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轰雷般的鼓声响彻整片广场,重重地敲击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每个人的心脏都为之一震。
张书生高举鼓槌喊道:“草民有冤!”
紧接着,他身后那些丢了孩子的人也都齐声呼喊起来:“草民(民妇)有冤!”
那整齐划一的喊声如雷般,令得周围的空气为之一震。
“咚!”
张书生再次敲响登闻鼓,接着道:“草民要状告大公主殿下,她为了活命,不惜命人掳劫无辜孩童,取其心头血炼丹!”
“咚!咚!咚!”
张书生反复敲击着登闻鼓,似要把心中的冤屈与不甘全数发泄出来。
今天他非要给女儿、给其他的那些孩童讨个公道!
看看这些贵人是否能无视律法只手遮天!
隆隆的击鼓声一下又一下,如雷声阵阵,连绵不绝,张书生每敲几下鼓,就要为自己、为女儿呐喊几声。
周遭的人群彷如一锅沸水般沸腾了起来,越来越多的百姓闻鼓声蜂拥而来,这片广场乃至宫门外的三条街道都越来越拥挤嘈杂。
一眼望去,周围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得得得……”
这时,朱雀大街的尽头又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那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就见一队二三十人的队伍朝这边策马而来。
李总旗远远地就望见了来人,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立刻调动了手下的禁军士兵,将士们训练有素地行动起来,十步一岗地驱赶起那些聚集的百姓,以最快的速度为来人开出了一条道。
为首的是一个俊美无瑕的白衣公子。
他外罩一件霜白大氅,优雅如斯,贵气非凡,宛如天上的谪仙走下了凡尘。
他身后是一众形貌威仪的銮仪卫紧随其后,这一行人都骑着马,一路穿过正阳门、大明门,一路往承天门方向驰来,风尘仆仆。
两边的禁军士兵齐刷刷地躬身行礼,恭迎大皇子归来。
楚翊远远就听到了这声声不绝的登闻鼓声,听到了张书生愤懑的呐喊声,也看到广场上聚集的那些百姓,俊美的面庞上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一双眼眸幽黯如墨染。
他是昨晚收到安乐重病的消息,连夜就快马加鞭从皇陵赶了回来,直到现在才到京城。
他走了不过一日,没想到京城里就像是天翻地覆般……
“吁——”
楚翊拉紧缰绳,将马停在了大明门前,朝登闻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张书生身旁一袭雪青衣衫的少女。
纤细玲珑的少女背对着他,悠然而立,从楚翊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
可是,只一眼,楚翊就把她认了出来,唇角翘了起来,眸光潋滟。
是她。
少女的存在就是拨开重重阴霾的一道光,令楚翊顿觉豁然开朗,又像是一幅色调灰暗的山水画中赫然多了一抹亮色,令他觉得他死气沉沉的人生又有了值得期待的变数。
楚翊悬了半宿的心一下子就定了,眉眼柔和地微微弯了弯。
就跟在楚翊身后的顾渊也同样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头雾水地挑了下剑眉。
妹妹怎么在这里?!
顾渊胯下的黑马急促地喷着白气。
广场上的不少百姓也都注意到了楚翊的到来,目光纷纷打量着这个俊美如画的白衣公子,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琇書網
楚翊只是停留了两息而已,无声地对着顾渊使了个手势。
顾渊领会地抱拳领命,而楚翊一夹马腹,继续策马往宫中的方向驰去。
“咚!咚!咚!”
那浑厚震耳的登闻鼓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亮,响彻了整个皇宫。
楚翊一路策马赶到了内廷的景仁宫,他一路往前走,沿途的那些宫人纷纷给他行礼:“大皇子殿下。”
又有内侍赶紧给他引路,一直把他引到了安乐的寝殿。
殿内弥漫着一股悲伤、压抑且痛苦的气氛,每个宫人都是愁眉苦脸的。
安乐依然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知。
皇帝今日罢了朝,从昨夜起就一直陪在安乐的身边,这才一夜过去,他看着就憔悴了不少,眼窝处一片深青色的阴影。
他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龙袍,衣袍上布满一道道褶皱。
“父皇。”
楚翊快步走到了皇帝跟前,一眼就看到了皇帝身边形容略带几分局促的大太监赵让以及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安乐。
皇帝眉心微蹙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楚翊沉声道:“初一,今天一早京城起了些骚乱,百姓义愤,齐聚长安右门……”
楚翊瞬间明白皇帝这番话的重点。
他的父皇怕是直到登闻鼓被敲响,才知道有不少百姓齐聚长安右门,才知道了今天京城的这场骚乱。
楚翊的心微微一沉。
内官监总掌内外文移,本该是皇帝的耳目,保证内外通达。
可内官监如今却不在父皇的掌控中,欺上瞒下,以致父皇在宫中耳目闭塞,行事十分被动。
楚翊当机立断地吩咐赵让道:“赵让,去备龙辇。”
“父皇,我们去承天门。”
对于儿子的决定,皇帝一向毫无异议。
于是,楚翊亲自去寝殿把昏迷的安乐抱了出来,与皇帝一起坐上了龙辇。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后,皇帝的仪仗就浩浩荡荡地到了承天门。
“皇上驾到!”
当内侍尖利的声音传到长安右门这边时,周围的各种鼓噪声倏然停止。
无论是衙役还是百姓们都惊住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书生手里的鼓槌也停在了半空中,手一滑,那鼓槌脱手,“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个只在戏文里得以窥见一二的皇帝竟然会亲自出宫。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去,其他人也都紧跟着跪倒在地,身子全都矮了一截。
跪地的众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仰起下巴,那一道道炽热的目光全都望向了承天门上方的城楼。
此时此刻,大部分的百姓已经忘记方才登闻鼓被敲响时的义愤填膺,他们的心头更多的是对当朝天子的敬畏。
皇帝撩袍坐在了城楼上的一张金漆大椅上,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刚刚这一路过来承天门的路上,他已经听顾渊禀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包括京中有孩童失踪的事,包括一个女童说从宫里逃出来的事,也包括女童的父亲跑来击登闻鼓却被衙差阻拦……
皇帝的眉心深深地隆了起来,形成一个“川”字。
因为大公主所剩下的时日不多了,皇帝从昨日起就一直陪着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景仁宫。
他万万没有想到,才短短的一天居然发生了那么的事。
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大公主,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他又怎么会任由上清的这等邪术折了宝贝女儿的福气。
------题外话------
皇帝登基不到一年,当太子时还险些被废,先帝严防死守,他能培植根基的机会并不多。
先帝宠小儿子,纵容世家,朝堂权柄被世家瓜分。太祖皇帝当年没有卸磨杀驴,而先帝也没有能力拿回兵权,所以,兵权大多是在勋贵,比如卫国公,英国公这些人的手里。
(皇帝就是地狱开局……)
其实以先帝的心态,他是想着:你们不让我改立太子,那我就让小儿子亲手把帝位抢过去。所以,在位期间不断给世家和小儿子添助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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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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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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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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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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