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签咬牙切齿:“你也姓陆。”

  陆斐惊讶,矢口否认,道:“谁给你说我性陆的,我原本应该姓“六”。”

  陆,六。

  陆玉签:我竟然无反驳。

  陆玉签黑着脸,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凉凉道:“荣开。”

  陆斐偏不:“不松,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报的警,我都没看到。”

  陆玉签说:“早上陆文泠临走的时候都报警了。”

  陆斐摇头:“好啊你。不过这些人脑子怎么转不过弯儿来,我一个刚醒来没多久的人都知道有困难找警察。”

  “一半看戏一半确实不太信任。”陆玉签随口道,接着眼睛紧盯陆斐:“你说你刚醒来没多久,具体意思是什么?你沉睡了多久?”

  他特意关了光脑的声音录入,把摄像头对准闹剧那边,自己专心致志地研究陆斐。

  陆斐打哈哈:“都过去了,过去了,现在的重点是孩子。”

  “哦?”透绿的双眸微眯,陆玉签意味深长地说:“好,当务之急是找到孩子。”

  那头陆文泠和许蔚华还没走,陆渐青便哭闹起来。

  大人们的注意力第一次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就连许蔚华也只是低声随便哄了一句:“青青别哭,你先和文澄叔叔玩一会儿好不好?”

  陆文澄举手:“我没问题。”

  陆渐青却哭得更厉害了:“我要爸爸妈妈陪我玩!”

  陆文泠耐心道:“青青,爸爸现在要去找你妹妹,你乖乖的好吗?”

  他本来以为陆渐青要问的是陆渐白去哪儿了,为什么他要去找。

  谁知道陆渐青尖声哭道:“你不准去找!陆渐白死了就死了!我要你陪我玩!”

  陆文泠骤然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他差点就要上手,半天才忍住,抖着声音呵斥:“谁教你说这种话的?不准这么说!她是你妹妹!就算不是亲朋好友也不能这么……”

  许蔚华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重,见状连忙打断道:“青青,你乖,妈妈给你买新的娃娃?”

  接着说:“文泠,你先去,我哄她一会儿。”

  陆文泠却不走。

  一天之内,大女儿失踪,他又突然发现小女儿在不知不觉中学了许多不好的东西。

  整个人都热血上涌,蹲下来盯着陆渐青,尽量放轻声音,说:“爸爸问你,谁教你的?”

  他用轻柔但不容逃脱的力度抓着陆渐青的肩膀。

  一个小孩子,若是没有别人教导或者潜移默化的影响,怎么可能会说出“让她去死”之类的话?

  陆渐青头一回被自己的父亲这么质问。

  她对上那双饱含怒火和克制的眼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没退成功,陆文泠依旧抓着她。

  陆渐青本来就没在哭,只是干嚎,止住也快,愣了一下,停住哭声,眼睛里满是惊恐。

  陆文泠顿时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教育孩子。

  他膝盖点地,慢慢站起来,也松开了控制着陆渐青的手。

  陆渐青却在此时眼睛一转,对上许蔚华。

  她立刻有了主意,大声说:“是妹妹教给我的!她说她想让妈妈去死!”

  陆渐青顿时楚楚可怜,委屈又不安地看着陆文泠,小声抽噎着:“爸爸,这么说话不对吗?”

  陆斐:“!”

  陆斐震惊了。

  她看着陆渐青,又看向陆玉签。

  情不自禁地说:“这小孩,心眼怎么这么多?”

  而且……她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此时看着陆渐青清秀软糯的脸颊,只觉得刹那惊悚。

  “耳濡目染。”

  陆玉签评价。

  他不喜陆家,对陆家这些人的近况却很了解,只是往日许蔚华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因此陆玉签也懒得管。

  谁能知道她私底下都给孩子教了什么?

  谁能知道她有没有偷偷地给小孩灌输这种东西?

  这些大家都不清楚,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大家都会把犹疑的目光投过去。

  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琢磨不过来。

  哪怕小孩说是她妹妹教的,那陆渐白说的这种咒人的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还不得是她爸她妈?

  陆文泠的眼神骤然凝固。

  他直觉哪里不对,却总是感觉不上来,只好僵硬着身体安慰道:“以后不管是谁教的。都不准跟着学。”

  陆渐青乖乖巧巧地点头。

  陆文泠不了解这些东西里的弯弯绕绕,许蔚华却清楚得很。

  她几乎不敢想周围人会怎么看她,低着头,又生气又舍不得发脾气,小声哄着:“青青先回房间好不好?”

  陆渐青这次学乖了,连忙点头,还不忘补充道:“那妈妈你可别忘记了洋娃娃。”

  许蔚华咬着牙点头。

  总算是哄好了孩子,陆文泠的神态越发疲惫,道:“我们快去准备吧……不行,我还是倾向于报警。”

  他不等许蔚华拒绝,语速飞快,声音中带着虚弱:“现在先去筹钱,出了绑架案,不需要等失踪时间,我立刻就去悄悄报警。”

  “不行!”许蔚华先厉声呵斥,接着声音一软,哭泣着哀求:“文泠,我真的害怕……我害怕孩子出事.……”xiumb.com

  “怕什么?”陆文泠又烦躁又痛苦:“陆家戒备森严,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报警的!”

  “万一……”

  许蔚华不死心,接着说:“我们先自己查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她神态柔弱,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陆文泠看得有些不忍。

  昨天晚上他和许蔚华吵架了,避着孩子,质问对方关于陆渐白的伤。

  许蔚华解释说是渐白闯了祸,她一时没忍住。

  他原本依旧心有不虞,但是今天孩子失踪了,看到她这么痛苦,又不忍心起来。

  再怎么说,许蔚华都是孩子的母亲,她担心报警以后会出现不可控局面是一定的。

  陆文泠本身就摇摆不定,一时觉得报警好,一时又在担心会不会出现别的情况,更害怕孩子出事。

  天平因此缓缓倾斜。

  再加上陆文澄在旁边帮腔:“大堂哥,你还是别报警了,咱们家家大业大,动用人脉,一切都悄悄进行,肯定能找到渐白的!”

  陆文泠沉默一会儿。

  半晌,妥协道:“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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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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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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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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