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太子妃她有点怂>第96章 白白胖胖的
  这晚嘉平帝依旧留宿昭德宫。

  等嘉平帝睡着了,郑贵妃披衣下床。宫人早已经在纱帘外等候,听见脚步轻响,忙捧上热水巾帕,她坐在镜台前洗去半残的妆容,桃仁拈了一枝半开的花苞,倒出香粉,轻轻拍匀了,涂在郑贵妃手上。

  不一会儿,纱帘后面隐隐约约传来嘉平帝在梦中呼唤郑贵妃的声音。郑贵妃推开桃仁,起身掀开纱帘往里走。嘉平帝侧身躺在枕上,眉头紧锁,她挨着床沿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不怕,皇上,不怕……繁儿在这里保护你。”

  嘉平帝拉住她的手,依恋地蹭了蹭,眉头渐渐舒缓。

  郑贵妃坐了很久。

  帘外的宫人以为她睡了,窸窸窣窣收拾妆奁匣子准备退出去,却听纱帘一声轻响,郑贵妃走了出来,坐回镜台前,揉了揉眉心,面容疲倦,朦胧灯火下她的脸比白天要更加苍老,每天涂上厚厚的香泽润泽的油亮发丝里闪烁着细细的银线。

  宫人面面相觑,重新打开妆奁,继续为郑贵妃涂抹脂膏。

  桃仁弓着腰,等掌心的温度融化色如红玉的香膏,轻笑着道:“皇上心里只有贵妃娘娘,死一个吴贤妃又怎么样?皇上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刚才嘉平帝和贵妃用膳的时候有些不愉快,她们还以为嘉平帝生气了,没想到嘉平帝还是留宿昭德宫。宫人眉飞色舞:贵妃果然荣宠如初。

  郑贵妃冷笑。皇上不是不记得,他只是不在意罢了。吴贤妃得宠时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年轻美貌,梳高鬓低髻,穿一身浅青色宽袖大衫,鬓边簪一朵通草花,淡抹脂粉,说不出的新鲜娇美,十几年过去了,她早不再是当初那个水灵灵的吴贤妃,宫中貌美的妃嫔那么多,皇上怎么可能还会心疼她?

  不自量力的东西!以为凭着一副好相貌就能爬到贵妃的位子,撒娇卖痴哄得嘉平帝屡屡为她破例,怀了身孕以后哭哭啼啼,不是说头疼就是肚子痛,一天请三回太医……太医院嘱咐她好生静养保胎,她偏不听,挺着肚子在雨中等着嘉平帝,嘉平帝心疼她,当着宫人的面把她从长街一直抱回宫……

  半个月之后吴贤妃真的肚子疼小产了,郑贵妃在昭德宫笑了一个时辰:活该!

  吴贤妃对嘉平帝哭诉说她是因为被昭德宫的宫人吓着了才会小产,嘉平帝没有听信她的一面之辞,训斥她几句之后拂袖而去。之后吴贤妃就失宠了。

  宝镜在灯火照耀中闪烁着幽冷清光,郑贵妃望向镜子,摸了摸自己满布皱纹的脸。

  那时候嘉平帝相信她,她也问心无愧。

  后来就不一样了……自从她的宝哥夭折以后,她疑神疑鬼,暴躁易怒,看到怀有身孕的妃嫔就忍不住想把对方的孩子抢过来,她没有指使宫人去害死哪个皇子或是妃嫔,但是她也不曾因为宫人作践哪宫妃子而训斥他们,她冷眼看着一个个皇子夭折,心里只有快慰:她的宝儿死了,其他皇子也不配活在世上。

  郑贵妃不知道嘉平帝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谋害皇嗣的。当她得知朱瑄的存在时,嘉平帝已经秘密派人看守东宫,他亲自和她说明此事,握着她的手,潸然泪下:“繁儿,朕已经人到中年却膝下荒凉,朕愧对列祖列宗,天可怜见,原来淑妃早已为朕诞育皇子,朕有后了!”

  他实在太高兴了,等不及和她商量,当天就册封朱瑄的生母为淑妃,让司礼监拟旨立朱瑄为皇太子。

  如果她的宝儿没有夭折,皇太子本应该是宝儿。

  那一瞬,郑贵妃忽然明白,嘉平帝在求她,他求她手下留情,为他留下一个继承人。

  嘉平帝依旧依赖她,她陪伴嘉平帝太多年,他离不开她。但是他不相信她,他从不质问她,不是因为他信任她,而是不在意那些妃嫔皇子皇女的死。

  刚才她提了几句吴贤妃的事,嘉平帝立马变了脸色,他宁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向来如此,和文官闹僵以后就躲在深宫不见人,像个任性的孩子。

  郑贵妃摸了摸鬓角一束发丝,问桃仁:“胡广薇现在是东宫女官,你说如果胡广薇突然暴毙,会有人怀疑是太子妃下的手吗?”

  桃仁脸色一白,强笑着道:“太子妃素来仁厚,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她。”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就算有人怀疑太子妃,皇太子英明睿智,一定会派人彻查,还太子妃一个清白。”

  郑贵妃一笑。

  是啊,朱瑄怎么可能容忍有人败坏金兰的名声?假如胡广薇真的死了,不用朱瑄出面,自然会有聪明人跳出来找出真凶——如果没有真凶或者人真的是金兰害死的,那就准备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朱瑄干得出那样的事。仁寿宫几次试探,他没有让金兰出面,直接顶了回去,周太后恼怒于他的顶撞,反倒没心思去为难金兰。他平时温和沉静,很少出头,一旦他拿定主意,连嘉平帝也奈何不了他。

  郑贵妃至今记得那年,朱瑄当着她和钱兴的面下令活剐了一个提督太监。那时他还病着,一直在咳嗽,歪歪倒倒、弱柳扶风,颤巍巍地坐在庭前,脸色比跪在廊下的太监的还要白,看着执刑人手中的银刀一刀一刀刮下太监的肉。

  被迫观刑的宫人吓得抖如筛糠,有人受不了,吐了一地,不断有人吓晕过去。朱瑄是养尊处优的皇太子,连杀鸡的场面都没见过,却始终端坐廊前,一言不发地看完整个行刑过程。

  心狠手辣如钱兴,也被朱瑄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朝年幼的皇嗣下手。

  郑贵妃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迫和朱瑄达成的协议,她以为朱瑄会要求她放弃撺掇嘉平帝废太子,结果朱瑄根本没有提到储位之争,他们互相发誓,不论他们如何敌对,绝不牵连对方身边的亲人。

  那时候郑贵妃觉得朱瑄很蠢。她身处后宫,不能顾及到在宫外的郑家,而郑家人口众多,又是一群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憨货,如果朱瑄真的朝郑家下手,她鞭长莫及,毫无招架之力。两人订立协议,她可以仅凭一个誓言就能保住娘家,朱瑄呢?他亲娘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了,他身边哪还有亲人啊?

  她怀疑协议只是朱瑄设下的一个圈套,背后一定另有图谋,但是接下来几年朱瑄确实恪守诺言,至始至终都没动过郑家。哪怕她和钱兴一次次怂恿嘉平帝朝他发难,他仍旧遵守诺言。

  郑贵妃不知道朱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到金兰入宫,朱瑄派人将收集到的郑家兄弟这些年贪赃枉法的罪证送到昭德宫,她才明白当年朱瑄立下协议的真正用意。

  他知道后宫之中的倾轧防不胜防,怕将来娶的妻子跟着他受苦,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他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布局谋划。

  总之,身为皇太子妃的金兰永远不需要为后宫之中的明争暗斗烦心,因为朱瑄会为她料理好一切。

  所以金兰一点都不怕她这个贵妃。

  郑贵妃想到金兰坐在鼓凳上暗暗翻白眼的样子,冷哼一声。

  看着乖巧,一点都不柔顺!德王妃和庆王妃比她听话多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运气那么好,居然让朱瑄一眼瞧上了,如果她嫁的人是赵王或者德王,以她那天真赤诚的性子,迟早和王皇后那样心灰意冷,只能靠吃斋礼佛度日!

  郑贵妃轻哼,扫一眼窝在角落里酣睡的狮子犬,忽然问:“宋宛最近还规矩吗?”

  桃仁愣了一下,自从宋宛被打发回昭德宫以后,郑贵妃很少提起她,宫里的人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娘娘,宋女史每天在园子那头的碧玉轩当差,听说很勤快。”

  郑贵妃轻笑:“碧玉轩和仁寿宫离得近,那是皇太子去仁寿宫的必经之路,她当然勤快。”

  桃仁不敢接话,宋宛是郑贵妃自己挑的,也是她亲□□代宋宛一定要想办法引诱皇太子成事,怎么现在听贵妃的口气好像又不喜欢宋宛了?

  一夜无话。

  翌日早上,嘉平帝用早膳的时候看到脖子光秃秃的狮子犬,笑着问:“宝儿怎么剃成这样了?”

  郑贵妃有些心灰意懒,没有提起吴贤妃,笑着道:“毛太长了,不好敷药,只能剃了。”

  嘉平帝记起狮子犬是被两只细犬咬伤的,想起昨晚的尴尬,不由得讪讪。

  不多时,乾清宫的宫人过来禀报说药王庙的大和尚来了,嘉平帝松了口气,抬脚就走。m.xiumb.com

  郑贵妃闲坐无聊,挪到暖阁听内官唱滑稽戏。内官吹拉弹唱无所不会,把她逗得哈哈大笑。下午她小睡了一会儿,起来找人抹牌。

  宫女小心翼翼陪她算牌,桃仁忽地兴冲冲走进暖阁,道:“娘娘,太子妃殿下派人把吴贤妃住的地方看守起来了!”

  宫人们吃了一惊,放下手里的花牌。

  郑贵妃皱眉问:“谁?太子妃?”

  桃仁点头如捣蒜:“是太子妃的人,他们查抄吴贤妃的院子,搜出不少罪证。中午的时候罗统领在乾清宫当差,陛下看到他的伤口,问了一句,他如实说了,陛下震怒,立刻下旨收回赐给吴家的田地,现在宫里都相信吴贤妃收买猫儿房的太监,说她差点害死太子妃,罪有应得呢!”

  郑贵妃神色复杂。

  她派人咬死吴贤妃,宫妃们骂她是蛇蝎毒妇,没人关心背后的缘由,太子妃出手,风向马上就变了,现在吴贤妃成了人人喊打的阴险之人。

  桃仁一口气说完打听来的消息,笑着道:“娘娘,太子妃真是体贴厚道,她这是为您委屈呢!她回禀了老娘娘,按着宫规处置了吴贤妃的人,这下再没人敢为吴贤妃鸣不平了。”

  郑贵妃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谁要太子妃多管闲事?

  桃仁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太子妃是南边长大的,没经过北边的冬天,瞧着有些单薄。”

  宫人附和道:“太子妃怕冷,不爱出门,最近瘦了点。”

  郑贵妃没有理会宫女,低头算牌,算好了牌之后,喝口茶,起身去花房赏花。花房里供了不少这个时节没有的鲜花,预备过年的时候摆宴用的,她看了一会儿,随手指指其中几盆,漫不经心地道:“给东宫送去罢,怪模怪样的,难看。”

  宫人笑着应了。

  第二天下午,金兰午睡醒来,小满禀告说昭德宫送了几盆鲜花过来。

  “花倒是难得,水仙、梅花、兰花倒也罢了,居然有几株茉莉,用的是南边运进城的花泥,花开得很好,殿下看摆在外殿哪里合适?”

  朱瑄吩咐过,其他宫送来的东西,吃食之类的必须严格检查,玩器摆设也同样如此,东西再好也不许摆在金兰平时起居的地方,尤其是昭德宫和仁寿宫送来的东西更要注意。通常都是摆放在外殿或送去供佛。

  金兰随口道:“按老规矩,送去供佛吧。”

  小满应是。

  ……

  吴贤妃和猫儿房的提督太监相互勾结、意图谋害郑贵妃爱犬的事证据确凿,金兰卷入其中差点被咬伤,先前同情吴贤妃的薛娘娘和李选侍知道她们误会了,心中愧疚,陆陆续续打发人看望金兰。

  不过她们还是认为郑贵妃的处置方式太毒辣。

  年关愈近,天气越来越冷,积雪始终不化,滴水成冰。

  这天朱瑄休沐,正好是个碧空万里的大晴天,一轮红日从雪白天际处跃出,照得廊庑殿宇一片金光浮动。金兰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醒来,发现汤婆子已经冷了,她懒懒地翻个身,想叫人换个汤婆子。朱瑄靠坐在床头看书,听见她闷在被子里哼哼的声音,笑了笑,手伸进被窝底下,捉住她的小腿,故意拿粗糙的指腹去摸她的小腿肚。

  金兰浑身一震,很不耐烦地抬腿踢他。

  朱瑄被踢了个正着,讪讪地摸摸鼻尖,摇头失笑:她早起的时候果然脾气很坏。

  “圆圆起来了。”他收回手,俯身压在金兰身上,隔着被子抱住她,“今天带你出宫玩。”

  金兰蒙住自己的脑袋,不想动弹,她想出宫玩,但是被窝里太暖和了……

  朱瑄继续咯吱她:“再不起来就到中午了,起来吧,过年我又要忙,没工夫陪你。”

  他不停絮絮唠叨,嗓音柔和,金兰不好意思朝他发脾气,从锦被底下钻出来,神情痛苦地掀开锦被,下床穿鞋,双脚在脚踏上探了半天,刚伸进绣鞋里,忽然身子一轻,被朱瑄一把抱了起来。他抱着她去洗漱,亲了亲她的脸:“乖。”

  宫人为金兰梳头打扮,朱瑄没走,坐在一边看着,她从镜子里看见他专注的目光,忍不住红了脸,道:“你先去用膳,我一会儿就来。”

  朱瑄答应了一声,却没走,等她涂了唇脂,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拔下她发间的一支累丝嵌宝金簪,接过宫人手里的胭脂,蘸了一下,走到窗前悬挂的消寒图前,染红一瓣桃花。

  别人画梅,他以佳人晓妆染梅。

  金兰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抬头看画上红艳艳的桃花:“等开春的时候就是一树杏花了。”

  朱瑄嗯一声,低头将金簪插回她发鬓间,吻她眉心熠熠生光的金箔翠面花:“杏花好,到时候我们去山里看杏花。”

  金兰想着出宫可以吃很多新鲜果点,早膳用得不多,朱瑄逼着她吃了碗清蒸牛乳白,又盛了碗五味蒸杏酪羊递给她,看着她吃下去,指着一碟子炸龙脑酥黄独:“尝尝这个。”

  她笑着摇头:“我等着吃南炉鸭呢。”

  朱瑄笑了笑,不容拒绝地夹起一块酥黄独堆在她碗里:“先吃饱再说。”她怕冷,冬天不爱动弹,不知怎么反而瘦了。

  小满从外面进殿,掀帘走进隔间,一身的寒气,不敢近前,远远地站在珠帘外,等着回话。

  金兰看向小满,小满飞快瞥一眼朱瑄,欲言又止。她眼皮一跳,示意他先等着。

  用完膳,朱瑄先出去了,小满立刻窜进隔间,站在金兰身边,小声说:“殿下,猫儿房那边有消息了,里头的猫、狗、还有鸡鸭兔子全都好好的,每一只都活蹦乱跳,没有发病的迹象。”

  金兰轻轻舒了口气,那罗云瑾胳膊上的咬伤愈合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珠帘轻轻晃动,朱瑄拿了顶风帽在手里,走进隔间,风帽往金兰脑袋上轻轻一扣,含笑问:“说什么呢?”

  金兰道:“没什么。”抬手整理风帽。

  朱瑄淡淡地扫一眼小满。

  小满吓得一个激灵,脖子一缩,悄悄避了出去。

  顺顺利利出了宫,金兰坐在车厢里,掀帘往外看,积雪未化,旭日和暖,窗外一片白雪皑皑,雕栏玉砌,年底商贩带着天南海北的货物云集京师,路边熙熙攘攘的很热闹,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看了一会儿,放下车帘,往后一靠,躺进朱瑄怀里。他手里拿了卷宗,不知道在看什么,以为她要打瞌睡,抬起手臂搂住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睡,继续低头看卷宗。

  金兰靠了一会儿,抱住他的胳膊:“五哥,小满刚才在和我说猫儿房的事。”

  朱瑄嗯一声,目光凝在卷宗上。

  金兰接着道:“我想罗云瑾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于情于理我都该谢谢他,我怕那两只细犬有疯病,所以让小满看着猫儿房。”虽然朱瑄一直表现得很大度,送了很多补品过去,不过她还是得和他说一声,免得他胡思乱想。

  朱瑄抬起头,目光落在金兰脸上,唇角轻轻翘起:“我知道,他毕竟救了你。”

  金兰笑了笑,凑上去亲了亲他,合上眼睛,窝在他怀里打盹。

  朱瑄往窗边挪了一下,搂住她的腰,让她可以睡得舒服点。马车轱辘轱辘轧过雪地,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

  一个时辰后,朱瑄叫起金兰:“圆圆,到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朱瑄扶着她下马车,煦暖的光线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雪地里响起一阵脚步踏响声,一名白白胖胖的少年被人推上前给朱瑄行礼,金兰眼帘抬起,视线扫过少年的脸,怔了一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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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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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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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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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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