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中的迪诺身处一间和式的房间,罗马里欧眼下没有在他身边。多利亚纳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如果你在,西班牙人们不见得会在这个时候采取这种手段,而且我们现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你隔了这么些天才给出这么无足轻重的评价,我就当你对我的处理方式总体认可了。你现在是在恭先生的地方吗?”
“梅洛尼基地还在施工,恭弥这里比较安静。”
“那你就顺便告诉他,伊诺千提那儿的条件不允许他量产恭先生所要求的指环,加之他不喜欢恭先生那个飞扬跋扈的小无赖——这是他要求我代为传递的原话——所以他只会供应恭先生所要求数量一半的指环,并且依旧不会有A等级。”
“真遗憾,”迪诺轻快地说,“那我们的订单呢?”
“昨天我已经带人前去接收了。你不担心恭先生觉得伊诺千提差别对待吗?”
“我赞助了伊诺千提的科研经费,就是为了让他差别对待的,”金发首领振振有词,随后又问道,“你对复仇者监狱的探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确定了大致的方位,试图对那片山体用红吅外线和声波进行探测,并没有成功,所以我买下了那附近的一块地,按照弗兰的说法,骸的亲信中有两个人已经搬去了那边的一座猎人小屋,打算假扮成普通的登山客实地探查一下情况。我收到了他们拍的烧木头的壁炉与冰天雪地的山景照片。”
迪诺点了点头:“是犬和千种吧?等骸出来,记得让他偿还买地的钱。”
多利亚纳飞快地回答:“别担心,斯库瓦罗同意了自本月起直接把弗兰薪资的一半打到加百罗涅的账上,直到凑足买地的钱为止——暂时并没有通知当事人。”
闻言迪诺笑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他曾经的学生走进了房间,带进一股低气压。他们用日语交谈了些什么,今日的云雀恭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他宽宏大量地没有为难任何人。最后他看向了电脑屏幕,多利亚纳透过视频对他礼貌地微微颔首。
云雀端详了她片刻,凤眼微微眯起:“你中指上的指环,是上等的A级云属性吧。”
“但这个不能给您。我不明白,即便是对您而言,彭格列指环的强度也绰绰有余了。”
“你不明白的还多着呢。”他说完,又对迪诺用日语交代了些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后者稍显无奈地耸了耸肩。
“恭先生确实不太可爱,”英国人简单地评价道,“你帮伊诺千提传话时怎么没把‘飞扬跋扈的小无赖’翻译出来?”
“下次我会注意的。我们明天就会回到意大利了,还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有。考虑到门多萨的下场,我认为我的身边并不是很安全,因此我驱散了宅邸周围的守卫。非办公时段,这里除我之外不会有别人,没有安保,你回来的时候小心些,”说完她拢了拢手头的一叠文件,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俯身凑近了屏幕,“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迪诺?”
不由感慨一句他家的幻术师五官委实优越,即便在镜头近距离的广角畸变下也依旧美观,迪诺下意识地稍稍后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黑眼圈,仿佛对方会直接穿过屏幕把脸伸过来:“可能是睡得不太好。看起来很明显吗?”
对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说了句回头见,就结束了通讯。金发首领后知后觉地感到,她看上去似乎并不知道那些梦境的事。
眼下的巴勒莫正值凌晨,多利亚纳完成了今日最后一点文书工作。周围静得出奇,但她反常地觉得不太安心。望向窗外,一切如常,没有可疑身影,更没有足以被感知到的火炎或杀气。她离开办公室走下楼,确认了大门依旧紧锁,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谨慎起见,她还是决定挨个查看宅邸里的每一个房间。
她漫不经心地想,老宅内部装潢和她记忆里五十年前的基本相同,新添了些现代家电,更换了几件家具,以及,会客厅里曾发生过伤亡,血溅在墙壁上,因而铲掉了一层墙皮,重新刷了漆,装饰了一对将近一米长、带半头骨的非洲剑羚角以掩饰色差。
然而眼下她发现,那对剑羚角不见了。
……
回到宅邸门口时迪诺感觉到了些许异常,然而大门安然地锁着,周围并没有一丝足以被感知到的火炎或杀气。xiumb.com
直到他打开门的一刻,闻到扑面而来的铁锈味道。在一阵强烈的反胃感中迪诺迅速地反应过来,他的格雷先生不出意外的话一定出了意外。
建筑物的内部没有任何损坏,但血的气味浓烈得像经营多年的屠宰场,迪诺警备地攥紧了武器,加快脚步在屋内搜索,并很快发现了气味的来源。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也依旧在打开门后不由感到心脏猛地一颤。
会客厅里一片猩红,曾被翻新过的那面墙上,多利亚纳的身体多处被利器刺穿,像昆虫标本那样被钉在了墙上,固定住的位置多是关节,令她无法发力,因而不能挣脱,只能任由自己失血到难以维持意识,而失血的躯体又自发地补充着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淌下新鲜的血,几乎铺满整个房间。
“格雷先生!”仅仅怔住了一秒钟,迪诺便飞快地回过神,命令身旁的罗马里欧警备四周,随后踩着浸血的地板大步来到了多利亚纳身边。
他的术士被钉在脚尖离地二三十公分的位置,刺穿她的利器大多是就地取材——羚羊角、拆开的火钳与拨火棍,以及壁炉被卸下的围栏,唯有脖颈正中刺着一柄绿色蛇皮刀柄的刀,其上带有血槽,动脉血正是顺着那个凹槽畅通无阻地涌吅出来。
迪诺用左肩抵住多利亚纳的身体,以免重心转移扯开伤口而让她受到更重的伤害,随后他一把一把地抽下那些利器,逐渐失去支撑的多利亚纳像一块挂毯那样从墙面上剥离下来,软吅绵绵地挂在了首领肩上,迪诺感受到她贴在自己后背上的胸口传来逐渐恢复的心跳。
拔下扎穿她大吅腿的最后那支剑羚角的一刻,由于惯性与她全身重量的双重作用,他们双双跌倒在满地的猩红中。周围似乎并无敌人,罗马里欧依旧警惕地端着枪,一边走进房间来到自家首领身边,关切地用眼神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此刻的术士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显然疲惫与痛感还在她的神经里残留着,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蓄足力气试图爬起来,并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一张口却无法控制地先咳出了残余在喉管中的一团血沫。她用力地咳了几下,在终于能够念清楚单词后,抢在首领说话之前开口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但我趁她不注意,在她的皮肤下打进了微型的追踪芯片,她应该没有察觉,芯片与我们的安保系统相连,位置只要靠近这里一公里内,系统就会发出警报。不会有下次了……”
多利亚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感觉自家首领用双臂紧紧环住了自己,血浆裹在他们身上逐渐凝固成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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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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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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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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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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