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河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勉强让他能平和的说句话,“我无法替她痛,只能陪着她,求您,让我陪着她。”
饶是如此,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了。
他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不能认定是否会真的能做到,感同身受。便想要亲眼看看,将乔故心的痛苦永远的记在脑子里,让他时时刻刻不能忘,乔故心是因着他受这些罪的。
若是,若是真的有意外,沈秋河想要乔故心听听,他,他最在乎的,什么后不后,却只有乔故心。
人说待人公平,可谁能做到公平?
若是沈秋河是街头要饭的,这么求顾氏顾氏也许不会动容,可偏偏他是天子近臣,是年轻一辈最厉害,便是自己兄长也会给几分薄面的人,此刻祈求的看着自己。
这一切,皆因为自己的女儿。
刚才的气这个时候似乎消散了,她对于女婿唯一的要求,便只有待自己的女儿好!
可是饶是如此,顾氏还是摇头,“你,你在这里等着罢!”
她,她没资格做主让沈秋河进去。
“求您!”沈秋河此刻已经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此刻挡在这里偏生是顾氏,若是旁人早就一脚踹飞了,即便是乔文清,也能将人直接扛走。
只有顾氏,让沈秋河无可奈何。
顾氏让沈秋河的眼神给吓了一跳,随即挪开了视线,“你母亲尚在,这个主我做不得!”
无论跟何氏的关系如何,人家还活着,沈秋河的事便只有何氏能做主。
何氏到现在还没过来,这里头怕是有事,可是顾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沈秋河到底是女婿不是儿子,为难便就为难吧。
被顾氏这么一提,沈秋河才反应过来,院子里这么多人,却不见何氏的踪影。
儿媳要生孩子,莫要是寻常的婆母了,就是宫里太后都会守着,她的架子真的比太后的还要大。
“去将我母亲请来。”沈秋河沉声交代!
必然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免得耽误他守着乔故心。
另一边,何氏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此刻累的瘫坐在地上,任凭陆嬷嬷怎么扶她都不起来。
“老夫人。”等着沈秋河的消息传来,陆嬷嬷又进来禀报,“二爷的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何氏慢慢的抬头,眼神凝聚在陆嬷嬷的脸上,“生了?是男孩吗?”
陆嬷嬷叹了一口气,“还没生呢,说是二爷要进屋去陪着二夫人,被侯夫人给拦住了,这才过来请示您。”
“胡闹!”何氏听了冷斥一声,一个男人家家的也不嫌晦气,怎么什么地方都进?
尤其现在不是在打仗?这还没上战场了,就见了血气了,这不是再找死?
“等等!”何氏刚骂完却突然反应过来,“乔氏还没生?”
得了陆嬷嬷点头,何氏突然笑了,“允,我怎么会不允?”
沈秋河这么不顾生死的进去,大约是那乔氏不大好了,最好生不出孩子,不,该是生个有问题的孩子,这样,也不怕他们抢崇远的位置了。
何氏的眼睛越来越亮,双手合实,“求菩萨神佛原谅我的过错。”
赶紧让人将小佛堂收拾起来,拎起裙摆快步朝二房院子走去,走路都带风,大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不过这国公府要添人了,于何氏而言自是喜事,自然不会让旁人疑惑。
“亲家。”一进院子,赶紧去喊顾氏,“他们小俩口感情好,这个时候是咱们女子最难的时候,也该让男子懂得懂得。”
说罢,还冲着沈秋河瞪了一眼,“你夫人在里头受罪,还不进去陪着?”
何氏都进来说话了,顾氏自然没有拦着的理由了。
等沈秋河一进去,何氏便快步走到顾氏的跟前,“故心生子我这紧张的厉害,一直在佛堂上祈福,希望她们母子平安,来的晚些了。”
因着何氏一直在地上坐着,看着身上还沾了一点尘土,似乎有几分可信。
“您待心丫头这般好,是她的福气。”顾氏淡淡的说了句,却也没心思应奉何氏。
作为女人,如何不懂顾氏现在的心情,何氏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轻轻的转动念珠,只是心里并非保佑她们母子平安,要不,一尸两命!
不,似乎也不能一尸两命,那让似乎也不是最好的法子,孩子有病也不行。最好就让那个小的死了,大的活着,活着也伤了身子。
沈秋河真真是情深,只是这样情深也是好事,一颗歪脖子树便能将他吊的死死的。
念了几句后,何氏便又睁开了眼,侧头交代陆嬷嬷往里头送银子,告诉里头的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护她的儿媳平安。
她的声音没有压着,便是连乔文清也多看何氏几眼。
这般态度,大约真的能作出一直给乔故心祈福的事。
屋子里头,稳婆让乔故心用力,乔故心憋着气,按照稳婆说的,一直配合。
只是疼的,额头上的汗打湿了眼眶,晕晕乎乎的似乎看到了沈秋河。
乔故心猛的惊了一下,用力的睁大的眼睛,可不就是沈秋河?
看到乔故心注意到自己,沈秋河立马凑了过去,“不要说话,我在这守着你,孩子也是。”
他温柔的握住了乔故心的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乔故心摇了摇头,沈秋河不该进来,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
可是,一阵阵的疼痛传来,让乔故心又说不出话来。
也说不上为何,一直坚强着的她,在看见沈秋河的瞬间,落了眼泪。
是女人都要生孩子,甚至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是,疼是真疼的,怕也是真的怕。
沈秋河一直温声细语的宽慰乔故心,有他在,似乎顶天的人也在了。
沈秋河沉稳的气势,能给所有人安心,唯独他自己,心中怎样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清楚。
原来,妇人生孩子竟然这么难。
他看了那个地方一眼,只一眼便就不敢再看,而后化为无尽的心疼。
若是可以,还是少生孩子吧。
乔故心生子其实过程还算顺利,过了子时,弯弯的月牙似在这个时候变的更加的明亮。
现在便是六月初一了,一声孩提的哭声,便是这深夜里最喜庆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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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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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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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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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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