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活水,流经好几个村落,平日里大家洗衣淘米都来这里。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可来洗衣裳的人已经很多了。
众人看着苏胖丫端着木盆出现在这里,一个个全当见了鬼!
这个懒女人居然有早起干活的一天?是她们眼花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对,苏胖丫一定是来讹钱的!
众人的眼底露出一片惊恐之色,不等苏小小靠近,一窝蜂地端起盆桶跑了!
苏小小无奈地耸了耸肩,在河边找了个地方蹲下。
古代没有工业污染,水源干净,清澈见底,连呼吸的空气都令人心旷神怡。
苏小小将衣裳拿出来,铺在大块的石头上,抹上皂角揉搓干净,再用木棒将衣裳里的皂角打出来,打一遍用清水清洗一遍,如此反复。
一盆衣裳洗完,苏小小发了一身的汗。
苏小小端上木盆往回走,恰巧碰上刘山家的长媳小吴氏端着一盆衣裳朝河边走来。
小吴氏也看见了她,吓得一个哆嗦,盆里的木棒掉了,好巧不巧掉在苏小小的脚边。
小吴氏吓坏了呀,想捡又不敢捡。
苏小小腾出一只手,弯腰拾起木棒递。
小吴氏赶忙闭上眼!
哐啷。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小吴氏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看了看盆里的木棒,不可置信地回头,苏胖丫已经抱着衣裳一言不发地走远了。
“就、就这么……走了?”
……
苏家,三个小豆丁醒了。
苏二狗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苏承也一样,至于卫廷,他是重病患者,依旧昏迷着。
没人给三个小豆丁穿衣裳,他们光着脚丫子下了地。
他们在家里转了一圈,大人一个也摇不醒。
此时,隔壁传来小孩子喳喳哇哇的叫声,三人好奇地走了出去。
隔壁住的恰是刘山一家。
长媳小吴氏去洗衣裳了,这会儿大喊大叫的是二儿媳何氏的儿子牛蛋。
牛蛋今年七岁,是刘家唯一的孙子。
“娘!给我穿衣裳!”
“好好好,你等会儿,先让你爹把药喝了。”
牛蛋爹前几日去鱼塘挖偶闪了腰,大夫给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草药。
三个小豆丁踮起脚尖,趴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家子。
牛蛋早看见三个小豆丁了,知道他们是苏家新来的小拖油瓶,心里很是瞧不起。
他嫌弃地吐了吐舌头:“略!打死你们!”
“下来!”何氏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将儿子摁在床上坐好,拿了衣裳给他一件件地穿上。
“娘,我想吃糖水蛋!”牛蛋说。
“好!给你做!”何氏说。
家里闺女多,只她肚子里出了个带把儿的,全家上下宠着,别说一个糖水蛋了,两个也是吃得起的。
牛蛋端着他娘做的糖水蛋,隔着窗台,一边吃一边馋三个小豆丁。
苏小小端着木盆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三胞胎眼巴巴地看着牛蛋吃东西的一幕。
三人光着脚丫子,衣衫单薄。
苏小小眉头一皱,放下木盆走过去。
牛蛋一见苏胖丫,立马嚣张不起来了,转身就跑。
苏小小把三小只带回家,给他们穿了衣裳和鞋子。
三人比想象中的瘦。
看卫廷与他们的衣着不像是吃不起饭的,怎么瘦成这样?
“肚子饿不饿?”她问。
三个小豆丁点头。
“我去给你们拿吃的。”苏小小进了灶屋。
三个小豆丁呲溜溜地跟了进来,直勾勾地盯着篮子里的鸡蛋。
“想吃这个?”苏小小问。wWW.ΧìǔΜЬ.CǒΜ
三人点头。
苏小小打了三个糖水蛋,一人一个。
灶屋刚升过火,比堂屋暖和,苏小小搬来小板凳,让三人坐在灶屋吃。
她则去了一趟卫廷的屋,把卫廷叫醒:“该吃药了。”
卫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苏小小将他扶起来,喂他吃了消炎药与去血肿的药。
卫廷暂时不大想进食,又睡了过去。
这一幕被趴在门口偷瞄的三个小豆丁瞧了个正着。
他们想起今早在隔壁家看到的女人。
女人给牛蛋爹喂药,给牛蛋穿衣裳,给牛蛋做糖水蛋。
牛蛋叫她娘。
……
苏小小去把苏二狗叫了起来,让他在家里看孩子和病人,她得去一趟镇上。
苏承昨天虽是去了镇上,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大懂精打细算过日子,打劫了份子钱第一件事不是想到给家里买米买面,而是给闺女买点心。
点心就花了大半份子钱,只剩下不到两百文。
临近年关,物价上涨,两百文一家三口吃都够呛,更别说家里多了四张嘴。
得想法子挣钱啊。
正寻思着,斜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呵。
“苏胖丫!”
唔?
姓何的?
何童生本名何坚,何家六个儿子,他排行老三。
昨日悔婚后,二狗说他逃到了镇上,没想到自己今日就在集市口碰上他。
他身边站着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应当是他的同窗。
何童生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无比厌恶地说道:“苏胖丫你够了!你不要阴魂不散!”
苏小小皱眉:“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何童生冷声反问:“难道不是?”
“也是。”苏小小点头,淡淡伸出手。
何童生避如蛇蝎往后一退:“你做什么?”
苏小小笑道:“彩礼啊,你不会只悔婚,不退彩礼吧?”
“你!”
“你什么你?我警告你,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上青楼找小倌儿还得摸上两把才给银子呢,我一没和你拜堂,二没和你洞房,你可别想赖一个铜板的账!”
何童生气抖冷!
这个胖女人……竟把他比作青楼的小倌儿!
可恶至极!
偏偏,那些银子他已经花掉一部分了!
苏小小淡道:“你要是不还,那就只能衙门见了。”
何童生咬牙道:“为这种事闹上衙门,你就不怕丢脸?”
苏小小问道:“脸是什么,能当饭吃?再说了,丢脸的难道不是你吗?彩礼是你收的,亲事是你答应的。”
何童生涨红了脸:“我那是被媒婆骗了——”
苏小小冷冷地看着他。
“枉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个乡下媒婆也能把你骗了,脑子但凡没进二两水,都上不了这个当!”
“我看你别念书了!回家种地吧!脑子里的水,兴许能浇个二亩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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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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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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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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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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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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