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农聊苏府与中书侍郎狄知逊的府里就不说了,为什么连一向少与人走得亲近的罗将军府,卢国公,翼国公,还有鄂国公他们这些武人将领,对他也是不同一般?凭什么?
一想起之前与这些人见面时,他们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杜义的心中就是一阵地火气。
为什么自己费尽心力都还得不到的东西,柳亦凡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平民,这般轻易地就给拥到了怀里?
杜义不服,说白了,就是这小子的心太小,他嫉妒了。
今日难得出来寻欢,并意外地碰上了一个绝无仅有的绝世美女,本来是一件美事,不可多得,可是这美女甫一开口,便又好死不死地提起了他心中最为嫉恨的柳亦凡来,就像是一条肥美鲜熟的牛腿上,乍然间趴上了一只苍蝇,杜义方才提起的兴致,一下便消散了个无踪,面色紧绷,阴沉得厉害。
“干娘方才未曾提及,是小女子疏乎了,杜公子见谅!”来者是客,碍于杜义的身份,还有进来之前干娘的再三交待,方月儿心中虽有不喜,不过却还是强忍了下来,面上假露着笑意,欠身向杜彦之致歉,并开口轻声询问:“不知杜公子,喜欢哪一首曲子?”
这人,定是亦凡先生的对头,手抚琴弦静待,小瞥了杜义一眼,方月儿在心中猜想,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对亦凡先生有着如此的敌意,看那亦凡先生,也是一生性和蔼谦和之人,说话做事,都留有几分余地,应是少有得罪旁人才是。
就像是听到有人说起自己亲近之人坏话一般,对于这个不喜自己偶像之人,方月儿先入为主,直接便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了杜义杜彦之这位大少爷的身上,顺便地把他也给归入在了不受欢迎之类人中,刨开今日,日后杜家的这位大少爷,再想像是今日一般与方月儿对饮叙谈,就难了。
“只要不姓柳,什么曲子都可以,”仰脖将杯中的酒水灌下,杜义强行驱散心中的晦气,遂又把目光集聚到了方月儿这个清倌儿的身上来,像是要把方月儿身上的衣服给看穿一般,很毒辣,道:“刚才听得三娘介绍,月儿姑娘才艺出众,杜某正好也想见识一下。”
“杜公子过奖了,微末之技,倒是要让杜公子见笑了,”推委地客气了两句,方月儿微向杜义点头,谦声言道:“那月儿就为杜公子奏上一曲孔雀东南飞吧。”
见得杜义点头,方月儿这才抬手抚琴,拨弦奏曲,一阵悠扬之声自琴而发,室内乍然变得一片寂静。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汉乐府的名曲,好听,凄婉,说不上是悲曲,但怎么也不是什么喜乐,在花房之中,少有人唱,不过今日里,方月儿却张口与杜彦之给唱了出来,歌声幽怨凄美,堪称佳音,但是一直在外面旁听的老鸨子孙三娘,却是听得一脸地愁苦。
“这小姑奶奶到底是想做什么,这大好的日子,怎么把这首曲子给搬了出来?难道她想砸了这馨芳阁的招牌不成?”婚宴上,却唱出了送殡的丧曲来,便是唱得再好,又有何用?孙三娘急得有些团转,恨不得直接冲进房来,把方月儿后下的长琴给夺将下来。
“好!唱得好!”一曲终了,随着里面杜家大少的一声高声喝彩,孙三娘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曲孔雀东南飞,杜某听过不下数遍,不过能像是月儿小姐这般唱得出神,唱得声情并茂的,杜某还是头一次见,看来之前三娘所言不差,月儿小姐,果是生得了一双巧手,长得了一副好嗓子。”
说得不是反言,杜义击掌而赞,眼中赞赏之意甚显,方月儿方才展现出来的才艺曲声,倒是配得上她这般好容貌,堪称绝佳。
“杜公子谬赞了,”扭头示意清竹上前与杜义倒酒,方月儿双手从琴上收回,温声言道:“只要杜公子不嫌弃月儿的声粗音劣便好。”
说着,方月儿也难得地端起面前桌上的酒杯,举杯向杜彦之示意,面露着恬静的笑意,柔声向杜彦之说道:“月儿敬杜公子一杯!”言罢,仰脖轻灌,杯中之物尽饮,将手中的空杯倒悬,方月儿抬头向着杜义这里看来。
“好!月儿小姐好酒量!这一杯杜某奉陪!”低头将桌上的空杯尽数拿出,平摆于面前,杜义故作豪爽之言,扭头向着还提着酒壶侍候的清竹吩咐道:“把这十只酒杯尽数倒满,杜某要陪月儿姑娘尽饮!”
见他如此,方月儿与清竹这两个丫头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奸计得逞似的笑意。清竹欣然与杜义斟酒,每杯都满沿方止,而方月儿则是略带着一些崇拜的眼神激动地看着杜义,让杜义心中的某个角落,再次膨胀了许多,恨不得再在桌上多生出几只杯子来。
到了现在,这位杜家的大公子,已经有些醉了。
一杯,两杯,三杯...,十杯酒水,怎么也有三四两的分量,下肚之后,杜义的脸面通红,一直稳坐的身子,也出现了轻微地摇晃。
差不多了,清竹识趣地再次提壶将空出的酒杯满上,方月儿端杯起身,缓走到杜义的身前坐下,迷丝的双眼,轻声向着杜义说道:“杜公子真是海量,来来来,月儿再敬得杜公子一杯!”
“嗯...嗯,好...,月儿姑娘敬得酒,杜某得...得喝!”伸手在方月儿的小下巴上微捏,闻吸着沾染在手指上的淡淡香气,杜义欢声大笑,再一次地举杯牛饮。
再一个十杯下肚之后,这位杜家的大少爷,已经是彻底地醉了。
“就这么点酒量,还敢来见我们家小姐,切!”不屑地轻撇了撇嘴,清竹背地里冲着已是有些昏沉的杜义小吐了吐舌头,比之在奉节的那些风流才子,这位杜家大少爷的,着实是逊色了一些。
“你,你说什么?”正低着脑袋,还想再饮的杜义,像是听到了些什么,猛然扭头向清竹看来,像是乍尸一样,把清竹小丫头,给吓了一跳。
“竹儿是在赞杜公子善饮呢,”轻笑着将杜义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这里,方月儿开声为清竹打着圆场,道:“方才听得,杜公子对那亦凡先生,似甚为不喜,不知杜公子可愿告之月儿这其中因由?”
“是呀,杜公子,”知道她们家小姐的意思,清竹很是配合地再次上前斟酒,插言向杜义说道:“亦凡先生的曲子,不管在哪里,都有人在传诵吟唱,好听得紧,杜公子怎么会...”
“别...别在本少爷的跟前提...提那个该死之人!”摆手打断清竹的话语,杜义半睁着双眼,有些语无论次,道:“便是他在这长安城混得再好,又...又能如何?得罪了了齐...齐王殿下,还...还不是死...死路一条?!”
“嗯?”两个小妮子的神情皆是一愣,同时惊诧莫名地扭头向杜义看来。
“杜公子这话,是为何意?”端酒与杜彦之轻碰,方月儿开口问道:“亦凡先生,怎么得罪了齐王殿下?”
“你们初来长安,自..自是还未曾听闻,”把杯中的酒水饮下,面带着笑意,杜义又抬起右手向方月儿的俏脸探来,却被方月儿给巧妙避开。
“就在昨日,”有些遗憾地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掌,杜义不以为意地讪笑了下,道:“柳亦凡以下犯上,出手折打了皇五子齐王殿下,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过,虽然事后皇上大度,并没有追究,不过,打了皇子,既是皇上不怪,旁的人还会让他落得了好吗?”
说起这个,杜彦之心情大好,接连着又痛饮了三杯,两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得更紧了一些。xǐυmь.℃òm
“啊?”亦凡先生动手打人,打得竟还是一位皇子殿下,这怎么可能?方月儿急声又向杜义询问,道:“此事当真?杜公子可知这其中的原由为何,无缘无故地,亦凡先生怎会出手伤人呢?”
“本..公子所言,自不会有..有假,至于事情的原因嘛...”说到关键处,杜义的脑袋一歪,斜趴在酒桌之上,睡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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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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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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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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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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