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回忆复述,天野真依都感觉要喘不过气,双手将抱枕抓出一个深色的漩涡,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身体蜷缩成一团倒在沙发,断断续续地说道。
和多数高中社团的活动一样,美术部的成员在暑假有一场外出写生活动,除了作为幽灵部员的新野砾和少数补课的成员,几乎所有人都去了。
“我想起来了,当时虽然因为要数学不及格的原因一直在补课,可妈妈最终还是同意我请假过去了。”井泽绫音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地喊道。
对于绘画的热情她从来都不输给美术部的任何人。
天野真依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地点在影见泽市,是一片喧嚣嘈杂都市中罕有的安宁土地。
那里只有蝉鸣和流水声,郁郁林木从生的山道和晴空白云,犹如治愈系电影的片头一样。
这种安静让人逐渐感到寂寞。
在完成小泽老师布置的每日任务之后,很多人都希望在影见泽市做出一些能让某人为之侧目的事情。m.χIùmЬ.CǒM
正如那句名言所说:
“青春是一场谎言、一种罪恶,就算犯下什么滔天大错,他们也视之为青春的象征,刻划为记忆中的一页。”
那时,美术部的几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共同组织了一场刺激惊险的通灵游戏。
据说是当地流传很久的祈祷仪式,非常灵验。
作为美术部里颜值数一数二的女生,她自然收到了仪式的邀请。
具体的过程并没有很复杂,每人取来一样自己生活中最常用到的物品,然后在屋子中心的地板上倒一滩清水,再将取来的物品依次围着清水摆成圆圈。
参加仪式的有七个人,每个人坐在自己取来的物品前,根据十二点开始的顺时针在心里默念自己祷告的内容。
当最后一个人说完后,水面上就会以方才顺序浮现出那人所祈祷的结果。
因为大家集体出来写生的原因,很多人带的都是关于绘画的笔筒、削笔刀、毛笔等东西。
当七人的祷告结束后,木屋的推拉门忽地被夜风吹开,一股阴寒到极致的气息悄然从那滩清水散开,房间里有白色的水雾泛起。
寒意冉冉——
恍惚间,天野真依看到雾中站起一道模糊黑影,阴沉沉得让人心里发毛,可奇怪的是她没有听到有人尖叫的声音。
安静得极为诡异。
“之后呢?”
新野砾见天野真依停下,忍不住问道。
雾中的身影,无声的小屋,这两点和先前在KTV的经历倒是有几分相似。
“最初没有人注意这场仪式的古怪,仿佛除了我没人看到水雾和那道身影,大家依旧有说有笑地继续写生。”天野真依沉浸在恐惧的世界里,瞳孔剧烈颤抖。
“直到回家整理画稿后,我才意识到了不对。原本画上的小镇、山林、河流上全都多了一个人!”
“那人是谁?”
“她宛如幽灵沐浴在雨中,浑身湿哒哒的,看不清具体样貌。不仅如此,之后练习的画稿上总会出现一些莫名的红色线条...无论怎么擦拭都抹不掉。”
鼓起勇气叙述完那段恐怖的经历后,天野真依如同撤掉丝线的木偶,四肢无力的垂在沙发上。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宁愿去找新野砾向他挑战也不去参加写生。
也不会去参加什么通灵游戏。
“祈祷仪式是谁提出来的,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井泽绫音的大眼睛时不时往真依和新野砾身上来回切换,有种自己成为局外人的错觉。
“听其他人说好像是叫富泽治,跟这家伙都是来自二班的。”将如同梦魇的事情倾诉出来后,天野真依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似乎淡了不少。
如果其他人也能这样相信自己就好了......
“红色线条......我能看看你的画稿吗?”新野砾嘴上说着,其实已经毫不客气地走向了最里面那间卧室——
熟悉的节奏。
“喂?你干嘛?!”见新野砾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房间里钻,天野真依又羞又恼,踉跄着从沙发上爬起来。
在新野砾即将推开房门时,她刚好也抵达了门口,闪身绕到他的面前。
留下井泽绫音独自坐在客厅静静看着。
“未经允许不要随便进女生的房间这个道理不明白吗?!”天野真依忍着强烈的虚弱感,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那你自己进去拿过来吧。”新野砾脸色平静,转身又离开了。
受前几天调查螳螂痕迹的影响,他的确忽视了这个问题。
见对方一脸平静,甚至连反驳都不屑的样子,天野真依狠狠瞪向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进去拿自己的练习的画稿。
她并不是耻于接受批评的人,只是一次次地被新野砾打击和内心脑补的羞辱使其心态产生了波动。
再者终于遇到相信她遭遇灵异事件的人,无疑是对陷入绝境的她伸出了援手——
哪怕是那个恶劣至极的家伙。
“好漂亮。”井泽绫音看着茶几上摆开的一幅幅画稿,忍不住赞叹道。
山峦落日、乡间小镇、静物实体等不同风格的练习画稿,笔触简练、颜色关系配合得恰到好处,即使染上了诡异的红色线条,可整体的美感仍然存在。
“那家伙又出现了!”
天野真依痛苦的叫喊,指着其中一张画连连后退,用落地窗的窗帘裹住自己的身体,试图增加一点安全感。
那是一张小镇全景俯瞰图,上面大致描绘了影见泽市的建筑,笔触细腻,能看出作者画工的老练。
上面并没有天野真依口中的那个湿漉漉的人。
“这些线条...似乎依照着某种规律?”得到lv3的绘画技能后,新野砾提升的不仅仅是画工。
他拿过一张静物图细细观察,其右下角的稿纸上有几道凌乱的红色线条,像是小孩子用红笔随手造成的涂鸦。
然后是山峦落日图,下半张的红色线条几乎要溢出画面,盯久了会有一种恶心、阴冷的感觉涌上心头。
新野砾一张张拿起,放下,再拿起......
如此几遍后,他猛地睁开眼睛,迅速将手里的九张画纸依次按照顺序摆好,影见泽式的俯瞰图则放在了最上方。
“这是......”井泽凌乱的瞳孔倒映着血腥惨烈的一幕,她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
血丝般的红线拼凑出了天野真依的画像。
歪斜着脑袋,精美的衣服上滴答着血液,漂亮可人的五官凝聚出极为惊恐的表情。
渐渐地,小镇俯瞰图下方的山坡上映照出一个逐渐清晰的黑影。
绝望、浓重的怨念在此刻显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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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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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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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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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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