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条的两只手在他的伤口上乱扒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他哼上一声,他很能忍。
“疼吗?”柳一条问了一句废话。
“不,不疼!”陈扁头上冒着冷汗,紧咬着牙齿,也很硬气很男人地回了一句。
“嗯,那就好,”柳一条头也不抬,轻应了一声,两只手不紧不慢地去解陈扁腿上的那些布条,看它们应该还能再一次地废物利用。
“还没请教,公子该如何称呼?”看着柳一条手下缓慢地动作,还有自己大腿上飞快地血流速度,陈扁颤声与柳一条套起了近乎。
“哦,小生还没自我介绍,真是失礼了,”听得陈扁的问话,柳一条忙着把手收回,拱着手,很是有礼地向孙扁说道:“小生柳亦凡,是一个教书先生,人都称我为柳先生,陈壮士若是不介意的话,也可这般称呼于我。”
“嗯嗯,原来是柳先生!”陈扁有些受不了柳一条的这股子酸乎劲儿,看了一眼自己还在飙血的大腿,惨笑首向柳一条说道:“能不能劳烦柳先生下手快一些,不然扁怕是等不到去医馆的时候了。”
“哦,哦,哦,陈壮士见谅,是小生疏忽了,小生这就为陈壮士包扎!”被陈扁这般一提醒,柳一条又恍然地,手忙脚乱地去解弄起了刚才他还没有解开的布条,嘴里小声地叨念着:“陈壮士莫急,有小生在,定是不会让壮士出现什么意外,小生虽不是郎中,但是好歹也曾跟家父学过两年的兽医,断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呃?柳先生以前曾做过兽医?”陈扁的脸色此刻相当地难看,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何刚才会找这个柳亦凡来为自己包扎。难怪他会对自己流血受伤的事情,视而不见,完全不像是一般文人书生的正常反应,合着,他是在把自己给当成是兽,在医治。wWW.ΧìǔΜЬ.CǒΜ
“谈不上是做,”经过一番努力,柳一条终于将其中一块丝布解下,不顾着陈扁猛吸冷气,一把便把丝布给狠罩在了伤处,嘴里边还语气平稳地轻声对陈扁说道:“就是以前先父给那些畜牲瞧病时,小生曾在一旁打过下手,帮点小忙,所以也见过一些流血地场面,对处理伤口这些事情,也算是有些经验,所以,有我在,陈壮士不必担心!”
“是,是,那,那就有劳柳先生了..”咬着牙,陈扁的大腿一阵哆嗦,伤口处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伤痛,直钻心脾,从受伤,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般辛苦过。就在刚才,当那块丝布猛然间勒进他的皮肉时,他差点就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让一个半调子的兽医来为自己包扎伤口,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觉着自己的身子开始发凉,头脑也开始有些恍惚,陈扁知道,自己失血已经太多了,如果再不快点想办法止住的话,说不得他这条小命会真的就落在了这个柳亦凡的手里。
“柳先生,”陈扁低下头,看着柳一条又去努力解起了另一块湿搭搭地丝布,便强打着精神,轻声向柳亦凡说道:“湿布难解,柳先生不必这般费力,扁身上的衣布还有很多,先生随意再撕下一些就足用了。”
“哦,陈壮士所言甚是,你看小生这一着急起来,竟没有想起这般简单的方法,”柳一条闻言,一脸地不好意思,向陈扁告罪了一声之后,又慌忙地把手伸向了陈扁所剩下的另外半截儿下摆,企图把它也给撕扯下来。不过奈何手上无力,或是陈扁的下摆太过于结实,撕扯了半天之后,那截儿下摆仍是没有一点想要裂开的意思。
“算,算了,这伤口不用再包了,柳先生还是直接送扁去医馆好了。”感觉着自己身上的气力正随着流逝的鲜血一点点地减小,陈扁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怎么可以,不把伤口包好,等不到去了医馆,壮士怕就会...”柳一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使劲,只听“嘶!”的一声,终于将陈扁的那截儿下摆给撕了下来。然后他又照着刚才的动作,一把又把布条给罩在了陈扁的另一条腿上。
“嗯!!”
陈扁紧咬着牙齿,暴睁着双眼,脸色憋得通红,这一下,好悬没把他给整晕过去。
“是不是弄疼你了?”听到陈扁极是压抑地嗯嗯声,柳一条又是满间歉意地抬头看了陈扁一眼,开口说道:“马上就好,陈壮士只需再忍一会儿便好,嗯,再忍一会儿...”
“嗯,嗯,无,无妨,这点点伤痛,陈某还是受得起的,”陈扁的额头冒出了许多的汗粒,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的内衣,就湿浸了大半。艰难地抬头看了柳一条一眼,陈扁有些哆嗦地开口问道:“敢问柳先生一句,柳先生以前从没有接触过与人瞧病的医术么?”
“那倒是不曾,不过先父曾与小生讲过,这兽医与人医虽然医法不同,但是却也有着许多相通之处,比如这包扎伤口,人与兽的包扎方法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差别...”
“扑通!”
左颈遭到重击,正在絮叨唧歪地柳一条,连哼一声都没有,便直挺挺地晕倒在了地上。
“老二!老二!”刚才还有气无力地陈扁,忽然开始大声地向不远处的一片暗影大叫:“快出来给老子止血,再晚一会老子可就真的交待在这里了。”
“哈哈哈,”一阵饱受压抑地狂笑,两个矫健地身影突兀地从阴影处冒出,一肥一瘦,都捂着肚子缓步向陈扁这里走来。
“老大,这柳兽医的手段还不错吧,怎么不让他继续给你医治了?哈哈哈...”瘦一点儿的汉子在似缓实速地及到陈扁的跟前,把柳一条给提到一边,轻蹲下身,开口向陈扁调笑。不过说笑的时候,手下却没有停歇,六支细小地银针飞速地扎在了陈扁双腿的六道穴位上。伤口处的血流速度,也因这几针的落下,以人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了下来。
“就是,老大,我看这柳兽医的手艺还不错嘛,赖好也都把伤口给包上了,啧啧啧,不错..”肥一点的汉子也走上前来,看着陈扁现在的样子,忍俊不禁,老大这般出丑的情况,可不多见。
“行了行了!这个馊主意还不是你们给想出来的?再笑的话,信不信老子让你们也都尝试一遍?!”陈扁的老脸有些挂不住,看了地上的柳一条一眼,轻声向胖子吩咐道:“老三,你去把柳先生给送回家去,把他放在门口就行,记得莫要扰了柳先生的家人。”
“知道了,老大!”老三应了一声,弯身便把柳一条给抱了起来,驮放到肩上,笑着向陈扁和老二他们招呼了一声,便转身朝着柳家小院儿的方向走去,看他扛着一个人,脚下却仍是轻若无物,一恍之间,陈扁他们便见不着了他的身影。
“呼!”看着老二把金创药给涂到伤口上,感觉着伤口上传来的一片清凉之意,陈扁终是长出了口气,今天晚上出了这般多的鲜血,受了那么多的罪孽,现在终于给止住了,停住了。
“失血过多,有血损气亏之兆,”老二为陈扁把了一下脉搏,轻声细语地做出了诊断,憋着笑意,看着他们家老大,开口说道:“也亏得老大你当机立断,否则再让那个兽医柳先生给折腾下去,这次你还真会有性命之虞。”
“闭嘴!以后别在老子的面前再提兽医这俩字!”没好气地斥了瘦子老二一句,陈扁开口向老二问道:“对于这个柳先生,你怎么看?”
“他懂医术,但是不会医人,”老二忍着笑意,小声地开口为他们家老大分析道:“这可以解释他为何会看到老大你这般血肉模糊的模样而不害怕,而且还会那般大胆地上来为老大包扎伤口。”
“嗯。”陈扁轻点了下头,示意老二继续。
“他是一个好人,而且很热心。”老二小心而又专业地为陈扁包扎着伤口,接着开口说道:“若是换成一般人,在这样的天色下,见到老大这种情况,定是会有多远走多远,怕会惹麻烦上身。哪里还会顾及老大的死活?所以说,这个柳亦凡虽然有点酸腐,但是人不错。”
“当然,这也不排除,他就是那个神医柳一条,因为事先便发现了老大是在演戏,所以才在刚才,故意地这般捉弄了老大一番。”
老二看了他们家老大一眼,道:“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咱们安排的这出戏码,可都是真枪实干,老大的演技也无可挑剔,甚至连命都差点搭了进去,即便他真是柳一条,也应是瞧不出什么破绽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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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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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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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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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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