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越说越难听,这才让傅兰娘家人摸着鼻子认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来给傅兰准备后事。
眼见着傅兰娘家人把傅兰接走,云初月和迟重就计划着打道回府了。
最终,迟重也没能硬下心肠,让全村的人都帮忙打捞,只能是将拜祭的地点换成河边,他私心里觉得他母亲应该在大河里,而不是小小的水井当中。
一番拜祭完,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也就上了马车准备回去了。
马车上,离了洛水村的范围,云初月迟疑地看了迟重一眼,却又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合适。
迟重察觉到云初月的目光,忍不住挑眉直言道:“初月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了,我受得住。”
“那好吧,我说了你别生气。”云初月长吁一口气,终于是下定决心,反正话迟早都是要说的,“婆婆的墓被傅兰挖了这事儿,我觉得最好是不要跟你爹说。”
迟重沉默,他能明白初月这么说的用意,可凭什么受委屈的一直就是他的母亲?
“阿重,你别忘了,在咱们回去之前,你爹已经有了明显的死志,若这件事再让你爹知晓,只怕你爹心底的愧疚就更重,届时说不得人就真的要没了。”云初月摇了摇头,这样做的确是对迟重的生母有些不太公平。
但,迟虎是活着的人,除非迟重不在意了,那就可以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迟重拧眉闭眼,好半晌到底是开口道:“你说的对,我知道了。”
“嗯,那你路上调整调整,回去后别被你爹瞧出端倪来了。”云初月松了口气,好在是听进去了,否则她还真怕一会儿他们回到家就闹起来。
马夫赶着马车,眼观眼鼻观鼻,不该听的都不过耳。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小镇,驶向两人在小镇上的新家,不多时,马车就在家门口停了下来。
迟虎估摸着两人差不多应该也是这个时间点回来,就自己手推着轮椅去到门边等着,见着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就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
“慢点。”迟重率先下马车,随后伸手给马车里的云初月借力。
云初月借力下了马车,抬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迟虎,当即给迟重使了个眼色,同时松开迟重的手将迟重往家门口方向推了推。
“你先进去,我给这位大哥结账。”说罢,云初月自顾自就开始跟马夫算这几天的账,没再搭理迟重。
头一天的钱是已经给了马夫的,但后头的两次还没给,现在自然是要算清楚的。
云初月也不会让马夫吃亏,毕竟这几天他也挺辛苦的,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这样的雇主没人会不喜欢,所以马夫领了工钱简直是开心得见牙不见眼,没多大会儿就心满意足地赶着马车离开了。
彼时,迟重仍站在方才被云初月所推出去的位置没动,遥遥跟自己的父亲相望。
迟虎心中觉得奇怪,却没敢开口催促,只在心中安慰自己,也许阿重不是不对劲,阿重只是想要等云初月一起回来。
见父子俩隔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开口,云初月失笑地摇了摇头,迈步走上前,伸手牵住迟重的手,带着他往家里走。
“爹,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累不累?一切可还顺利?”迟虎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自己所想要知道的,说他过于敏感还是怎么都好,他真的觉得阿重浑身上下都透着心事,好似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云初月心头一跳,要说顺不顺利,那肯定是不顺利的,可偏偏她不能说实话,还得找理由搪塞过去,不然事情就露馅了。
“阿重有点累了,他什么都抢着做了,不让我动手,总体而言还算是顺利吧。”
迟虎思忖,这话听着似乎是没什么毛病?
“爹,我们先进去吧。”迟重想起云初月在马车上所说的,到底还是努力装作如常地开了口。
迟虎本身也不是多细致的人,在迟重的故意伪装之下,他果然是没发现那里不对,点头就应下了,自己转动轮椅往家里走。
见状,云初月牵着迟重抬脚跟上,省得速度慢了,又惹来迟虎的怀疑,到时候她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话能够将迟虎给搪塞过去。
三人回到了院子里,迟重自觉现在面对父亲可能会说出什么不合适的,便找了要温书的借口去了书房,独留下云初月和迟虎在院子里。
云初月哭笑不得,却因为了解迟重的心情而对迟重此举生不出任何的怨怼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样的事情如果是她自己,怕是也接受不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阿重不想让我知道?”迟虎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可能,但就是没有一种可能是百分百的,他没办法,只好是询问的看向云初月。
阿重不肯说,云初月总该不会再有所隐瞒吧?
婆婆的墓穴被挖一事儿不能说,阿重的表现确实也是有点不太对,云初月思来想去,便也只有将傅兰已死这事儿告知迟虎,方能让迟虎打消心底疑虑。
“爹猜的也没啥错,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傅兰人没了,阿重去通知傅兰娘家人来料理傅兰的后事,傅兰娘家人不太想,所以……”
剩下的就不用明说了,迟虎自己就能想明白怎么回事的。
果然,迟虎脸色变了变,好半晌都没开口,他如今有一种恍惚感,怎么时隔了这么点时间后,傅兰人就没了呢?
倒不是说心疼什么,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是因为什么死的?”迟虎垂眸掩去自己眼底的情绪。m.χIùmЬ.CǒM
云初月把大夫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就没再管迟虎,留下迟虎一人在原地自己理清。
不知过去了多久,原地不动的迟虎方才动手推动轮椅回屋,没再想着去找儿子问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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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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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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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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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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