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头巨大的黑蛇从尉迟家地下直窜到天空,一刹那,山崩地裂,整个尉迟家的大地都在震动。
阳逍被白抱在怀里,两人坐在那黑蛇头顶,俯瞰着脚下神态各异的人群是的,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是在在金盏发出吼叫声时,就惊动了他们。
也是在冲出了那黑暗冰冷的水底之后,阳逍才彻底看清楚金盏这头巨兽的模样。它是条黑蛇,浑身覆盖着坚硬无比的鳞片,立起来有二十层楼房那么高。最怪异的是,在灯光底下,它的眼睛是一黑一白两个颜色,只有在黑暗里才是金色。
金盏这个样子让阳逍不由联想到了一种传说中的生物,烛九阴……那可是比龙还要牛逼的存在。
……不过应该不会吧,那可是神话故事!尉迟霁再牛逼也弄不来一条烛九阴。
哦不是尉迟霁,是白……
阳逍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一阵眼晕,他急忙往白的怀里缩了缩,生怕自己掉下去直接摔成肉酱。
其实仔细看来,白的模样与尉迟霁只有九分相似,他看上去要更强壮一些,肩膀更宽阔,比起尉迟霁,白的身材更像成年人。
让他忍不住联想到那天在他精神世界中见到的那个人。
不过他现在也与那人容貌完全不同,长年不见天日,让他身上的皮肤惨白无色,那件黑袍也因时长日久而变得褴褛,领口敞开,几乎遮不住身体,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以下……画着一些黑色的花纹。
那跟他手上的花纹似乎属于同种。
白察觉到阳逍的小动作,紧了紧手臂,将阳逍紧紧搂在怀中,他像神明一样俯视着底下的人也不对,他如今骑着黑蛇的模样,比起神明,似乎更接近于索命的恶鬼。
“诸葛郁白……”
底下有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诸葛郁白的封印被破了!”
阳逍愣了愣,急忙扭头看过去什么?什么诸葛郁白?他不是白么……
……
莫非白就是诸葛郁白的简称?
不会吧!!他难道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是诸葛郁白不是几百年前已经作古的人么?尉迟霁又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阳逍震惊了,一时间接收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吓得他不敢深想,他怕自己想多会不顾一切从金盏的头上跳下去,当场摔死。
他得冷静点!
白被揭穿了身份仍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冷冰冰地垂着那双血色的眼睛,盯着地上那些人,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别胡说八道!看他的脸,那分明是阿霁!”
“不会错的……不会错,他骑着的黑蛇是诸葛郁白的坐骑!”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见过诸葛郁白的容貌,却代代相传,从祖先口中得知诸葛郁白有一条巨蛇作为坐骑……时间太久远了,如今还活着的人只把诸葛郁白当成一个神话传说,就连尉迟家的人也不知道自家祠堂之下到底关押着什么东西。
阳逍盯着他,瞳仁微微颤抖,他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看来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白冷抓着自己手上那断掉的半截锁链,直接将扣住他手腕的镣铐扯了下来,直直地抛下去:“尉迟家欠下的血债,准备好还了吗。”
白的手腕脚腕一共四个镣铐,都连着半截断裂的铁链,他像扯豆腐一样扯断,扔下去直接砸死了两个人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被打得不省人事头破血流,阳逍都会怀疑那镣铐是否是假的。
……扯起来太容易。
阳逍下意识抓紧金盏的鳞片,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从背后冒出来,诸葛郁白……他想大开杀戒。
阳逍的反应很容易就被感知到,诸葛郁白用力抱紧他,冷冰冰的怒气和杀气混在一起,影响到金盏的情绪。巨蛇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弓起头,摆出攻击的姿态。
“吃了他们,不留活口!”
诸葛郁白一声令下,金盏便俯冲下去,与此同时,阳逍就坐在蛇头上,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一口一个、一口两个地咬成两截,肠子肚子流了一地。有一两个想使用异能反抗的,也被诸葛郁白以“断”隔绝,然后又是一口两截……
呕呕呕呕呕
浓烈的血腥味道冲击着阳逍的鼻腔,他一边想吐,一边又想,这金盏果然不是普通的蛇,普通的蛇是没有獠牙的啊……
诸葛郁白忽然从背后靠过来,长着长指甲的手用力掐住阳逍的下巴,不许他回避眼前的血腥场面。
“可怕吗?”
他贴在他耳边轻声地问:“我可怕吗?”
阳逍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浑身僵硬,紧张地喘着粗气,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找对象找个善良的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就算说了不好听的话,也不用担心被拉去喂怪兽。
屠杀只用了两三分钟,周围便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诸葛郁白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似的,大手一挥,在犯罪现场大咧咧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附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阳逍盯着满地残肢断臂,胃里直反酸水,他忍了半天,冒出来一句:“……我受不了了,金盏会介意我吐在它身上吗?”
诸葛郁白沉默一下,拍了拍身下金盏的大脑袋:“走。”
金盏真是个好宠物,不仅个头大,竟然还会飞,冷风迎面吹过来,吹散了浓郁的血腥气,阳逍总算不觉得那么恶心了,他最终也没吐在大蛇脑袋上。金盏将他们送到一片森林里,低下头,诸葛郁白便抱着阳逍跳了下去。wWW.ΧìǔΜЬ.CǒΜ
真是月光光,心慌慌,头顶大月亮照着阳逍,他心里慌得不行。他不仅害怕,还生气,他可没忘了在水底下这个诸葛郁白怎么对待他的。
诸葛郁白挥挥手,金盏扭头便进了森林,他刚一回头,立刻干脆利落地吃了阳逍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十分结实,诸葛郁白被打得侧过头去,苍白的脸上直接出现四道血痕,阳逍盯着他,越看越生气,又给了他一拳,牙都差点给他打掉。
诸葛郁白身手不错的,却生生受了阳逍这一拳头一巴掌,他有些狼狈地垂着眼睛,配上他那张脸,十足地楚楚可怜。阳逍看着他,胸口极速地起伏数下,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他没走出去多远,身后的人幽幽开口:“气我拉你下水么。”
阳逍忽然停下脚步,身后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极轻极轻的,草叶被踩过的声音,诸葛郁白慢慢走到阳逍身后:“尉迟家还有活口,两个女佣,三个管家,我不杀他们,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你今夜与我站在一起,也会被当作凶手。”
阳逍听出他故意这样说,好像在故意气他似的,告诉他,他已经跟他是一条贼船上的人了,摆脱不了。
他微微侧头,看到了他投射在地上,被拉长的影子,阳逍咬牙切齿地吼道:“闭嘴,强奸犯。”
他从来没担心过这些……变成杀人凶手也好,帮凶也好,阳逍实在没想那么多,他从头到尾生气的只有他强迫自己这件事。
“我不是祭品么?你现在用过了,我还有价值么?”
诸葛郁白没说话,阳逍满腔愤恨无处发泄,只能骂人:“不怪你,怪爷眼瞎,以后别让爷再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这次他刚走出去两步,便被诸葛郁白从背后抱住,阳逍像只刺猬一样跳起来:“你他妈放手!”
“阳逍……别走,宝贝……”
“闭嘴强奸犯!”
“对不起……”
诸葛郁白侧头将脸埋在阳逍颈侧,两条手臂像钢铁一样紧紧禁锢着他:“我可以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求你。”
阳逍挣扎了半天半点都挣不脱,倒是把自己累出一身汗来,他只能由着诸葛郁白抱着他,慢慢坐在草上。
“这个身体刚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没有融合尉迟霁这一世的记忆,尽管我已经尽量控制,但是它只会遵照自己的本能去做,完成仪式……我没有想伤害你。”
诸葛郁白把脸埋在阳逍颈后腺体的位置,轻声道:“我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唯独不想伤害你。”
阳逍也无法判断他说得是真是假,听着却找不出什么破绽,而且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解释不通的地方也太多,什么叫这个身体,什么叫“尉迟霁这一世”……到底什么意思,他不是尉迟霁的话,到底是谁?
阳逍沉默半天,还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我是祭品么?”
“……”
“最初就是为了完成仪式才跟我在一起的吗?从什么时候……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算了,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我只想知道,既然现在你的仪式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诸葛郁白握着阳逍的肩膀把他掰过来:“你不是……”
“是也无所谓。”
阳逍打断他的话:“总之爷也没爱过你。”
阳逍觉得自己仍旧不懂什么是爱情,比起来,他更在乎公平。然而当他真把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又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和沮丧。阳逍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情绪压下去:“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了你,咱俩就算扯平。不过从今天开始……以后我不想跟你玩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不可能。”
诸葛郁白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凭什么!”
“别逼我把你关起来。”
“……”
诸葛郁白的眼神很可怕:“我有很多个适合的地方,南海的小岛,华山的洞府……你如果想一拍两散,那我就把你关进去,关到死,没人找得到你。”
阳逍刚鼓起来的勇气忽然被他一句话就给拍没了,面前这位连杀人都做得这么正大光明,关个人……他难道不敢吗?
阳逍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自己没吃没喝暗无天日的铁窗生活了。
阳逍哽咽一声,语气软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跟我在一起。”
阳逍故意气他:“我不爱你!!”
“无所谓,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你心里喜欢想谁就想谁。”
“……”
“总之你也只能想想。”
“……”不对啊,正常来说不是这样的发展吧,他看过很多恋爱攻略,上面都说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一般人听见只会黯然神伤迅速自闭,这位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诸葛郁白按着阳逍的脑袋压进自己怀里把他抱紧,后者闷闷不乐地鼓着脸,随口又问:“尉迟霁呢。”
“我不是在这儿么?”
“我问身体!身体!”
诸葛郁白挑了挑眉:“留在那里了,大概已经被没死绝的瓠蛟吃掉了吧。”
……太狠了!这个男的怎么这么狠!好歹是用过十几年的身体啊!
他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诸葛郁白忽然搂着他压下来,阳逍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吻住了,他轻轻咬着阳逍的嘴唇,声音有些含混:“你很喜欢那个身体吗?”
这问题太诡异了,阳逍不太想回答。
诸葛郁白松开他,撑在阳逍身上,长头发垂下来,落得阳逍满身都是。
“我只带了这个。”
他苍白的手指尖捏着一颗红宝石耳钉,是他们之前一起买的那个。诸葛郁白没有耳洞,他将耳钉摸索着凑到耳边,用力按进了自己的右耳垂,一声细小的穿透皮肉的声音,听得阳逍直起鸡皮疙瘩。
“以后我只戴它。”
阳逍盯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摸他流血的耳垂,觉得心里有点疼,还热热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吧嗒。”
鲜红的血滴滴在阳逍脸上,有几滴还掉在他唇边,痒痒的,阳逍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角。
“别……!”
诸葛郁白想开口阻止,这无知无畏的小朋友却已经吧嗒着嘴把他的血吞下去了。
“你的血……”
阳逍盯着诸葛郁白,觉得他表情十分复杂,然后他的脸……他的脸就在自己视野里,慢慢变得扭曲。
“怎么……”
“阳逍……”
“怎么是甜的啊……”
阳逍嘟囔了这么一句,直接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二更!!!我成功了!!!
小白杀人了,估计要掉粉
看到有问尉迟霁有没有洗澡的旁友……诸葛郁白的身体不死不蠹,不蠹的意思就是不长虫子,不生细菌,没有微生物,当然也不会臭咳咳咳,所以洗不洗澡问题都不大,嘴巴里也不可能有味道!说不定还香香的不是,还有水下的问题,他们有水膜隔着啦……我真是考虑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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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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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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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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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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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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