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口……”
“第五口……”
宛平侯心思急转，对啊，他多收几个号码牌，不就能凑齐一份石子羹了？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思活络的人当即开始在队伍中收购号码牌。
冯掌柜急匆匆凑上前。
“不好了大小姐，宛平侯带头收购号码牌，这后面的号已经卖到八十两一个了！咱们要不要阻止？”
宋秋錞奇道：“他帮我们招揽生意，为什么要阻止？”
“这……”
宋秋錞示意冯掌柜看远方。
浦南街的热闹很快传满了京都，已经有不少人闻讯前来。
有了宛平侯带头，想要尝鲜的富家公子也纷纷加入收购的队伍。
十个号码能凑一份石子羹，有钱如宛平侯的，就凑足一份，不那么执着的，就凑个半份尝尝鲜。
“其实那些带着铺盖的人，是我雇的，只是没想到让那书生排在了第一个。”宋秋錞此时悠然道。
“什么？”冯掌柜都要听傻了，还有这种操作？
宋秋錞眉眼弯弯，是被财富取悦的微笑，“这书生可真是个活宝，我大价钱雇人演戏都演不了这么好。”
冯掌柜看着热闹有如集市的浦南街，佩服到五体投地。
宛平侯凑齐了十份，趾高气昂的和苏老怪一起进了门。
宋秋錞为了保证就餐体验，一次只放十个号，宛平侯就把苏老怪后面的九个号全买了下来。
排在前面的号可不止是八十两了，尤其是看到宛平侯铁了心的要买号，那些人根本就是坐地起价。
冯掌柜悄咪咪问宋秋錞：“哪些号是咱们的？我刚刚看到宛平侯光买那二号牌，就足足花了四百两！后面的那些人也死咬着价不松口，吃准了宛平侯志在必得。”
宋秋錞摸摸下巴，笑的无比慈祥，“除了那书生，前十位里剩下的九个都是我的人。”
冯掌柜目瞪口呆，“那岂不是……宛平侯买的全是您的号？！他花了将近四千两！”
“嘘——”宋秋錞把指尖抵在唇上，笑的像只逮到了肥羊的狐狸。
店里，宛平侯与苏老怪坐在一张桌子上对峙。
“哼，你买到一号又有什么用，本侯吃到的可是全城第一份！”宛平侯对着苏老怪吹胡子瞪眼。ωωω.χΙυΜЬ.Ｃǒm
苏老怪稳如泰山，淡淡吐出一句，“可我吃的是第一口。”
宛平侯吐血。
第一回合，苏老怪全胜。
石子羹开始上菜，两个老饕眼睛都亮了。
然而等菜上桌，精致的小碟子里，只放着一颗带着绿苔的小石子。
“就这？”
苏老怪傻脸了。
宛平侯兴奋的把十只小碟子整整齐齐摆好，用筷子一颗一颗夹进盘子里，对着苏老怪翻了个白眼。
“人家这是试吃，让你尝个鲜就不错了，你还想吃个饭饱肚圆吗？”
苏老怪夹着小小的石子，无言以对。
第二回合，宛平侯胜。
店小二热情的介绍：“这道菜名叫石子羹，是取深山中覆满苔藓的小石子，以山泉清洗润泽，再以晨露烹煮。此菜清新质朴，食之口舌醇香，两位贵客请慢用。”
仔细看那石子，约莫有拇指指甲盖大小，上面裹着绿茸茸的青苔，各个葱翠欲滴，看得出是花了极大的心思挑选出来的。
轻轻一嗅，既有属于春天的草木气息，又带着清泉的甘冽。
苏老怪将小石子含进嘴里，轻轻一嘬，苔藓就脱了皮。
苔藓的绒毛化在口中，一瞬间，苏老怪头皮都酥麻了，只觉得口舌都像得到了一场净化，全身上下透着清爽。
思绪幽幽的，仿佛被带进了那片遥远的森林，飘荡的很远，很远……
然而，没有第二口了。
苏老怪又回到了惨淡的人间。
对面，宛平侯一脸虔诚的夹着石子，吃了一口，又一口，吐出的小石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明明没有吃醋，苏老怪还是觉得好酸。
“宋姑娘，能再给我加点吗？我加钱！十倍！”
苏老怪搓着手，砸吧着嘴里快要淡下去的余味，恳切的祈求。
宋秋錞心里憋着笑，脸上是礼貌的无能为力，缓缓摇头。
苏老怪叹口气，目光又试探着爬上宛平侯剩下的那小半盘。
宛平侯半眯着眼享受美食，脸上是超脱出尘的恬淡，嘴下却毫不留情。
“别看，别想，一万两也不卖给你！”
苏老怪却没有如宛平侯所料的跳脚，他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渗透进灵魂里的味道，飘飘忽忽走到大门口，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拿出大把银票。
“我有钱，谁卖号？”
苏老怪和宛平侯进了店，人人都翘首以盼，想听听他们的反馈。
看到苏老怪走出来，一脸的失魂落魄，众人还以为他是嫌五百两吃一口亏大发了。
没想到他抬手就是一大叠银票！
整条街瞬间沸腾了，买号的交易额一涨再涨。
刚刚还在观望的富家子弟悔恨的捶胸顿足，眼看着一百两都没人要的号，转手就被苏老怪一百五十两收了，连忙加价去抢剩余的。
醉春风明明早就营业了，可往日慕名来买千味汤的人，早就杀红了眼挤在人堆里抢号。
一干掌柜伙计只能眼巴巴的托着腮，看着门外的人为了个号码牌抢的脸红气喘。
“那石子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也好想尝尝。”
新来的店小二百无聊赖的随口说道。
“啪！”
掌柜的随手朝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一个号够你全家十几口子富足一辈子了，哪来的勇气异想天开！还不干活去！”
“根本没有客人，干什么活嘛……”
店小二小声嘟囔，然而还是不得不去擦起抹布，再一次擦拭已经光洁到发亮的桌面。
今天晚上，我也要彻夜排队！
店小二暗想。
等他卖出去一个号，就再也不用受掌柜的气了！到时候这些人，都得低头跟他当孙子！
宋秋錞托着腮，眼看着一盏茶的功夫，号码牌的均价就从八十两涨到了三百两。
冯掌柜算盘打得快要开了花，笑逐颜开。
“大小姐，照着这势头，咱们这石子羹怕是能卖到千味汤的价格呢！可是这道菜的成本是远远低于千味汤的。”
宋秋錞好笑的看着他，“你可别掉进钱眼里，咱们望江南又不是奸商。”
冯掌柜险些被口水呛到。
大小姐还提醒他别掉进钱眼里，雇黄牛哄抬菜价的是谁？！
宋秋錞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淡然道：“我是为了咱们望江南的百年基业，为了多缴税。”
……看他家大小姐，挣钱都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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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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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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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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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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