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渊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怎么说都不肯再住了,考虑到他那半个月表现良好,闻溪才同意他回家养伤。
只是他养伤的地方并不是他的书院,而是她的梅竹饭店。
因为他要过来,闻溪又让人把后院收拾了一下,她之前住的房间也重新换上了新的被褥,添了新的家具。
他过来总不能让他跟河柱挤一间,而她也不能和他共处一室。
闻溪推着季棠渊进来,他四处打量了一下。
床帘和被罩都换了淡淡的蓝色,显然是照着他在书院的房间设计的。
他本来很满意,但是看到床上只摆了一个枕头时,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
“怎么只有一个枕头?”
闻溪给他倒了水,“我睡映夏那里。”
季棠渊也不接她递来的杯子,似乎有点生气,样子别扭极了。
闻溪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努力说服道:“下人都在,我这样跟你睡在一个房间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也不是外人,映夏、河柱还有朱雀不都是你的心腹吗?”
“那也不好。”闻溪把茶杯放到桌上,“你不喝算了。”
听出她好像有点恼了,季棠渊才把茶杯拿过来,闷声闷气的喝了,只是没说话。
闻溪不是不想和他睡一间,但是两个人非但没有结婚,甚至都没有公开关系,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朱雀他们。
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也就算了,这样每天进进出出的,着实难为情啊。
她也清楚,季棠渊没有坏心思,他不去家里养着,偏偏跑来这所破院子,就是想和她多亲近亲近。
算起来,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陪她最长的时间就是医院里的这段时光了。
可她想通了这些道理,依然觉得气恼。
这大概就是恋爱中的人吧,会把一点小事无限放大,平时心胸大度的人也会显得小肚鸡肠。
因为那个人,是彼此在乎的人啊。
季棠渊喝光了杯里的水,又把杯子放回原处,同时轻咳了一声,目光偷偷扫过那个背对着他的人。
闻溪在整理床铺,就当没听到他的暗示。
季棠渊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站在她的立场考虑过。
他只想着能与她多亲近,却没想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虽然社会进步了,没有私相授受这种封建礼俗,但这个时代仍然对于女子不太友好。
再说,她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个脸皮薄的,会在下人面前不好意思也很正常。
季棠渊越想越觉得嗓子冒烟,忍不住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大概是因为心不在焉,刚倒满的水杯突然被他的胳膊碰了一下,里面的热水倾洒而出,毫不客气的溅在他的裤子上。
水很烫,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闻溪虽然在整理床铺,可后脑勺长耳朵似的,一直都在听着他的动静。
听见杯子倾倒的声音,闻溪哪还顾得了生气不生气,直接就冲了过来。
“烫到哪里了?”
季棠渊有些委屈似的指了下自己的腿。
他的裤子上还在向外冒着热气,看起来烫得不轻。
闻溪心疼坏了,立刻拿过凉水浇在上面,幸亏不是刚烧开的水,不然一定会烫伤。
闻溪抚着季棠渊在床上坐好,“你先把裤子脱下来。”
季棠渊看向她,似乎在说,你觉得我一个大腿骨折的伤员,可以自己脱下裤子吗?
虽然闻溪一直在医院照顾他,但是还有一个男护工帮忙,穿衣入厕这种事情都是由那名男护工来做的。
现在他的身边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这个时候去叫河柱吗?
他恐怕是不太愿意的。
“那你坐好了。”闻溪只能赶鸭子上架,自己亲自动手了。
好在已经立夏了,天气暖和,他只穿了一条单裤。
在他的配合之下,闻溪很轻松的就脱掉了他的外裤。
他大腿处的石膏还没有拆,上面整齐的绑着一圈纱布,但被烫到的左腿是没有受伤的,也没有石膏,更没有纱布。
虽然有过很多次亲密接触,但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他的腿,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修长和结实,书上写的腰部以下全是腿,大概就是照着他的身材来描述的。
这是妥妥的长腿欧巴啊。
闻溪发觉自己盯着他的腿出了神,立刻收回目光,忍着脸上的烧热,“等我一下,我去拿烫伤膏。”
她急忙拿过一边的裤子盖在他的腿上,转身的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季棠渊双臂支着床,嘴角带着兴味的笑意。
很快,闻溪拿着药膏回来了,“这是獾油,很好用的。”
闻溪拿开他腿上的被子。
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如果水洒在他的右腿上,就会被石膏挡住,偏偏是洒在他没有保护的那只左腿,还是接近大腿根的部位。
闻溪只顾着担心他的烫伤,低着头专心涂抹着那块被烫红的地方,却不知道他早就心猿意马。
“季棠渊……。”闻溪抬起头,气呼呼的说道:“我给你涂药呢。”
“这真不是我能控制的。”季棠渊十分无奈,“我跟它说话,它也不听啊。”
闻溪瞪他一眼。
“再说了,你的手一直在我的腿上摸来摸去,我要是不反应一下,还是个正常男人吗?”
闻溪:“是你心存邪念。”
“邪念也只对你。”季棠渊长臂一伸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惹得闻溪惊叫一声。
“小心你的腿。”
“我知道,避着呢。”季棠渊有些迫不及待的靠近她,温热的呼吸逐渐粗重,“你点了火,不灭火吗?”
“你快把裤子穿上。”
“现在穿上,药不就白上了?”
“那你快把被子盖上。”闻溪推了推他,“现在还是大白天,注意点仪态。”
季棠渊才不管这些,对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就亲了下去。
闻溪明明想反抗,却不敢乱动,他现在右腿有伤,左腿也有伤,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他的伤处。
有种借伤装疯的人,说得就是他。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她,温热的呼吸里充斥着男性气息,令她有些眩晕。
闻溪趴在他的肩膀上缓了一会儿,就听他低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强求你留下,但是每天晚上要陪我一会才可以去睡。”
这是让步了?
两人刚才只是绊了几句嘴,但谁都没有真的生气,也很快就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做考虑。m.χIùmЬ.CǒM
闻溪并不觉得绊嘴生气有什么不好,这不也是小情侣之间的日常调剂吗?
“以后你会天天睡在我身边,也不急于这一时了。”季棠渊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闻溪心里一暖,忍不住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其实,其实我也想跟你睡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就红了。
真是被男色蛊惑了,这种没羞没臊的话都说得出口。
季棠渊一喜:“真的?”
“嗯。”闻溪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到他的颈间,“晚上抱着你的时候,很舒服。”
“是抱着我的时候舒服,还是那样的时候舒服?”他略微上挑的尾音带着几分戏谑,惹得闻溪对他挥了挥拳头。
“你也喜欢的对不对?”季棠渊哈哈一笑,“以后你会更喜欢的。”
“说得你很有经验一样。”闻溪可是知道的,他表面装得什么都懂的样子,其实还不是跟她一样,都是小雏鸟一枚。
只是男人在那方面无师自通的本事要更强大一些罢了。
季棠渊被她噎了一下,很想为了面子反驳回去,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说得也是一部分事实。
只是这样浅淡的嬉戏就让他觉得身在天堂,他想像不到真正的鱼水之欢会是怎样的美妙。
看来,他必须要丰富下自己的知识储备了,免得被这个小丫头嘲笑。
“到时候别哭着求饶就好。”某人扬了扬下巴,虽然也不是很懂,但他就是这样自信。
闻溪忍不住笑了,她真的爱死了这个男人傲娇的样子,不,他任何的样子,她都爱。
“腿还疼吗?”
“好多了。”药管不管用他不知道,但她的吻是可以缓解疼痛的。
“我帮你把裤子穿上。”
“嗯。”
闻溪刚才给他脱了裤子,现在再穿的时候也没那么害臊了,但是这样看着他的身体,她还是会脸红。
想到以后的几天也要这样照顾她,闻溪便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脱脱不就习惯了吗?
“一会云副官过来,我要回趟家。”
“是你娘的事?”
“我娘开了一间画室,收了五名学生,过几天又要开签名会,我怕她紧张,想去给她打打气。”
“好像你娘是孩子,你是做娘的。”季棠渊笑的同时又有点心疼,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青春年华,应该正在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可她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这么多,却依然笑得如此灿烂。
洛家人因为她而改变,自己何尝不是?
“让朱雀和你一起回去。”季棠渊道:“晚上回来吃饭吗?”
“当然,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吃晚饭。”闻溪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我走啦。”
明明只是片刻的分离,却让她生出难分难舍的情绪。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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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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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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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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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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