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打更声,猫熟门熟路地几个轻跃就出了定远侯府,落在路边的某棵大树时,猫又打了个哈欠,树梢被震得“簌簌”作响。
猫在夜晚是最精神的,它又在树枝上挠了几下,磨了磨爪子后,就变得精神百倍。
碧绿的眸子在漆黑如墨的夜晚闪着光。
这个时间京城已经宵禁,所以,街道上十分安静,也没什么路人,只偶尔听到远处传来打更声。
猫一路飞檐走壁,穿过好几条街道,又横跨了好几个府邸……一阵寒风迎面刮过,猫险险地以两只前爪扒住了墙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了上去。琇書蛧
在墙头蹲好后,三花猫警觉地看了看左右。幸好,没人看到。
“啪嗒……”
一声细微的响动从东南方的某条小巷子里传来,把猫吓了一跳,足下差点没打滑。
虽然巷子里传来的动静声很轻微,但是猫的耳朵灵,听得清清楚楚。
猫抖了抖耳朵,直接沿着高高的墙头步履轻快地走了过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双碧眸闪闪发光,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热切。
看热闹去喽!
高高的墙头还没人的手掌宽,可猫如履平地,跑得飞快,三两下就来到了那条巷子的中央。
最多只能两人并行的巷子里空荡荡的,周围没有一丝光,黑黢黢的一片。
对于猫来说,这点黑暗根本不是阻碍,与白天也没什么差别。
它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有一只破破烂烂的鞋子。
猫后腿一蹬,轻轻地一跃而下,绕着那只脏兮兮的破鞋子走了一圈。
这只鞋子不大,还没猫的四肢长,脏得早就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鞋面上还有两三个小小的破洞,
好脏的鞋子!
三花猫嫌弃地皱了皱猫脸,但还是强忍着,凑过去对着那只破鞋子嗅了嗅……
猫似乎弹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圆圆的猫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人类怎么可以这么脏!
猫舔着爪子洗了把脸,东闻闻,西嗅嗅,按着臭鞋子上的气味往巷子深处跑去。
跑了几十丈远,它就看到一辆灰篷马车停在高墙与大树的阴影间,马车半新不旧,但十分干净,拉车的黑马高大矫健。
猫一向好奇,又是个胆子大的,从后方小跑着朝那辆马车冲了过去,如鬼魅般悄无声息……
忽然间,旁边的另一条巷子里骤然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准确地一把捏住了猫的后脖颈,轻轻松松地就将猫给提了起来。
“喵!”
猫发出不快的叫声,四肢在半空中甩动不已,像在说,放开它!
“什么人?”前方阴影中的那辆马车里传出一道冷酷的男音。
马车的帘子动了动,紧接着,前方驾车的车夫往后瞟了一眼,嬉笑着说道:“不就是猫吗?瞧你一惊一乍的。”
之后,马车里又静了下来。
夜风隐约送来一些孩童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再一听,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那辆灰篷马车只停了一会儿,就又响起了挥鞭子声,缓缓地往巷子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喵呜!”马车走了,猫也放大胆地叫了起来,四只爪子在半空中乱挠,爪尖从毛绒绒的指缝间伸了出来,尖锐如钩,充满了示威的意思。
“是你!”
猫的后方传来男子清清凉凉的声音,比夜风还要幽冷,又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袭红衣的夏侯卿抬手拎着手里这只长毛三花猫,那双妖异的凤眼危险地眯起,一股危险的气息释放了出来。
他绝对忘不了这个胆大包天的猫,和它的主人一样,让人又气又恨。
不对,这只猫比它的主人更可恨!
这只猫上次喝了他的酒,还拿他的衣裳磨爪子。
竟然连一只猫都敢踩到他的头顶作威作福?!
夏侯卿眼里涌动着冰冷阴戾的情绪,拎着猫脖子将猫又提得高了一些。
猫不适地又挣扎了几下,艰难地转过了头:“喵呜?”
碧绿的猫眼与幽黑的人眼四目相对,相距不过一尺。
黑夜中的猫眼宛如流光四溢的宝石般漂亮。
无论是人,还猫都顿住了。
“……”夏侯卿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小猫,眸中凛冽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露出些许的迷茫。
紧接着,他眨了眨眼,眸底有几分羞涩。
他半蹲下身子,把三花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他的目光与猫近乎平视,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了猫的头顶,又摸了摸两下,然后从它的头顶沿着后脊背一路摸到了那鸡毛掸子似的尾巴。
“我们回家,好不好?”他压低声音问道,声音温柔似水,面颊晕出微微的红。
“喵?”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喵!”
“真好。”
“真好。”夏侯卿垂眸盯着三花猫,近乎是小意殷勤地抚着猫背,给猫顺毛,另一手伸向了柔软的猫腹,打算把猫抱起。
“喵喵喵!”
谁要你抱啊!
谁要跟你回家啊!
猫彻底怒了,飞快地伸出前爪往他脸上挥出了喵喵拳,在他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留下了几个脏兮兮的梅花印。
“……”夏侯卿的瞳孔翕动不已,眼神强烈地挣扎着,艳红的唇角绷紧。
冰冷柔软的猫爪子按在他脸上,隐约还能闻到些许小鱼干的腥味。
好脏!夏侯卿双眸微微睁大,眼神变得更激烈了。
猫发起疯来毫无理智可言,发动了一连串的无差别功绩,在他的衣襟上、袖子上也留下了猫爪印。
爪尖一不小心钩过夏侯卿手腕上的红色珊瑚手串,圆滚滚的珊瑚珠子每一颗约莫小指头大小,色泽鲜艳如朱砂,红艳艳的。
“嚓!”
尖锐的猫爪扯断了手串的串绳,一颗颗大红的珊瑚珠子瞬间散开,“笃笃笃”地滚落一地。
“喵呜!”
猫看着珠子掉落的一幕,开心得两眼闪闪发亮。
这么多珠子!
猫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它后腿一蹬,身子弹起,愉快地追着那些珠子玩去了……
那些珊瑚珠落地发出的“笃笃”声和滚动声一下下地反复敲打在夏侯卿的心口,眸中又开始激烈地交战。
他狠狠地咬牙,手指一动,指间出现一把指头大小的小刀,深深地割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鲜血急速地溢出伤口,顺着手指“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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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的。还欠一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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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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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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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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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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