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无数的木材、竹棍压倒在地地上,惊叫声与哀嚎声不断,但由于这一带地势偏僻,又有闹鬼之凶名,因此即使是青天白日也几乎无人路过。

  因此嚎了也没任何作用。

  秦云吓得六神无主,一边用力推着身上的重量,一边扯着嗓子狂叫:“你们几个!快来救我呀!快点儿!我快被压死了!”

  几人不是不想救他,是特么的自身难保啊!

  他们也被压得死死的!

  谁能料到这小竹楼说塌就塌了呢。

  小竹楼原是要建成一座三层阁楼的,架子搭得老高了,可想而知所有的材料塌下来有多可怕。

  一个国子监监生的腿很快失去了知觉。

  “刘深,你流血了!”

  身边的同伴对他说。

  他脸色一变:“哪儿、哪儿流血了?”

  同伴扭头对他道:“腿……你的腿流血了!”

  刘深害怕得半死。

  他的腿流血了,而他毫无知觉……

  这不仅没有丝毫安慰,反而令他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开始大声哭喊:“来人吶——救命啊——”

  苏二狗是现场唯一没哭爹喊娘的。

  不是他不害怕,说到底他也只是個十四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到看透生死呢?

  只不过他自幼磕磕绊绊长大,最为清楚,这种情况下大喊大叫并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耗空自己的体力。

  他的胸口被压得很疼,腰腹之下渐渐有些发麻。

  唯二能活动的是一双胳膊。

  可是他也推不动身上层层叠叠的木材。

  终于,苏祁与苏钰几人赶到了。

  一共四人,兄弟俩,张公子与一名车夫。

  几人看到眼前的“废墟”,瞬间怔住了。

  苏钰大惊:“怎么会这样?”

  苏祁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听到了秦云等人的鬼哭狼嚎,独独没听见苏二狗的声音。

  张公子讷讷道:“我……我不清楚啊……不干我的事……不是我干的……”

  苏钰瞪了他一眼。

  兄弟二人绕着废墟走了一圈。

  苏钰大声道:“二狗!二狗你能听见吗?”

  秦云听到了苏钰的声音,暗淡的眼底光彩重聚:“三表哥!是我!快救救我呀,三表哥——”xǐυmь.℃òm

  苏钰懒得理他!

  在他即将踩上一块木头时,苏祁抬起胳膊抓住了他:“当心!别踩到了!”

  他说罢,用眼神示意苏钰往边上瞧。

  苏钰的目光顺着自己脚下的那块木头,一路延伸到上方,不难发现所有的木头与竹竿交错在了一起,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不留神,可能会引起二次坍塌。

  他冒了一层冷汗,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块木头跨了过去。

  二人继续呼唤二狗。

  张公子也跟着一块儿叫了起来。

  他是个混球,可他从没想过要苏二狗的命,何况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帮着救人,会被苏家俩兄弟打死的吧?

  苏钰抓了抓苏祁的手腕:“二哥,最下面好像有动静,他们几个太吵了,听不清。”

  苏祁即刻冷声道:“你们几个给我闭嘴!谁再多嚎一句,谁也别想得救!”

  众人乖乖闭了嘴。

  苏钰补充道:“二狗,不是说你,你接着叫。”

  并不想叫的苏二狗:“……”

  苏二狗胸口被压住,呼吸与发声都有些困难,他用指节一点一点敲击着手边的竹竿。

  苏祁与苏钰趴在地上倾听。

  苏钰先听到动静,遥手一指道:“二哥!在那边!”

  苏二狗被压在最底下,距离秦云不远。

  这并不奇怪,小竹楼塌陷时,苏二狗正在揍秦云。

  找到了苏二狗的位置,但接下来更严峻的问题来了,他们该怎样把苏二狗救出来。

  张公子好心地去搬一块最上面的木头,打算将压在地上的一个国子监监生救出来。

  眼看着就要成了,哪知他脚一滑,木头往下一压,反倒压中了一根竹竿。

  “啊——”

  底下的监生传来惨叫。

  苏祁厉声道:“你别轻举妄动!”

  张公子吓得缓缓将木头放下,一脸惨白地退到了一旁。

  苏祁对车夫道:“去通知我大哥,他这个时辰应当在宫门口。”

  “是!”

  “三弟,你去通知祖父。”

  “好!”

  车夫与苏钰没坐马车,而是将车厢卸了下来,一人骑了一匹马,分头行动。

  张公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也去找人。”

  他是真去找人了,不是落荒而逃。

  他爹是工部的,应当知道怎么救人。

  苏祁站在边儿上,与苏二狗说着话,让苏二狗保持清醒。

  苏二狗不必句句回应他,每隔一会儿用指节轻轻敲一下竹竿就好。

  苏小小与苏陌是刚出皇宫便与前来寻他们的车夫撞了个正着。

  车夫不等马儿停稳,几乎是整个人摔下马的。

  “大公子!表小姐!不好了!表公子他出事了!”

  二人也不坐马车了,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皇宫距离这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事先不知会出这样的事,苏陌用来驾车的马儿以平稳为主,爆发力与速度并不是太迅猛。

  饶是如此,二人也仍旧是把车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们抵达了满目疮痍的现场。

  看着堆积如小山的废墟,苏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二狗呢?”

  她问道。

  “大哥!表妹!”

  苏祁见到苏陌,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对二人说道:“二狗被压在了最下面,秦云在他旁边,另外几个在那头。”

  秦云此时也听到了苏陌的声音,他宛若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大表哥!大表哥救救我!快救我——”

  他还能叫得如此中气十足,可见他虽也是被压着了,但却并不算严重。

  “三弟去通知祖父了,另外,工部的人应当也快到了。”苏祁说完,无比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他没照顾好二狗,才让二狗遭此横祸。

  苏陌看着交错叠砌的坍塌阁楼,神色一点点变得复杂。

  “二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苏小小对着下方问。

  哒。

  是苏二狗敲击竹竿的声音。

  苏小小在边上小心翼翼地趴了下来。

  姐弟二人的目光在交错的缝隙中交汇。

  苏小小问道:“我看见你了,你疼吗?”

  哒。

  苏二狗又敲了一下。

  疼。

  姐,二狗好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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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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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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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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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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