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亮起的这一刻,伤者的双眼依旧紧闭,面色比之刚才又苍白了几分。
只有“滴滴”作响的麻醉监护仪,昭示着伤者依旧还活着。
高洪林接替了郑毅按压伤口的工作,何杰端起一碗碘伏直接泼在了伤者的脖子上,连带着高洪林的手也被碘伏所沾满。
在众人的忙碌中,欧博特悄悄地走进了手术间里,眼前这骇人的情况,让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轻了起来。
“郑总。”何杰看到郑毅换好了手术衣,半开玩笑地问道:“这个手术,你行不?”
言外之意就是,这不是心外科的手术。
“怎么能说不行。”郑毅开了个玩笑。意识已经沉浸在了图书馆里。
他的眼前,明晃晃的亮着一本书:《颈部血管吻合术》
书页上还有着明晃晃的标注。
所需医道积分:1000点。
“幸亏之前大丰收了一笔,要不然这积分还真不够用。”念叨了一句,郑毅立刻激活,并且进入了书中。
手术室凭空而起,郑毅看着手术台上的患者,手中的柳叶刀和持针器闪耀着异样的光彩。
颈部软组织探查+血管缝合。
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很难。
伤者是颈部锐器伤。自己要做的就是将被切开的动脉阻断后,将血管重新缝好。
可是时间,只有15分钟。
颈部的血管多数是给大脑供血的。
在阻断之后,这一侧的脑供血会急剧减少。
如果阻断超过15分钟,会严重的增加出现脑卒中,也就是中风的发生率。
甩了甩脑袋,郑毅手中的针线缓缓落下……
医道积分一点又一点地消耗着,刚到手的3200积分,眨眼间就只剩下了2100点。
一百台的训练,让郑毅的缝合时间已经控制在了10分钟以内。
强忍着有些发胀的脑袋,郑毅从图书馆中退了出来。
可以开始了。
接过了阻断钳,郑毅的目光看向了高洪林:
“松手。”
伤口的压力瞬间消失,红色的喷泉再次汹涌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
郑毅手里的阻断钳宛如划破黑夜的流星一般,在血泉喷出的瞬间便已经探入了伤口之内。
阻断钳沿着伤口向里滑去,熟悉的搏动感沿着阻断钳传递到郑毅手上。
找到了。
郑毅手上的钳子轻轻一夹,喷泉戛然而止。
“15分钟?”这时候何杰眉头一挑,看向了郑毅。
郑毅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
“不,10分钟。”
郑毅抬起手,然后落下。
手中的弯针仿佛是流星一样在手术室中划过。
这一刻,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刚出头,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一溜小跑地冲进了胸痛中心。
“大夫呢!大夫哪去了!张爱华呢!我妈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女生的语气充满了焦急。
“你是张爱华的家属?”早已蓄势待发的林主任看了女生一眼:“跟我过来。”
“过来什么过来!我问我母亲情况怎么样了!”女生的嗓音尖锐的几乎破音,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你母亲被人用刀割伤了脖子,伤到了脖子上的动脉,已经送进手术室抢救了。”林主任丝毫不慌,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摊在了桌子上:
“这里有你母亲来医院时候的情况。”
看到照片上母亲脖子上的伤口,和天花板上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母亲受伤的样子历历在目地出现在了女生的眼前。
女生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干,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都是我造的孽啊……”女生的呜咽几近失声。
“家属,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深知这个女生的身份,林主任说话那是一板一眼。
女生哆哆嗦嗦地掏出来了一个爱马仕钱包,用颤抖的手掏出来了自己的身份证。
身份证的名字上写着两个字:张澜。
将张澜的身份证还了回去,林主任表情很严肃:
“患者病情危重,已经由我们院方履行相关程序进行紧急手术。相关的证明文件在这里,你可以随时查阅。”
“但是你作为家属,该交代的事情,我们还是需要交代的。”
听着林主任的交代,张澜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伤情很重,即便抢救及时也可能会出现脑梗、脑出血、失血性休克。
这一刻,张澜的身体被一种无力感所充满。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确认没问题,就签字吧。”林主任把签字文件放在了张澜面前。
张澜看着签字文件,脸色还有些发怔。
自己现在应该签字吗?
自己一贯主张用片面的真相博取眼球。
甚至在报道中,自己也一直力挺在家属未到场的时,医院不应该开始诊疗的观点的。
现在,自己是不是应该把签字协议拍在林主任的脸前,指着林主任的鼻子问:为什么没等自己到,就开始给母亲进行手术?
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指责救护车的急救医护,为什么没等自己到来就直接把母亲送到了医院?
可张澜知道,这个字,自己一定会签。
就算是林主任不说,她的心里也清楚。
早抢救一分,自己的母亲活下来的可能就会多出来一分。
终于,张澜颤抖地拿起了笔。
林主任的声音也灌入了她已经混沌的意识里。ωωω.χΙυΜЬ.Cǒm
“因为抢救很及时,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也是拼了命,所以乐观一些来看,抢救回来的机会还是有的,你先跟我去家属等候区吧。”
听着林主任的话,张澜有些麻木地跟在了林主任的身后。
抢救很及时?
如果没有那个菜贩子直接报警。
如果救护车没有直接就近给父亲送医。
如果所有人都像自己曾经主张的那样,先等家属到来。
那么自己的母亲可能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旁观者,和患者家属的感受,原来是这么的不一样。
瘫坐在家属等候区,张澜看着大屏幕上,自己母亲名字旁血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一股恐惧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好害怕,一会“手术中”这是三个字熄灭之后,自己看到的是手术医生无奈的眼神。
她也好害怕,自己听到的是“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样的回答。
她还好害怕,自己最后看到的是,母亲冰冷,没有心脏跳动的身躯。
她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在满是恐惧的内心里,一个不受控制的念头涌上了张澜的心房。
难道自己之前,真的错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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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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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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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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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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