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唯一的巫女怨灵也消失了。
“等事情结束了去一趟影见山市吧。”新野砾握着画笔沾满颜料,点向雪白的画纸。
岛国学校的上课时间基本在八点或八点半左右,对于过去一直六点起床奔向教室早读的新野砾来说,犹如置身天堂。
或许是第一天的热情被消磨殆尽,和昨天一样七点半的时间教室里的人数明显少了一半。
直到铃声快要打响,门外才匆匆闯进一大波学生。
犹如给快要熄灭的火炉添了几把干柴,烈火‘轰’的燃烧了起来。
东京,很热啊。
第一节课结束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了过来。
“新野同学,早上好,谢谢你昨天特意探望我。”
令新野砾感到几分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上方,他抬头看去——
正是昨天下午对过话的富泽治。
现在的他,气色饱满,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很奇怪!
新野砾压住心中的惊讶,淡淡回复道:“没什么。”
“对了,不知道你今天放学后有没有时间,我想找人陪我去附近的神社一趟,可惜石川他们都要去社团训练。”富泽治发出邀请。
此话一出,惹得周围几个女生侧目过来。
新野砾之前的刻板、古怪形象仍留在她们心中,接受别人邀请这种事一点都不符合他的画风。
“富泽同学,你......”坐在他旁边的耳钉女生好心上前。
“可以,还有别的事情吗?”他扭头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书本上。
不大的声音让周围关注的同学都吓了一跳,眼睛不自觉的上挑。
这还是那个冷硬叛逆的新野砾吗?
“目前没有,下午的时候再见了。”富泽治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惊讶——他都快说出预先准备的说辞了。
“新野同学,你是不是暑假的时候遇上什么事情了?感觉你变化好大。”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新野砾轻轻合上书本,转身认真看向他旁边戴耳钉的女生,眼神真挚:“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这家伙!我叫三木铃!给我记好了!”
......
一天的时间总能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
在开学的第二天,靠着富泽治创造出来的机会,新野砾成功与他的同桌产生了进一步的接触。
人类是群居动物,只要一直生活在有人的地方就难免会有交集。
前身一直在为生活和前途烦恼,在所难免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交际圈。
因此,新野砾要帮他找回来。
“富泽同学,你身体没事的话为什么不去美术部训练?”
看向站在窗户外一脸自在的富泽治,新野砾拎着书包走出班级,很难把他和昨天下午阴沉暴怒的形象联系起来。
谁知,他双手插进兜里,长长吐出一口气:“少做些事情有什么不对吗?至少不用考虑怎么才能竞争过别人,轻松点儿吧。”
“这就是我现在想过的生活,你呢?”
“我?”
......
路程不算绕,和新野砾去往富泽治家的路线很像。
夏天的傍晚并不凉爽,燥热的空气中附上一层水分,潮湿黏重,就像怎么都甩不掉的怨念。
站在冰凉的灰色石阶上,听着耳边风吹树叶传来的簌簌声,新野砾凝视着瞳孔中央的流动的殷红——
朱红色的鸟居。
他极力睁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
“新野同学是第一次来神社吗?那个建筑是鸟居,据说朱红色可以驱散恶魔之力,就像僧侣的结界一样。”
富泽治见新野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抬手指着说道。
“嗯嗯。”
“这家神社因为近年的人气减少已经半倒闭了,但作为景点还是经常会有游客过来拍照打卡。”富泽治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古老的铜币。
“这枚铜币来自于神像面前的百叶箱,客人可以选择直接投日元硬币或兑换铜币来祈祷。”
从放学结伴到登上神社,富泽治一直在试图与新野砾进行沟通,可惜效果不佳。
“所以——这间神社其实还是有神明在的,对吧?”新野砾痴痴的抚摸着鸟居的柱子,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个......”富泽治愣了一下,随后讪笑着说道:“神明大人不会消失的,神社只是我们与他们接触的门扉而已。”m.χIùmЬ.CǒM
“富泽同学真是见多识广呢。”新野砾收回手掌,远处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为其平添了一份神圣感。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右手掌心犹如烙铁般火热。
好疼。
“都是从书里面看到的,新野同学想知道的话随便一查都能知道。”富泽治摆摆手,缓缓靠近面前充满古朴气息的正殿。
殿门前摆放着一个紫红色的神龛,稀疏的光线使人看不清神龛内的具体情况。
富泽治将手中的铜币放进供奉百叶箱中,拉了一下时间悠久的铜铃,然后双手合十,表情肃穆地祈祷。
扭头打量这间名为森守的神社,新野砾脸色微变,心中不知为何涌现出一股暴虐——
想要将这间神社毁掉的冲动!
新野砾努力将目光放在注视弯腰行礼的富泽治,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虔诚专注,仿佛将身心都融入了黄昏。
渐渐地,新野砾看到富泽治的身体,一道体形和他相似的影子恍若老式机器的卡带,闪烁两下又重新融入他的身体。
然后,富泽治睁开了眼睛。
“新野同学,你不来祈祷下吗?说不定真的灵验了呢?”富泽治嘴里虽温和地说话,眼睛却时而愤怒,时而憎恨,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没问题。”
当新野砾再仔细看去时,对方的表情早已恢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扭头看向富泽治微笑的模样,新野砾喉咙松动了一下,从身上拿出一枚100元的硬币投入箱子。
然后拉动铜铃,告知神明。
接着是,静心说出自己所要祷告的内容。
天边的太阳早已隐去,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天空直压而来。
当新野砾在心中默念出祷告内容时——
起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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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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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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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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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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