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持整个宗门的生计我容易吗,你们一个个整天就拿这点破事烦我,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精瘦的老头两手叉腰,疾首痛心地声讨道。
华师兄在几个人中资格最老,又性子软好说话,于是被这些不厚道的家伙推去顶在最前面,此刻首当其冲,很是憔悴。
憔悴的华师兄硬着头皮解释:“不是长老您说,超出预算的部分必须一、笔、一、笔当面跟您讲清楚吗。
“你还好意思提!拨给你们那么多灵石,结果没剩的不说,反倒还差得有,你们是在吃灵石吗!”
宋长老用灵力一招,隔空把华师兄他们呈上的玉简引到手中,嘴里嘀嘀咕咕着:“我倒要看看那么多灵石,你们给我花到哪里去了。”
过会儿,宋长老中气十足的吼声猛然炸响:“怎么会有人卡在这种低级的任务上!华小子,去给我解决掉她!”
解决?怎么个解决法?华师兄觑了眼宋长老的脸色,细思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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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师兄在解决人和解决事之间,选择了后者。
出于对华师兄挺身而出的感激,几个人拍着胸口表示包了他接下来几日的事务,让他尽管放心地去吧。
华师兄私心里正有帮助七七的打算,不过碍于事多无空,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他瞧着七七,仿佛瞧着小时候的自己——木头似的,戳一下才吭一声,呆头呆脑一点儿也不讨喜。
这些任务也就对于新弟子是个事儿,她耗在上面那么久,既不知道开口求人,又不懂得撒娇委屈,只是自己闷着头琢磨。她不说,别人或是不知情,或是懒得出手,就是想帮忙,也得怕自己是多管闲事、自作多情。
当年吃了不少亏,怨不得别人冷漠无情,他后知后觉改了性子,日子随之好过许多。如今瞧着七七,物伤其类,忍不住想提点两句,以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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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蹲在盆子前,仰头望着华师兄,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有疑惑的意思。
华师兄简单讲明了来意,七七应了声,便旁若无人地专心折腾花花草草去了。
见状,华师兄咽下宽慰的话语。小师妹适应得挺快,他本来还担心突然多了个师兄在旁边站着,她会不会怕生紧张,看来是他多虑。
为着不打扰七七,他屏息凝神,静静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松土,浇水,除枝,凡间耕植的步骤一个不少,七七还别出心裁地滴了些每日洗髓的灵液,兢兢业业伺候着盆里那棵孤零零的小苗。
华师兄瞧着七七一连串花里胡哨的招式,内心疑惑:是他记错了吗,翠阴草哪有这么娇气?不是刨个坑随便盖点土就能活吗?
华师兄目光下移到盆内,受宠若惊的小苗显然虚不受补,耷拉着发黄的叶片,浑身散发出生不如死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见七七每有举动,小苗就颇有灵性地微弱一颤,精神愈发萎靡不振。不过这种年份的灵草怎么可能生出意识,大概有风吧。
话说,这是之前的那颗翠阴草?倒是比他预想的状态好得多,比方说枯枝败叶,满目凄凉什么的。
嗯,那是什么?华师兄目光偏移,瞟见七七摆在身旁的另一个盆子,一根焦黑的茎秆直愣愣地杵出盆沿,宛若濒死者于绝望中徒劳探出的手,死相极其惨烈,堪称触目惊心。
哦,这才是之前那棵。华师兄麻木地想,果然不能太过乐观,事态依旧严峻。
不过这么一会功夫,关于翠阴草离奇暴毙一案,他也看出来几分端倪,留待之后确认。
接下来,华师兄跟了七七一上午,发觉小师妹的生活着实单调。除了随其他弟子一道晨起修行、识文断字,她便一心一意蹲在小苗面前,认真地摆弄折腾。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难得如此坐得住,要么是天性如此,要么就是对这件事很上心。华师兄理所当然地偏向后者,再看七七,眼神便多了一丝兄长般的慈爱。
七七的问题很明显,她做事情用力过猛,过犹不及。没有哪棵灵草禁得住隔三差五地特别照顾,用古人的话讲,便是:
“……爱之□□,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
华师兄简单提点七七几句,又道她以后修行有碍,不妨找他探询一二,或许师兄自己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得之见尚能有所裨益。
七七自然应是,规规矩矩道谢,又蹬蹬蹬送了华师兄一段路,稚拙又知礼的模样逗得他忍俊不禁,心里直呼小师妹可爱得紧。
得了指点,七七再养灵草便卸下五六分功夫,尽了本分后任它自在生长,几天后顺利交付了任务。念着主人饮水思源的谆谆教诲,七七特意去弟子阁向华师兄再次道谢,被他笑眯眯地摸了摸头,叫她努力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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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这阵子忙着跟敌人隔空斗智斗勇,一言不合就得狂飙演技,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唬人,一手扇子摇得是花样百出,展敛旋侧半遮面,欲语还休难捉摸,哪天换个装束支个摊儿,就可以上街卖艺了。
那厢青夫人环儿这对母子两边地折腾他。一个恼他拐走她的孩儿,整天面覆冰霜,横竖瞧他不过眼;另一个撒娇打滚赖在他洞府躲青夫人,吃他的用他的,上蹿下跳颇烦人。偏生他俩看对方的眼神又歪得不行,当娘的死活不信是她儿子先上门碰瓷的,做儿子则发自内心地坚信他娘温柔善良,只是对他有些唠叨,迁怒掌门的事绝对没可能。
掌门也不是没想过“完璧归赵”,但环儿那混小子,泥鳅似的,好声好气送不走,强硬撵人调头又溜回来。关禁闭一了百了,但青夫人实在狠不下心;掌门倒是下得了手,可到底有求于人,问题便无解了。m.χIùmЬ.CǒM
鸡飞狗跳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等掌门终于想起来还有只剑灵搁那医修堆里时,七七已经成功打入其中,学得颇有几分模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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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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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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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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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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