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书书与那神秘的黄衣女子已经再度展开了激烈之极的斗法。只听曾书书怒吼声不绝于耳,一柄轩辕仙剑使得是剑气纵横大开大合,一旦正面接战,他这些年修行的道行便逐一显露了出来,虽然前头吃了不小的暗亏,但此刻看去居然还有隐隐压倒那神秘女子的趋势。
只是那身着鹅黄衣裳的蒙面女子手中紫芒闪烁,虽然看似稍处下风,却也尽挡得住曾书书的攻势,每每刁钻反击一下,也要让曾书书迅疾回剑守护。同时她口中轻笑不断,声音清脆悦耳,而那一双明眸流露出浓重的妩媚迷惑之意,仿佛也是越来越浓,牢牢地盯住了曾书书的眼睛。
不知不觉中,曾书书的动作有些慢了下来,而目光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那女子的眼睛,只是他道行确实极高,虽有神秘的干扰仍是法度严谨,但在一旁树林阴影中偷窥的宋煜罗威看来,却很快就发现了异样。Χiυmъ.cοΜ
“那女人的眼睛,好像有什么古怪妖法?”
宋煜忽然压低了声音,低声自语道。
便在这时,正在半空中激斗的两人忽然在硬拼了一记后,紫芒一闪,却是从蒙面女子手上忽地腾起,也就是在这关键时刻,那女子双眸中忽地柔光满溢,似温柔无限地看了曾书书一眼。
曾书书本来已经做出了反应,轩辕仙剑就要拦在身前,只是那片刻之间,忽地身子一颤,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看着那神秘女子,似笑非笑,眉头轻皱,整个人神情突然变得呆滞了一下,而手中仙剑也登时缓了下来,却是一下子露出了面前大片身子,暴露在紫芒刃下。
黄衣女子一声娇笑,带了几分自得之意,手上却并无容情,径直便下了杀手向曾书书脖颈斩去,眼看这青云风回峰首座曾书书居然就要在这荒僻郊外的地方身首异处时刻,曾书书猛然身子一震,居然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但此刻紫芒已近身前,躲避不及,他大叫一声,身子爆退,让开了要害处,却无法全部避让开紫芒的威力,一只左臂眼看就要被紫芒劈中斩下了。曾书书脸色一冷,盯着前方那片紫芒,额上青筋跳动,似欲有所动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曾书书的身边,快得胜过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无法宝在手,就那样忽地一手抓住曾书书向后一扯,一手猛然伸前,浑然无视那冷峻锋锐的紫芒冷刃,径直穿入紫光中,屈指一弹。
“叮!”
一声轻啸,紫芒刃登时大震,瞬间离开了原来路径倒飞上天。那黄衣女子在这神秘人突然出现时就是身子一震,此刻一见紫芒刃竟是被此人空手震回,更是大惊。连忙伸手一招,紫芒刃飞出一段又迅速飞回她的手中。
这时那神秘男子随意地把手一抛,曾书书便被他抛到了后面站在地上。在最初的惊讶随即转为释然,但被抛出后曾书书立刻又有几分恼羞成怒,对着天上叫道:“喂,你当我是麻袋吗,甩来甩去的!”
天上斗法仍在继续,那男子救下曾书书,居然还回头对他笑了一下,看来游刃有余,一眼看去,月光之下这男子相貌普通,二十五六岁,衣着也是寻常,面上神态温和,带了几分憨厚笑意。一双眼眸中深邃而带了淡淡情怀,似看过了沧桑岁月,到如今淡然而立,初望着虽未起眼,细看中却自有股醇厚滋味。
紫芒刃刚刚倒飞而回,黄衣女子这才看清月光下前方那神秘男子的容貌,身子陡然大震,失声道:“张小凡,是你!”
那男子微笑回头,看着这媚意纵横道法奇高的女子,凝视片刻,微笑道:“好久不见,金瓶儿,另外恭喜你‘媚心术’大成了。”
地下,曾书书也已经反应过来,在那边跳脚怒道:“金瓶儿,你这个妖女居然敢暗算我,来来来,我们再来决战三百回合!”
金瓶儿横了地下的曾书书一眼,嗤笑一笑道:“叫什么,你也好意思,没有我们这位副宗主大人救场,你现在还敢这么嚣张吗?”
曾书书气得七窍生烟,轩辕仙剑一震就要上前,就在这时,场中三人忽然同时若有所觉,一起转身向夜幕苍穹上看去,只见那高空之上,原本还晴朗的夜空中,突然间一阵电闪雷鸣,随即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竟是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黑暗而深邃的漩涡,横亘于天幕之上。但见得雷声隆隆,电芒闪耀,一股沛不可当的力量从九天云霄之上霍然而下,吸附了所有雷电的力量,凝聚成一道光芒四射无比巨大的微带碧绿的雷电光柱,从天而降直接轰入了地面。
那一刻,哪怕他们身处空中也瞬间感觉到了从地表传来的可怖力量,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远处,在雷光入地的地方,沙飞石走,地裂山崩,无数的石块沙土汹涌崩灭,如洪水一般溅起老高的灰墙,然后直接轰入了地下深处,犹自传来不可一世睥睨时间的怒吼声。
场中,张小凡眉头微皱,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那道雷光,曾书书则是面带惊讶之色,“咦”了一声。只有金瓶儿脸色忽然变得很是难看,看着那强大无匹的雷电光柱,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道:“神剑御雷真诀,嘿,神剑御雷真诀,仍是如此了得!”
言毕,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身形一飘,不发一言就飘然远去,等张小凡与曾书书注意到时,虽然不过片刻,但金瓶儿已然去得远了。张小凡向她去处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缓缓落回地上,旁边曾书书走了过来,向金瓶儿的背影看了一眼道:“你怎么不拦下她?”
张小凡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才是青云风回峰的首座,你干嘛不去拦她?”
曾书书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道:“这妖女狡猾无比,虽然我不怕她,但困兽莫追!对了,你不是整天在河阳城山海苑做大厨吗,怎么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最近也闲,看到有三色光芒,就下来看看。”
——
那一道仿佛开天辟地般的雷霆光柱,蕴含了摧枯拉朽的天地神威,一往无前势不可挡地劈在石台之上,将那白骨蛇妖尽数笼罩其中,惨厉呼号中,石飞沙走骨片碎裂。
原本不可一世凶眼滔天的白骨蛇妖,在光辉之下挣扎咆哮,却根本无法阻挡这青云门千年无上真法的可怕力量,全身骨架都开始一一分解断裂,哪怕是它用尽全力催动那奇异的翠绿奇石抵抗,也终究无能为力,在一片刺目绚烂同时带了几分宏大肃杀的光柱中,白骨蛇妖只坚持了一小会后,便惨烈地倒在了光芒深处。
石厅之中,再无丝毫声息,只有那隆隆雷声依然回响着,似乎俯视着人间这些弱小的蝼蚁,璀璨的光辉缓缓黯淡下来,雷声停歇,光柱消失,只有斩龙神剑依然光芒四射,耀眼夺目,在空中转了回来,无声回鞘。石厅中残存的人们,忍不住都是向那座石台看去,只见原本三层高的巨大石台,当此绝世一剑后,赫然被硬生生从上头摧毁了一半,原本狰狞可怖的白骨蛇妖,此刻已是化作无数白色骨片,颓然飞溅得到处都是。
乱石之中,那块依然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翠绿奇石滚到了一旁,看起来并没有收到什么太大伤害,但是最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便是原本石台之上的那具黑棺,此刻也是歪歪扭扭地倒在乱石堆中,看去狼狈的很,但奇异的是这棺材居然也没有毁坏,就是棺盖不知被震飞到哪儿去了。
林惊羽缓缓从空中落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石厅的另一侧传来一阵风声,却是那阴沉男子飞身掠起,直接向上方被神剑御雷真诀硬生生劈出的巨大空洞中飞掠而去。白骨蛇妖一死,这地宫中所有的骷髅死物顿时都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尽数倾颓倒地,再无任何生气。不过经此一役,阴沉男子那边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活着的也仅剩三人而已,此刻也是纷纷祭出法宝,随他而去。
这局面早就明白了,那白衣俊美青年这等道行奇高的人一旦出现,即使白骨蛇妖也被他一击毙命,这地宫中就算还有什么宝物,也不是他们能够染指的了。当此之际,自然是先走为上。
看着那四条人影飞走,林惊羽微微皱眉,似乎迟疑了一下,但终究他并不晓得这些人的身份,所以也就没有出手阻挡,随后伸手一吸,把那块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翠绿奇石收了过来,他看了几眼,便认出此乃“冥河翠晶”。此物至阴至寒,也是天地神物之一,想来昨夜宝光冲天,便是此物出世所致,不够也就是因为这奇石乃至阴之物,阴气弥漫,才让那些地宫之中的鬼物得其滋养,造成众多妖物横行了。倒是王宗景站在一旁,却发现那阴沉男子起身飞走时,忽然向他这里看了一眼,那目光微微闪烁似有深意,让他心头一阵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月光如水,从夜幕苍穹中冷冷照了下来,王宗景抬头看了看头顶,这才看清了头上那个被劈出的大洞,直径约莫有二十余丈之宽,从地表到这地宫石厅的岩石厚度,看着至少也有个十几丈还多,借着月华光辉,可以看到周围那些坚硬的岩石大多变成了焦黑之色,想必是之前雷霆降落,瞬间高温硬生生将这些石头都给融化烧黑的。
这千年名门的无上真法,在林惊羽使来,威力实在是可畏可怖,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边厢,小鼎还在东张西望叫嚷着,忽只听“嗖嗖”之声响起,却是从头顶那石洞中掠下七八个身影,都是身着道袍的青云弟子,为首一人王宗景、阳羽与苏文清都认得,正是时常在青云别院走动的穆怀正,还有柳芸、欧阳剑秋等人也在其中。这些人一入地宫,首先便向四周这片凌乱景象看了一眼,随后纷纷过来对着林惊羽见礼,穆怀正排在首位,面带了恭谨之色道:“林师叔,您怎么也来了?”
林惊羽脸色淡然道:“看到有三色光芒冲上天空,我就来了。”穆怀正等人点点头,行了一礼,便说了下去道:“原来如此,我们也是接到曾师叔的手令赶过来的,听闻此处或有宝物出世,只是过来的时候,还未见到曾师叔,也不知…”
“我在这呢。”
忽地一个清朗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潇洒飘下,正是曾书书。青云众人连忙又是过来相见,曾书书大大咧咧一摆手道:“免了免了,你们几个赶快看看这周围,仔细查探,莫要再留下什么残余妖孽,免得日后再有祸害。”
穆怀正等人答应一声,当下便分头开始在石厅中查看起来,有人还向远处那些石门处走去,只有穆怀正向王宗景苏文清这里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曾书书走到林惊羽与小鼎身边,笑容满面,跟林惊羽打了招呼,随后笑道:“小鼎,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顽皮,居然跑到这么凶险的地方来,也不怕你爹娘担心么?”
小鼎看起来与曾书书也是惯熟的,笑嘻嘻道:“叔叔,你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么,给我拿点嘛。”
曾书书大笑道:“好啊,等你哪天去我那,我就给你。”
随后王宗景惊喜的走过去,对着林惊羽喜道:“前辈,你好!”
林惊羽对他笑了一下,随即对王宗景道:“你没受伤罢?”
王宗景喜道:“没有没有!”林惊羽点点头。
穆怀正见王宗景、阳羽与苏文清走过来时,脸色并不算是太好看,但是见到王宗景认识林惊羽,小小吃惊了一下,随即将事情的缘由问了一遍。
当听到今晚之事有很大原因是由于小鼎贪玩惹起的时候,就算是这个向来方正严肃的穆师兄,也忍不住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这小鬼!”话说到这里,穆怀正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查看过他们三人身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之后,穆怀正便让他们在这里等候一下,待众人将这地宫查探完毕在一同回青云别院。
王宗景、阳羽与苏文清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一看着穆怀正走开之后,阳羽转眼望了一下这遍地狼藉的石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呼了一声:“咦?”
王宗景与苏文清和他站在一块,自然听到了阳羽这略带诧异的声音,王宗景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阳羽转眼看过来,迟疑了一下道:“好像那神龟门的老头儿不见了。”
王宗景立刻反应过来.转眼看了一圈果然如此。阴沉男子那边能走的人都走了,青云门这里的人都还在,只有神龟门硕果仅存的那老头儿。呃,还有那只背负奇异图案的奇怪神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众人的视线中神秘地消失了。
“这老头,跑的还真快。”王宗景心里嘀咕了一声,正想,忽然只听到石台那边传来一阵响动,他转头看去,顿时又是一惊,转眼就把这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见在已经被摧毁多半的石台上,乱石崩塌,碎骨遍地。其余的青云弟子都去搜索其他地方了,只有林惊羽和曾书书走了过去,在石台上仔细查看起来:翠绿奇石林惊羽想了想,又给了曾书书,接着二人查看那具倾倒却没有被毁坏的黑棺上。
黑棺虽倒在乱石之中,但棺体深速隐隐泛红,仍有股肃穆凶意让人不敢靠近,不过修炼到了林惊羽和曾书书这等地步的高人,自然不会畏惧这一点凶煞之意,视若无睹,仍是一路走了过去。只是在他们堪堪接近黑棺三尺之外,眼看就要看到黑棺里面时,忽然那黑色的巨棺猛然颤动了一下,竟然有一个声音从黑棺中响了出来。
这一下,石厅之中人人回过头来,包括王宗景、阳羽、苏文清在内都错愕无比。连林惊羽和曾书书也是面带异色,停下了脚步。片刻之后,忽然只听到一声□□,那黑棺摇动两下,却见有个人影慢慢爬了出来。但望之神色颓废似乎也是疲倦欲死,整个人摇晃了两下,忽然身子一歪,从黑棺中掉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乱石堆中,看来是昏了过去。
石台下方,王宗景、阳羽与苏文清同时睁大了眼睛。王宗景失声叫道::“雕泗!”
同时忍不住向上方跑去,但没跑多远,忽然有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拉住了他,是穆正怀正挡在了他的身前,沉声道:“上面有些古怪,你不要上去。”
王宗景怔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但心中的惊愕之意无以复加,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找寻不到的仇雕泗,怎么会出现在那黑棺之中。
穆正怀拦下王宗景之后,自己走上了那个石台,来到林惊羽和曾书书的身边。林惊羽和曾书书一起走了过去,林惊羽伸手探了探仇雕泗的鼻息,又查探了一下他体内的经络,片刻后站起身子道:“他并无什么大碍,你让人扶下去吧!”
穆正怀答应一声,干脆自己走过来抱起了仇雕泗。林惊羽眼中光芒闪动,若有所思,目光在昏迷过去的仇雕泗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又慢慢地落到那具沉默肃杀的黑棺之上,默然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纷乱喧嚣的一夜终于在一片静默中过去,当明月西沉星斗坠落,夜幕消退晨曦初起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许多与这一也有过关联或纠缠的人,也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人生轨迹中。有的人带了温柔静谧,安静轻眠着;有的人回到了客栈,夙夜难眠,在小小庭院中来回踱步愁容不展,也有的人心怀忧思,又带了几分向往兴奋,静圌坐致天明;还有更多的人则是被这一夜所折腾起来,如一颗石子丢进睡眠荡起涟漪,慢慢的扩张荡漾开去。
远离河阳城百余里外,一处偏僻的小山脚下,有四五颗老松树生在路旁,结成一片绿荫,站在这里,向北眺望.依稀可以望见那一座巍巍青云的雄伟山势。一个面貌阴沉手持金斧的男子,此刻正沉默的站在松树之下,手中拿着一颗碎布,慢慢的擦去了斧刃上兀自滴落的残留血迹,然后随手一掷,将那碎布丢到了茂密的野草丛中。
他慢慢地举起手中的金斧,那法宝上金光闪闪。倒映入他的眼眸,似乎两团金色的火焰,让他的眼睛变得格外深邃。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破空之声,阴沉男子身子微震,转头看去,随后几乎是在瞬间,他脸上的神态气色竟突然大变,露出了温和笑意,甚至隐约带了一丝献媚之色,与之前那股阴沉气质截然不同,向着前方飘然而来,一身鹅黄衣裳轻纱蒙面的女子行了一礼道:“副门主,你来了。”
这女子正是昨夜与曾书书展开了一场激战的金瓶儿,此刻只见她微微点头,随即忽然目露异色,向周围看了一眼道:“夏侯戈,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
这被她叫做夏侯戈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沉痛之色,咬了咬牙道:“属下无能,那地宫之中的妖物十分厉害,并且后来青云门有高手赶到,属下也是死战之后方能逃得生天,至于其他人就…”
金瓶儿脸色微变,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默然片刻,却是轻叹了一声道:“算了,我事先也未想到,是他来,也怪不得你。”说着,她转过身子,却远远地眺望着用那片连绵的青山,瞳孔微缩,一双妙目明眸中光彩转动,隐约听到她在那面纱之下低声幽幽自语。似在轻声说着什么:“青云,青云…”
站在她身后的夏侯戈,此刻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看着金瓶儿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忌惮之色,同时也有一丝复杂的表情,片刻之后,他似乎也有些许心思触动,如金瓶儿一样,举目远眺那巍巍青山,怔怔的出神,嘴唇似乎动了一下,但最终并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高远的天际飘然洒落,照在高耸入云犹如人间仙境一般的通天峰上。山风习习,似乎还带了几分朝露寒气,从这片殿堂楼宇间吹拂而过。
——
萧逸才一身墨绿道袍从起居静室中走了出来,一路之上道童门人弟子无不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礼,他神色随和,并无倨傲之意,只是一路走去。阳光从一个个窗口照进长廊,动静之间,他安静的穿行于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卓尔不群,仪态潇洒,只是长廊寂寂,一人独行,却亦有一丝说不出的孤寂之意。
过了长廊,拾阶而下,走过奇花异草满园芳香的小园,前方不远处便是玉清大殿的后堂,飞檐之下,明阳道人正站在那儿,看到萧逸才一路走来,连忙迎了上来,微笑道:“掌教师兄,你起来了。”
萧逸才微微一笑,停住脚步道:”你不是比我更早吗?昨夜之事如何了?”
明阳道人向玉清大殿那边看了一眼道:“大致都处理清楚了,曾师兄已经在玉清殿上等候,就等师兄过去相见。”
萧逸才沉默了一下道:“听说昨夜除了曾师弟,还有人下去了?”
明阳道人心头一跳,但脸上神色不变,仍是一副恭谨模样道:“是,林惊羽师兄也去了。”
萧逸才默然片刻,缓缓点头,神色间并未有丝毫异样,缓步向玉清殿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明阳道人,却一时没有说话,明阳道人有些不解,走上两步,低声道:“师兄,还有何事?”
萧逸才目光深邃,似乎心中在思索一个问题,片刻之后,只听他忽然淡淡地开口,如询问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对明阳道人道:“师弟,今年在青云试中,是否有一个新人参加其中,名叫王宗景的?”
明阳道人怔了一会儿,才面带愕然之色道:“掌教师兄,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
萧逸才蓦然不语,淡淡地看着他,明阳道人瞬间反映过来,只觉得脸颊上突然一热,下意识地低下头来道:“师兄恕罪,是我多嘴了,”顿了一下,他见萧逸才仍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沉吟片刻后继续道:“禀告师兄,确实有这么一个少年,是出生于幽州龙湖王家,也算是世家子弟。不过他的经历也算奇特,是这样的……”
当下阴阳道人将王宗景的身世来历包括被掠去十万大山深处三年的事,都一一对萧逸才简略地说了一遍。萧逸才默默地听完后似乎也有些惊讶,开口问了一句:“他就是当年龙湖王家被苍松掠走的那个小孩吗?”
明阳道人点了点头道:“是,也就是因为这事,林惊羽师兄猜赶去幽州的。也是林师兄日后亲手将这个王宗景从十万大山里救出来的,当日这少年与龙湖王家家长闹翻之时,林师兄也有暗中帮了他一把,看来这是对少年颇为看好。”
萧逸才轻轻颔首,眼中微光闪动,但并没有在此事上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向玉清大殿前头走去,同时道:“走吧,曾师弟说不定都等急了。”
明阳道人连忙跟上,从背后偷偷抬起头看着这位掌教师兄的身影,只见那身姿挺拔缓缓而行,却一点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过了静堂在绕过一处满载青莲的园中小池,便是玉清大殿的后堂门口。才来走到门外,两人便已闻到那大殿上特有的颤香气息,多年以来,供奉在玉清殿上的三清圣像前,都是用的这种灵香。
此刻,气势宏大的玉清殿上,在那排大椅上只坐了一人,正是曾书书。看他的样子到并未有焦灼心急之色,微微闭目背靠椅背,手边儿上放着一只大匣子,似在闭目养神中,不过当脚步声从玉清殿后响起时,曾书书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站了起来,转头看去,见是萧逸才与明阳道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脸上便带了笑意,叫了一声:“萧师兄。”说完转头看向明阳道人,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明阳道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在萧逸才身后露出笑脸,点头回礼。
萧逸才看到曾书书,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微笑道:“曾师弟,你来了。”顿了一下,又道:“你先坐一下,我去上香。”
曾书书笑道:“师兄请便。”
说完便站在一旁,看着萧逸才转过身子,一路走到竖立在玉清殿中间的高大三清圣像前,行礼拈香,于烛火上点燃之后恭敬三拜,再插入黄铜香炉之中。一套礼仪下来没有丝毫失仪处,可谓是端庄严谨、满怀虔诚,让人从旁看了,也在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敬重之意。
上过灵香,萧逸才回身走了过来,与曾书书笑谈两句,回到椅子边分主次做了。明阳道人则站在萧逸才身后,早就招呼守在殿外的道童进来上过了清茶。
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萧逸才看向曾书书,微笑道:“昨夜辛苦了吧?都那么迟了还是让你跑了一趟,为兄也有些不好意思。”
曾书书哈哈一笑道:“萧师兄,你这就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昨夜之事大致是这样的……”说着,曾书书便把自己昨晚下山前去河阳地宫所遭遇的事,向萧逸才复述了一遍,其中颇有些曲折出,让萧逸才与明阳道人都微微动容。
说道最后,曾书书递出一个匣子,里面是那块冥河翠晶,给了萧逸才道:“萧师兄,昨夜我跟林师弟交谈,得知昨夜他在河阳地宫里得到了冥河翠晶,他将其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这物至阴至寒,也是天地神物之一,想来昨夜宝光冲天,便是此物出世所致,不够也就是因为这奇石乃至阴之物,阴气弥漫,才让那些地宫之中的鬼物得其滋养,造成众多妖物横行了。&"
萧逸才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见它果然青翠欲滴,点点头,收了起来道:“曾师弟,按照你的说法,其余的鬼物妖邪都并无大害,不过是普通的邪物罢了,只有盘踞与黑棺之中并占据了那冥河翠晶的白骨蛇妖,却是不同寻常,有可能与昔年兽妖打劫中的兽神的坐骑有所关联吗?”
说到此事,曾书书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缓缓点头道:“的确如此据我昨夜仔细观察看,那白骨蛇妖的残骸看起来几乎与昔日兽神的坐骑一摸一样,只是无论体型还是道行力量,都比之昔年那只恐怖怪物要弱小,这才能被林师弟一剑寂灭。”
说到这里,曾书书脸色一肃,沉声道:“以小弟推测,此妖邪或是从昔年那场大战之中,在道玄师伯诛仙剑阵下本体尽灭,但鬼道妖物也不知有何异能,竟能残留下些许碎片残骸,暗中潜入地下隐藏,也就这么恰好,谁也不晓得河阳城下居然还有这样一座地宫,其中还有冥河翠晶这等至阴奇石,让这白骨蛇妖残骸得以受阴气滋润,渐渐恢复道行,若非这次意外发现地宫,只怕多年后这妖物道行恢复后不免有生大患。”
萧逸才缓缓地道:“若果然如此,反而也是一件幸事,只是想不到那白骨蛇妖竟然如此难缠,连诛仙剑阵也无法将其完全杀死。”
曾书书笑着道:“师兄不必多虑,想那昔年兽妖打劫中,白骨蛇妖是何等威风显赫的邪物。如今这么多年来却依然只能隐藏地下,不敢有丝毫声张,且道行看来还是弱小,由此可见,当日的诛仙剑阵下又是何等的伟力,降妖伏魔不在话下。”
萧逸才默默颔首,脸上带了几分怀念,轻声道:“恩师过世多年,逸才无能继承这掌教之位,多有不肖之处,也不晓得日后能否问心无愧地去见师尊。”
曾书书摇头笑道:“师兄何出此言?道玄师伯乃是天下公认的正道领袖,败魔教挡妖兽,数次挽狂澜于既倒,天下黎明百姓皆诚心敬仰,修真同道无不崇敬他。”
萧逸才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道:“对了曾师弟,昨晚除了这些妖邪鬼物,听说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也进入了河阳地宫了,可有线索查查这些人事什么来历?”
曾书书点了点头道:“是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修真士昨晚突然出现,进入地宫,但是死伤惨重,我去查看过哪些尸首,除了四人可以证实是出身一个名叫神龟门的小门派外,其余还剩二十人不知来历,身上的衣服法宝也看不出任何可以追查的痕迹。”
萧逸才皱起了眉头道:“神龟门这是什么门派?”
曾书书解释道:“这是一个下三滥的小门派,门中人道行普遍不高,但平日专精于盗墓风水这些勾当,名声算不上好的。”
萧逸才“哦”了一声道:“莫非他们是去地宫中掘墓寻宝的吗?”
“想来如此。”曾书书点头道,“不过其他的人就不好说了,看着来历实在神秘,而且……”
曾书书犹豫了一下,看了萧逸才一眼,萧逸才有些惊异道:“师弟,有些不好意思说的吗?”
曾书书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昨夜在我前去地宫的路上,突然碰到了一个蒙面女子,事后想来,那应该是昔年魔教的妙公子——金瓶儿。”
“嗯?”饶是萧逸才这等修为定力,听到魔教与金瓶儿,也是顿时动容,看着曾书书沉声道:“师弟,此事可有确认?”
曾书书想了一下,重重地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她了,只是当年魔教大战后,此女便不知所终,昨晚突然出现,莫非是魔教余孽又有所蠢动不成?&"萧逸才默然沉思良久,才缓缓点头道:“不管事情怎样,即使事关魔教,尔等不可大意,此事我会让人暗中查访的,师弟就不用操心了,嗯,昨夜辛苦一晚,你也早点休息吧!”
曾书书颔首站起道:“既然如此,一切就有劳师兄了,小弟告辞。”说罢对着萧逸才一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明阳道人站在萧逸才身后,目送曾书书离开了玉清大殿,回头正想说话时,却忽见萧逸才双眉微皱沉吟不语,他跟随萧逸才时日颇久,自是知道这是掌教师兄正凝神思索的摸样,当下便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身后等待。
过了一会儿,萧逸才缓缓地抬头,站了起来,目光向远处玉清殿外的那片青天遥望而去,凝视了片刻后,忽然道:“明阳。”
明阳道人答应了一声道:“掌教师兄,有什么事吗?
萧逸才负手迈步,向前走去,同时口中轻轻地道:“你再去走一趟,请林惊羽师弟过来与我相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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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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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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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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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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