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少女笑容满面地走向顾太夫人,声音如黄莺初啼,宛转悦耳。

  “嫆姐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顾太夫人的面色由阴转晴,喜笑颜开地看着顾云嫆,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柔和起来。

  顾云嫆几个月大时就被素娘送到了京城,顾太夫人亲自为她取名,亲自教养她,看着她从一个粉雕玉琢、牙牙学语的小婴儿长成了一个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

  她们十几年的祖孙之情切切实实,她疼爱顾云嫆,顾云嫆对她也最是孝顺。

  相比之下,那丫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与侯府没有一点情份可言。她那般闹腾不休,恐怕是对侯府心怀怨艾吧!

  顾太夫人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

  顾云嫆走到顾太夫人身旁坐下,亲昵地挽上她的胳膊,撒娇道:“我想祖母了。”

  顾太夫人像是被喂了一口蜜似的,心里无比的妥帖,慈爱地问道:“靖王府的花宴好玩吗?”

  说到靖王府时,顾太夫人笑得眼角挤出几道皱纹。

  自打老大过世后,定远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就有些尴尬,青黄不接,今上对顾家多少有些冷着,京中的宗室勋贵一向势力,这些年来很少给顾家下帖子。

  半个月前,当顾云嫆说靖王府的长清郡主邀请她参加赏菊宴时,顾太夫人喜出望外,长清郡主的赏菊宴已经连续举办三年了,有资格赴宴的公子姑娘无一不是出身显贵权臣家族。

  “好玩。我那盆‘凤凰振羽’被点为今天花宴的榜眼。”顾云嫆笑吟吟地点点头,笑靥如花,伸手让顾太夫人看她腕上的翡翠镯子,“这镯子是王妃给的彩头,祖母,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我们嫆姐儿就是慧眼识珠。祖母赏你一块翡翠玉佩。”顾太夫人伸手点了点顾云嫆的鼻头,笑得合不拢嘴。

  对于顾云嫆这盆“凤凰振羽”的来历,顾太夫人也是知道的,这盆菊花是顾云嫆上月在郊外偶遇一个遭难的花农意外捡的漏。

  顾云嫆自小就心善,运道也好。

  她七岁时,从一个变卖家产的落魄书生那里捡漏了一幅画圣之作;

  她九岁时,她在踏青时挖到一株两百年老参,把急病的顾太夫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十三岁时,去青莲寺上香,意外救了受伤的康王,康王从此对她满心倾慕。

  此类事件数不胜数。

  顾太夫人曾带顾云嫆去白龙寺找主持大师批过命,主持大师说她的命格贵不可言。

  “我又不是找祖母讨赏的。”顾云嫆螓首一歪,笑容甜美,“等下次我养的菊赢了康王殿下,祖母您再赏我就是。”

  “康王殿下也去了?”顾太夫人眉眼一动,脸上的笑容更深。

  “是啊,是王爷送我回来的。”顾云嫆颔首,眼波流动,明丽动人,“祖母,最近王爷偶得了几罐上品龙井,听说祖母喜欢喝茶,让我捎一罐给祖母。”

  顾云嫆的大丫鬟眼明手快地奉上一个掐丝珐琅三君子茶罐。m.xiumb.com

  “王爷有心了。”顾太夫人愉悦地叹道,心念飞转:康王对顾云嫆一片真心,这一点毋庸置疑,问题是太后。

  想要过太后这一关,顾云嫆就得尽快与方明风撇清关系。

  “许嬷嬷,你回来了啊。”顾云嫆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许嬷嬷,仿佛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既惊讶又关切地说道,“那二姐姐是不是也回来了?”

  许嬷嬷这才抬起头来,恭敬地答道:“回三姑娘,二姑娘人还在丹阳城。”

  迎上顾云嫆不解的眼神,许嬷嬷接着解释:“三姑娘,您是不知道啊,二姑娘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许嬷嬷喋喋不休地把顾燕飞的种种不是又数落了一遍。

  顾太夫人的面色又沉了三分,任谁都看得出她对此十分不快。

  “祖母,二姐姐自小就过得不容易,从淮北千里迢迢地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免忐忑不安。”顾云嫆好声好气地宽慰着顾太夫人,亲昵地靠在她肩头,“祖母您对我们这些晚辈一向慈爱,别跟二姐姐计较了。”

  “这样吧。祖母,不如我去丹阳城接二姐姐回来吧?”

  顾云嫆贴心地提议道,无论是语气,还是那甜美乖觉的笑容,都让人说不出的舒心。

  顾太夫人被顾云嫆三言两语哄得脸色稍稍缓和,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但还是摇头否决了:“不成。过两天,你不是要随长清郡主去皇觉寺上香吗?”

  顾太夫人衡量着利害,心里很快有了决定。

  她叹了口气,沉声道:“罢了,想来二丫头是满肚子委屈,子孙都是债,还是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走一趟就是了。”

  “祖母……”顾云嫆还想说什么,顾太夫人抬手打断了她。

  “嫆姐儿,祖母知道你孝顺。”顾太夫人摸摸她的头,“好了,就按我说的来,你乖乖留在京城,我让你大姐姐陪我一起去。”

  “……”许嬷嬷目瞪口呆,掐了大腿一把,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太夫人竟同意了二姑娘的无礼要求!

  顾太夫人出行自然不会马虎,慈和堂的下人们急急忙忙地收拾起行装,忙了整整一夜。

  次日一早,定远侯府的马车就从京城驶出,沿着官道一路往南。

  一路走,一路歇,足足花了四天,才到丹阳城。

  “笃笃,笃笃笃……”

  “老李头快开门,太夫人来了!”

  一个粗使婆子重重地敲响了大门,青铜门环叩得大门振动不已。

  老李头一边应和,一边跑来开门,同时派了个小丫鬟去内院通禀顾燕飞。

  马车里的顾太夫人闭目眼神,手里的佛珠慢慢地捻动着。

  车厢里静谧无声,而马车外的街道颇为热闹,除了街边摆摊吆喝的小贩以外,还不时有路人走过。

  “衙差又过来巡逻了,我们换条路走吧。”不远处,一个粗犷老成的男音嚷道,语气中充满了怨气。

  紧接着,另一个年轻点的男音接口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衙差四处巡逻,连城门口都层层盘查,我在城门口堵了快一个时辰,才进来。”

  两人的嗓音尤为响亮,马车里的顾太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挥手招来了许嬷嬷,吩咐道:“去打听一下城里发生了什么。”

  许嬷嬷连忙应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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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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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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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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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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