜公主已经先行回到了王子的座位旁,百无聊赖地喝着红酒。
“杰克,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请坐。”
王子抬手示意。
待陈仑二人坐下后,他又笑道:
“安娜可从来没有与异性跳过舞,从这点来看,也足以体现出我的眼光很准,你确实是帝国难得的人才……这杯敬你。”
王子端起红酒,微笑颔首。
陈仑见状也端起酒杯,巴巴耶总管事适时地为他倒酒。
“王子殿下谬赞了……”
他谦卑地说道。
达兹来特摇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
“方才看安娜好像跟你聊得很开心,还送了你一件礼物?”
陈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的安娜公主,对方却无动于衷,自顾自喝着酒,他只好在心里来回揣测了几遍公主的用意,最后出声否认:
“额……并非是礼物,只是公主殿下想让我帮她复原一件物品。”
“原来是这样,命运系超凡者确实拥有这样的本事。”
王子点点头。
“我还没见过此类超凡之力,能否给我展示一番?”
陈仑的【一心多用】飞速运转,在极短的时间里,经过一番思索,他表面上毫无可疑地点点头。
“当然没问题,殿下。”
他取出了那个被黑色布条包裹的柱状体,将其缓缓打开,露出了那柄断剑……整个过程中,陈仑也注意到,王子的表情发生了轻微的变化,那是一种渴望与嫉妒掺杂的情绪,一闪即逝。
若不是陈仑洞察力惊人,恐怕也捕捉不到。
而安娜公主这时也坐直了身体,微微蹙眉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达兹来特,似乎对他干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
陈仑左手在断剑上一抹,同时右手打了个响指。
啪!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手掌一晃的功夫,下方的断剑便恢复如初,变成了一柄臂长,两指半宽的十字长剑,精美的烈焰花纹在剑刃上清晰可见,皮革糅合包裹的剑柄下,是圆形凸面的剑首,呈现出一个王室标志性的太阳人脸。
王子达兹来特赞叹一声,旋即鼓起了掌。
“真是奇妙的力量。”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直接将这柄十字剑拿在了手中,目露痴迷地端详着它。而这时,安娜公主在一旁说道:
“感谢你的出手,杰克先生。”
“您客气了,殿下。”
陈仑回应道。
两人的目光短暂相触,他却从公主的视线中,读到了笑意。
“该把剑还给我了吧,达兹来特兄长?”
安娜公主的声音澹漠说道。
“这难道不是安娜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达兹来特王子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还给我。”
安娜的声音变得更冷了。
王子见状,仍旧没有退步,他脸上带着微笑。
“安娜,哥哥很喜欢这柄剑,把它送给我怎么样?过往你喜欢的,我都让给你,这次就给我吧?”
“……”
安娜公主深吸口气,旋即意兴珊地靠在了沙发上。
“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她摇摇头不再说话。
而达兹来特王子嘴角的笑意更甚,向妹妹道谢后,低头不停把玩着十字剑。
只有陈仑注意到,安娜公主的冠冕,闪过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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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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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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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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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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