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闷雷在头顶炸开,热夏的雨季终究是要来了。
祝江江抬头看了一眼又沉又闷的天空,站着不动额头都会热得出汗,趁着雨还没下下来,她赶紧喊来跟着她的申敏。
“申敏,你去虾塘那边,跟大山说一声,让他们去出水口准备准备,雨下下来了,让他们记得给虾塘放水。”
虾子马上就能出塘售卖了,可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申敏机灵,对于祝江江交代她的任何事情,她都办得利索又妥当,执行力超强。
“祝姐姐,厂子里是不是有雨衣了?我拿几件去给大山哥他们可以吗?”
祝江江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申敏就先提出来了。
她惊讶于这个小丫头的反应速度,也很欣赏她的能力。
申敏跟着她才不到半个月时间,对于她手上所有正在做的事情,她几乎全都掌握了,速度快到惊人。
“好,雨衣重,你骑马去吧。”
在厂子里大伙儿的努力下,橡胶压塑的工艺有了进一步的进程,雨衣赶出来了,但厚度还是不如前世的薄。
再加上虾塘有三四十个工人呢,一人一件雨衣申敏肯定拿不动。
申敏骑马走后,风便刮起来了。
祝江江跑到学堂去跟三位先生商量放暑假的事儿,刚到屋檐下,雨滴就噼里啪啦地掉落,砸在地上摔成八瓣儿。
整个学堂顿时笼罩在白花花的大雨中,承受雨水的冲刷。
“祝先生来啦,快坐吧。”朱清然坐着不动,很随意地跟祝江江打了声招呼。
没办法,他有这个底气。
因为这个学期,他替她代了不少课,祝江江欠了他不知道多少个人情呢。
申谈倒是一脸关切地从祝江江的方向张望,不过祝江江知道,他关心的不是她,而是他的妹妹。
“我让申敏去虾塘交代事情去了,申先生就放心吧。”祝江江调侃道。
申谈的小心思被看破,脸上稍微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拿出他麻辣鲜师的一面。
“祝先生,你太纵容孩子们了,他们课不好好上,上课时一直在交头接耳,唱你教他们的曲子,这像什么话!”
申谈果然是严师,他生气的时候,不仅孩子们怕他,连明瑶和朱清然都不敢吭声儿。
祝江江也只能赔着笑脸,安抚道:“申先生说得是,所以我们书院才需要像申先生这样不苟言笑的先生嘛。”
孩子们上课交头接耳,在文化课自学她教的曲子,这确实需要管教。
申谈说得没错,做得更没做,祝江江哪儿敢顶嘴?
“好了,我们来商量一下期末小考的内容吧。”明瑶赶紧出来打圆场。
她和申谈在明家私塾有过几面之缘,申谈念在她爷爷曾教导过他,所以会给她面子。
这不,明瑶一开口,申谈就闭嘴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四人在学堂商量了一个上午,因为大雨突然下下来的关系,申敏索性就留在虾塘那边,跟大家一起控制虾塘的水,顺便学习。
所以她回来的时候,也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正好四人开完会了,一出来,就看到申敏穿着雨衣,从雨里朝四人走来。
“敏儿,怎么下雨了还在雨里跑,快过来!”申谈甚是心疼他这个妹妹,赶紧唤她过来,要带她回自己的宿舍擦拭身上的雨水。
但申敏完全不需要。
“大哥,祝姐姐厂子里的雨衣好极了,一点儿都不漏水,你看,我身上都是干的!”
她解开雨衣的前扣和侧扣,脱下,除了鞋面被雨水打湿了之外,身上其他地方都没有湿,连头发都没有湿一分。
“这、这是雨衣?”
因为申敏身上这件雨衣是黄颜色的,刚才见她从雨里走来,几人看不清,还以为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裙子呢。
没想到这竟是雨衣!
几人惊讶地看着祝江江,只见祝江江一脸淡定,“在橡胶里加了点染料,它就是黄颜色的啦。”Χiυmъ.cοΜ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跟染布是一个道理。
“雨衣不止有黄颜色的,还有黑色、灰色、绿色,好多好多颜色呢。”申敏如数家珍。
越跟在祝江江身边,她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拜得对极了,因为祝江江实在太厉害了。
“雨还在下,若午饭后还停不了,孩子们要怎么回去啊?”明瑶叹了一声。
今儿又是周五,下午学子们就可以回家了。
这雨若是一直下个不停,孩子们恐怕要淋雨了。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我们不是有雨衣吗?”祝江江完全不把这事儿当做什么难事儿,她的第一批雨衣不是已经出厂了吗?
听到这话,朱清然和明瑶二人立刻皱起眉头。
“祝小娘子,你又想送衣服了?你知道学堂这半年亏了多少银子吗?!”朱清然板着脸道,颇有种要骂醒她的意味。
申谈刚来没半个月,不知道学堂的情况,他看着二人,一脸茫然。
“上次送鞋子,这次送衣服,你不做生意了吗?”
祝江江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又没说不做生意,我现在生意不是做得挺好的嘛,申敏,你告诉他们,我卖西瓜赚了多少钱!”
有时候,先生做久了,朱清然那股劲儿跑出来,祝江江就承受不住,所以赶紧拉申敏出来分担火力。
申敏作为她最得力也最努力的助理,瓜卖了多少钱她知道,学堂亏了多少钱,她也知道。
不过祝江江不让说学堂的事儿,那她就只说卖瓜的事儿好了。
“从我三哥给我的账上来看,这半个月,西瓜卖了一百五十余两,其中要分给瓜农的是……”
申敏话没说完就被祝江江捂住嘴巴。
“你看,我半个月光是卖瓜就卖了一百五十两,马上虾塘和稻子就又要产出了,还怕什么!”祝江江赶紧接话道。
“总之,申敏,你去厂子里让他们把那批小的雨衣拿过来,分给孩子们一人一件,快去。”
她不给朱清然反应的机会,直接下令。
这个朱清然明明就是前县令之子,多少也应该受到他老爹的熏陶,万事为民嘛,怎么总想着算账的事儿?
哦,她忘了,他那个爹是个两耳不闻百姓事的佛系县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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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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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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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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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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