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儿眼瞅着,热过的菜又被端了上来,宋秋錞还依旧笑盈盈的和宋老夫人说着外头事,心里头多有焦急不愤。
她如今管着家,手里头银子松散,想往哪去便往哪去。可自己却只能靠着月例银子过活,连打赏丫鬟的钱都不够使,更别提同好友们一块去外头玩,就连一身体面的新衣裳都做不出来,只能每日里困在宋老夫人的院子里。
“姐姐,这外头可当真有这么多好玩的事?”宋宛儿心中着急,不免主动开口道。
虽是对着宋秋錞说的,眼睛却悄悄地看向宋远德。
宋秋錞如同这才注意到她一般,转过头看了一眼,“妹妹这可就想差了,我虽每日出门,可忙的却是家里头的生意,并不是出去玩的。与祖母所言,也只是为了让祖母高兴。恐怕并不如妹妹所想的那么多好玩。”
一番连消带打,倒是把宋宛儿堵了回去,叫她不好再开口。
宋宛儿也咬着牙,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又很快的低头吃饭。
宋远德对宋宛儿却多有宽容,不免觉得宋秋錞有些咄咄逼人,“你妹妹也不过是好奇,何必如此苛责于她。”
宋秋錞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目光,叫人几乎无所遁形。ωωω.χΙυΜЬ.Cǒm
分明是宋宛儿先挑事,倒成了她的苛责,想来也是好笑。
她上辈子以为宋远德偏心,多半是林姨娘的枕头风吹的好,可如今看来,没了林姨娘,照旧是偏心的。
宋远德见她这副样子越发起火,当着宋老夫人的面还得强压着怒火,面容有些扭曲道:“况且你妹妹说的也没错。你一个姑娘家总是外出,说出去了,终归有碍名声。上次你问我要望江南酒楼的时候,我便劝过你,不应该过多浪费功夫精力在这些事情上面。你瞧瞧你如今,脸上连脂粉都没有,不顾容貌,如何能够讨得夜王爷欢心?”
宋秋錞慢慢的勾起一个笑容,她本就生得美,在微黄色的灯火之下,越发好看的惊心动魄。虽然不施粉黛,但依旧比坐在旁边的宋宛儿要好看的多。
宋远德不禁哑言。
旁的女子需要依靠脂粉来装点美貌,但是对于宋秋錞来说,似乎却没了这个必要。
“父亲说的是。那时候我可要在公中多领取些脂粉银子。”宋秋錞漫不经心的说道。
宋宛儿一愣,也赶忙说道:“爹!如今胭脂水粉价格涨了不少,我手里的银子也是不够使的。”
姑娘家的脂粉银子拢共也没有几两,宋远德向来擅长以小博大,能够将大女儿嫁入皇家,已然是他颇为得意的杰作。
宋宛儿虽然长得不如宋秋錞,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宋家而言,若是拿到外头去,也是十分能够拿得出手的。
宋远德便点头道:“不过是一点脂粉梳妆银子,只管问你姐姐要便是,不必来回我。”
有了宋远德开口,宋秋錞当然是不愿做恶人,况且支取银子的名目越多,对她而言反而更好操作。
宋远德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宋茹儿和宋清儿年纪尚小,一团稚气,如今倒还看不出什么来。可两个姐姐都是如此容貌,想来将来也是大有出息。
宋远德心中得意,又想起另一桩事,“錞儿,太后寿宴一事,不知夜王爷可有与你言过?”
太后千秋寿宴乃是大事,尤其是本国以孝治天下,更加不敢慢待太后。趁着年节,往年皆是大办。
不过今年又恰好撞上了北荣族边关骚扰,虽说还不至于闹到人心惶惶的地步,但到底还是让文武百官在朝堂上扯了好几天的皮,凑了些军饷,等开了年大军开拔。
如此一来,国库空虚,太后娘娘便主动开口不许浪费银钱,只在宫中办个家宴便是。
这对于六部和百官来说也是体恤。
但对于宋远德和宋宛儿这种汲汲营营的人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纵然是京中宴席不少,可如何能够比得在皇帝太后等人面前露个脸。
宋秋錞夹了一块胭脂鹅脯,点头道:“王爷已经与我言过,三日后便是宫中寿宴。”
“到底是太后娘娘千秋,只办家宴恐怕是于理不合啊?”宋远德试探着道。
宋宛儿听了也是分外紧张,若是当真只办家宴,那她们这些人岂不是没办法前去?
自己省吃俭用这么好些时候,还让丫鬟把原先的首饰全拆了做新的,花费不少。如今乍然间得知,没办法像往年一样参加寿宴,岂不是心机白费。
“听宫里头传言说太后娘娘身体不好,恐怕难以像往年一样支撑,陛下也是一片孝心,这才改成了家宴。而且陛下和娘娘金口玉言,哪里是我们能够多言的。”宋秋錞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便直言道。
宋远德语气讪讪的摆手道:“我不过是问上一句,你就有这么多话等着我,还当真是牙尖嘴利。”
宋老夫人方才一直冷眼旁观,见宋远德这般口不择言才道:“你如今倒是越发不讲理了,錞儿与你好生言语,你倒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刺。以后要是再如此,也不必到我面前来装样子,省得惹人生气。”
被宋老夫人一番指责,宋远德纵然是心有不悦,也不好再多言。
只有宋宛儿着急的厉害,宋远德平日里还有许多宴席可以参加,但与她可大不相同。
若是这回世家贵女皆不能参加,她却能拔得头筹,说不准便能另有前程。
她眉头紧蹙,忍了又忍,还是笑着开口为自己打算道:“可当真是羡慕姐姐,姐姐上回入宫便见识过了太后娘娘,可惜我们却没有这等福分了。”
一道冰冷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宋宛儿清秀的脸上,挤出一个委屈又可怜的笑容,“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秋錞吃得半饱,慢吞吞的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我不过是想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么福薄。”
“你!”宋宛儿顿时瞪大了眼睛,刚想和宋远德告状,就看见宋老夫人脸色不善,阴沉沉的。
知道宋老夫人向来偏爱宋秋錞,在她老人家面前,就是宋远德都讨不到多少好处,自然也不大可能会为自己撑腰。
“难不成妹妹是觉得我说错了吗?”宋秋錞声音微凉,听到宋宛儿耳朵里却只觉刺耳的很。
“姐姐何必如此欺辱于我!妹妹对姐姐,向来只有羡慕,难不成连这都不许了吗?”宋宛儿向来会装腔作势,如今越发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惜没了林姨娘帮着唱念做打,宋远德哪里耐烦管这些小女孩之间的言语纠葛,他就是愿意管,也耐不住宋老夫人冷着一张脸。
宋秋錞对其不理不睬,只奉承着老夫人,宋宛儿那一点细微的哭腔,便越发显得叫人厌烦起来。
宋茹儿和宋清儿两个孩子跟在老夫人身边,虽然年岁不大,但已经察言观色,吃的悄无声息。
饭后,宋老夫人要做祷告,没空留他们。
一时间,刚才还显得颇为热闹的松鹤居便冷清了下来。
宋老夫人掐着佛珠,赵嬷嬷在一旁添火伺候,“二小姐到底还是年纪小,沉不住气。”
宋老夫人跪在佛前,闭着眼睛,像是没听到的木头人一般。
过了半小晌,才蓦然开口道:“她自找的。都已经跟在我身边这么几个月了,还是只顾着跟她那个姨娘学的一身小家子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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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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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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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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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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