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陆眠打赌,如果自己一个小时之内,能买到陆眠最爱吃的小麻花,并且亲手奉上,那么两个人就和好。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陆眠所在的学校,到那家卖小麻花的网红店铺,普通车程要四十分钟,再加上排队,来回起码一个半小时。
陆眠知道赵晨肯定做不到,于是答应的轻易,Χiυmъ.cοΜ
“好啊”
为了防止作弊,他还要求赵晨全程录像,赵晨也欣然答应。
“眠眠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种奇迹,叫做我爱你”
陆眠又一次忍不住骂他傻逼。
可赵晨这个傻逼——无知而无畏,笑吟吟的出门,自以为是的稳操胜券。
路上怕堵车,他骑摩托做飙车党。
二十几分钟奔到地方,队排的再长,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消两分钟,就拿到了热腾腾的新鲜出炉的小麻花。
回去也是一路风驰电掣。
他正想着陆眠见到自己,会是怎样的惊掉下巴。
转弯的时候没注意,直接跟一辆出租车相撞。
他车速快,整个人从摩托上摔下来,直接甩飞十几米远。
当即人事不知。
等再醒来,四面白刷刷的墙壁,唯一的感受就是头痛欲裂。
外间有争吵声,
“要不是因为你,他能去干这种傻逼事?!”
”命都不要了,就为给你买几个小麻花,你知道警察怎么跟我说吗……说他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赵晨手里提着那盒麻花,死活都不松手……”
中气十足的嗓音,赵晨再熟悉不过,是许洛白。
还有来自另一个人的短促的哽咽声,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道声音来自陆眠。
他想不通。
分开不就行了,散了不就好了,何必这样子苦苦纠缠?
甚至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捂住脸痛苦地蹲在地上,
“他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
病房里,赵晨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
许洛白是把自己出车祸这回事算到了陆眠头上。
不行不行。
他还指望着陆眠回心转意。
许洛白再这么骂下去,怕是要把陆眠骂跑。
心里面急的很,扯着嗓子用尽所有的力气,
“不关眠眠的事啊……”
骤然一声喊,走廊里的许洛白跟陆眠俱是一愣。
随即,病房门被大力地从外面推开。
陆眠跌跌撞撞的走进来。
到床边停住。
一双眼睛盯紧了赵晨,看到他生动的一张脸,看到他眨眼,看到他呼吸,终于确信,他是完完整整的活着的。
“你怎么还没死”
话刚说完,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我去给你买小麻花嘛”
赵晨咧着嘴笑,
“没给你买回来,我哪敢去死啊,小祖宗~”
他最后一声拉的长,像是藏着无限的情谊。
“傻逼”
陆眠在床边蹲下来,跟他平视。
一边骂他,一边又止不住的心酸。
他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童年没得到过太多的关怀,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长大后便养成了疏离寡淡的个性。
对一切人情世故都淡漠,对世间所有感情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时刻警醒,任何人都不可靠,他拥有的只有自己。
跟赵晨在一起三年。
始终有所保留,时时刻刻都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他从来不肯让自己泥足深陷,继而弄的狼狈不堪。
对父母是如此,他以为对赵晨也可以如此。
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像块牛皮糖,沾上了就挣不脱摆不掉。
明知他不够可靠——明知他可能会轻易的改弦易辙。
但是他就像是一团火,热烈的燃烧着。
陆眠明知靠近一些,就会灼伤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接近这热源。
赵晨到底是种怎样奇怪的生物。
坚定又潦草,痴心又薄幸。
可怕的是,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心动。
就像赵晨第一次向他发出邀约,
“天真的好热,你想去我家乘凉吗?我们可以躲在冰箱里,把自己冻成北极熊——”
这是什么烂俗的理由,这是什么胡言乱语。
可他竟然一口答应。
究竟是为什么——他到现时才想明白。
赵晨拥有着强悍而旺盛的生命力,仿佛永远都不会伤心难过,也仿佛永远都不会被打败。
他是永恒飘扬的战旗,是陆眠人生中缺失的一角。
自己永远不会像他这样勇敢——所以才会一次次的被他吸引,才会一步步不顾一切的走入泥潭。
如果说陆眠代表着理性。
那赵晨就代表着绝对感性。
他们是两个相反的彼端。
互相吸引,互相作用。
伸手抱住眼前的男人,
“我原谅你了”
“啊?”
赵晨没太听清楚,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眠眠——你没在开玩笑吧”
“爱信不信”
陆眠蹲的有点久,腿有些麻,站了起来。
“别、我信、我信……”
赵晨却误以为他要走,费力的去拉住他的衣襟,以防他跑掉,声音里带着讨好,
“你想吃什么啊,等我好了,再去给你买”
“傻逼吧你”
陆眠又骂他,用手推了一把他被纱布层层裹起来的脑袋,
“我又不是饭桶”
“我就是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赵晨虽然经常跑火车,但这句却是绝对的真心实意。
脸突然地哭丧起来,
“可是眠眠,你什么都不要,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对你好——”
他害怕啊,怕自己没什么东西可以留住陆眠。
他庸俗到极致,连看场文艺电影都会呼呼大睡。
可是陆眠不一样,陆眠是那种,看电影看到动情处,会自然流泪的人。
他的感情不可捉摸、不可预知。
却又是如此的细腻。
赵晨找不到讨他欢心的方式,因而惶恐不安,唯恐失去。
陆眠摇着头轻笑。
这个傻逼男人,哪里知道——他要的,就只有他啊。
未来会是怎样,或许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原谅亦或者离开,都不过是一种人生选择。
再多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
爱不必苛求结果。
只要此刻是值得的,那就永远都值得。
——许洛白站在病房门外,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默默地转身离去。
从医院出来,寒风凛冽,地冻天寒。
天气预报上说,南方近日被寒潮侵袭,出现恶劣冻雨天气,不知道小衍在那里,还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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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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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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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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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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