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谷前脚刚去看萝小花,后脚正在小厨房吃着粽子的一众下人就咋呼开了,皆在议论萝小花会不会成为江瑟谷身边的新宠。
议论的同时,还都拿眼觑着侯妈妈。
更有胆大的问侯妈妈,“妈妈可知那人什么来头?”
侯妈妈瞥了一眼她们,“粽子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咱们都是做下人的,唯一需要做好的就是将姑娘伺候好!
旁的,别想,别问,别多话!
行了,夜深了,都睡去吧!”
侯妈妈一向刻板,在院里又极为有威严,是以众人缩着脖子,各回各屋去了。
而江瑟谷此时正在听着萝小花那套要当牛做马伺候她的话。
江瑟谷掏了掏耳朵,只觉没新意。
还是前一世那些陈词滥调的话,但她得听着,好好欣赏萝小花如今恨不得匍匐在地的模样。
前一世,梁少杰给了她休书,将她扫地出门,可萝小花却暗地里将她给关了起来。
待宋玉慧嫁给梁少杰后,萝小花便拿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她,作为投诚的诚意。
萝小花恨她,她倒能揣测一二。
无非就是嫉妒自己命好,生来就是侯府娇女,又是富商殷家的外孙女,还被祖母极度宠爱。
而她却生来低贱,只能匍匐在地。
说白了,就是和她娘一样贪心不足!
可,作为一直高高在上,示她为蝼蚁的宋玉慧,居然收下了她,对她的折磨较之萝小花更甚,每次见她,眼中都含着浓郁的恨意。
她也是因此才知道,原来宋玉慧随身的香囊里,装着的从来不是什么香料,而是绣花针!
她一直都不懂,不懂宋玉慧为什么会恨她!
难不成就因为梁少杰曾娶过她?
但看管她的婆子闲聊说是宋玉慧和梁少杰的感情不怎么好,所以为情而恨,似乎有些说不通。
本就晒了一天,又滴水未沾的萝小花,嘴都说得快张不开了,仍是没得到江瑟谷的半点回应。
正在心里暗骂老虔婆给的信息不实之时,江瑟谷幽幽开了口。
“既然,你这般想要留在我身边报恩,便留下来吧……”
萝小花欣喜地想要张嘴道谢,下一刻嘴唇微痛,便有鲜血流进口中。
“你一直都说要当牛做马的伺候我,那你这个如同狗猫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
萝小花脸上还未褪去的欣喜,生生凝固住了。
她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府里各院中伺候的奴仆都是有定数的,前不久我身边一个叫彩菊没了,等你伤好了,便顶了她的位子吧!”
彩菊?
那老虔婆似乎说过,因为办事不利死了,并用此事告诫自己,若是自己成事不足,彩菊便是她的下场!
彩菊可是二等丫鬟呢!
萝小花正欣喜着,耳边江瑟谷的声音继续道:“你便叫彩牛吧!”
呃!
“彩……牛?”
“要不然叫……彩马?”
说着,用帕子遮了遮鼻。
萝小花直觉心口像是被压了石头一般气闷,含泪说:“姑娘看彩萝这个名字如何?”
江瑟谷淡淡反问:“不是你说要给我当牛做马吗?怎么,我给你改个名字,你都不愿意,那我还能指望你日后对我忠心?”
萝小花只能憋屈应下了彩牛的新名字。
她现在鼻尖还一股子马粪味,若是叫彩马,她怕这股子马粪味一辈子都要如影随形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幸亏江瑟谷没有叫她彩粪。
一旁的巧莲实在憋不住,忙垂下头以此掩饰实在压不下去的笑意。
“你身上还有伤,先将身子将养好了再说。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你这一入府没干活,我就得给你请大夫看病,所以,我得给你算算这账,日后待你好了,得给补上!”
萝小花愣了愣,点头应是。
“张大夫是我们府上每个月十两银子养着的,但一般只给主子看病。府中下人若要请他,需给些孝敬钱。
你好歹日后在我身边伺候,张大夫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要你什么孝敬钱。可做人不能别人客气,你就当真无赖不是!日后等你好了,还是须想法子还了张大夫的人情!
至于药钱,一副药得二两,我知道药钱是贵了些,可你毕竟伤的是头,贵点就贵点吧!你说呢?”
萝小花还没来得及说话,江瑟谷又接着噼里啪啦地算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如今照顾你的是巧莲,她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月是一两八钱的月例,我把她拨来照顾你,这月例须得你自己补上!
照顾你得煎药、喂药、喂水、喂食,还得忍受你身上的马粪味守着你,如此就按一天一百文的算!
另外,大厨房那边还要额外做你的饭,每日里的饭食钱,就算五十文吧……”
听着一个个数字,萝小花表示自己头疼得厉害。
她觉得不是江瑟谷掉进了自己的精心编织好的陷阱,而是自己坠入江瑟谷早就挖好的泥坑里!
见萝小花眼睛发直,目光溃散,江瑟谷甚是神采飞扬的出了屋子!
这才只是个开头而已!
萝小花,哦,不,如今是彩牛了!
彩牛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出了屋子,江瑟谷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对巧莲说:“这几日且辛苦你了!”
“为姑娘办事是婢子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
“彩牛的药,你给加点苦丁和黄连进去,良药苦口才利于病,她才能快些好起来!”
“是!”
如此这般,江瑟谷回了自己的屋子。
原以为自己能睡得香甜,谁知,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这怕不是在祠堂吃住习惯了,回到自己屋子还一时不习惯?
就在江瑟谷数到第三千四百七十一个羊的时候,关严实的窗户处传来一阵微小的动静。
江瑟谷刚紧张地要叫人,就被一阵槐花香给缓和了心情。
这个时节,槐花还没缀朵呢!
哪里来的槐花香?
江瑟谷还未想明白,帐帘外便传来顾松寒低沉的声音,“江六姑娘,你睡了吗?”
江瑟谷面上一喜,但很快就压下微扬的唇角。
“顾公子这么晚了来我一个姑娘家的闺阁,怕是不妥吧!”
顾松寒很是歉意道:“我今日去了一趟宫中,得了些新鲜槐花,就想着先给你送来了!”
“不就是槐花嘛,过几日遍处都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顾公子何必巴巴送来!”
顾松寒听着江瑟谷有些阴阳怪调的声腔,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得来的消息有误,小姑娘不喜欢吃蒸槐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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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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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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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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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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