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回头去找化学卷子的功夫,宁眠听一边儿的人给她补课。云初把她拉出去以后,孟祥就来找谢应,谁都知道孟祥喜欢宁眠不是一天两天,这会儿半路杀出程咬金,孟祥心早就憋了股劲。
谢应轻轻一笑。
毕竟时间有限,孟祥找了份题不可能都做完,后一道大题,是竞赛的压轴题,向来最难且不容易解出,他们两个人要比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完,而且正确率要有保证。m.xiumb.com
其中有几个参加过竞赛的知道这难度多大:“小孟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说啊,应哥没参加过竞赛吧。”
“你们别说,我觉得应哥压根儿不在乎。”
热心同学把题目抄到黑板上的功夫,谢应转了下笔,有随意:“我们不再赌点儿什么别的?”
孟祥:“想赌什么?”
谢应思索了下,没说话。
“诶!一个星期奶茶吧!之前我看小眠总给应哥买奶茶!”
“奶茶?这是不是太轻了点儿?谁请不起怎么?”
“是。”
“要不他们俩谁输了谁叫对方爸爸吧,面就叫,说话就叫,一直叫到毕业,一段感人的父子情?想想还怪刺激!”
宁眠呛了下,转头看向谢应。
宁眠知道化学是孟祥的强项,有点儿期待谢应会怎么喊出口。
谢应抬起头,视线也对上宁眠的,似乎在询问她这个意见怎么样。
“要不就这个?”谢应看出宁眠眼里的意思,“有赌约才有动力,倒挺好玩的。”
孟祥当下就答应了。
原本就是个简单的公平竞赛,莫名其妙成了父子竞技。
化学最后一题已经抄在了黑板上,孟祥跟宋逸两个人换了个座位,并排坐在一起。
孟祥的脸色发白,有紧张,深呼吸了好几下,想要舒缓一下。
虽说没有老师,但他们也不能太过分,阎罗王会巡视两圈,等抄好题,大家差不多就各自回各自的位置,等比赛结。
宁眠坐在过道的位置,虽然知道这场比赛对孟祥来说算是优势局,是忍不住鼓励他:“.......小孟,加油。”
孟祥郑重地点点头:“嗯!”
谢应随便抽了张信纸,正巧听见宁眠在跟孟祥说话,探出点儿头:“就给一个人加油?”
【同学甲: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我就说原配就是原配!】
【同学乙:呜呜呜是小孟!我这把压个小孟!小孟小孟!人生有梦!小孟小孟!精彩纷呈!】
【同学丁:别吧,小孟化学是挺好,但应哥也是次次满分,就算比应哥多参加几次化学竞赛,我是觉得应哥能实力碾压。】
【同学丙: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队友威风!】
【同学丁:?应哥不是我们自己人?】
【同学丙:.......哦,这么说来我不知道该压谁了。】
宁眠确实不想给谢应加油,勉强抬起眼看他,没什么表情,反问:“你需要吗?”
“哦,不需要是不需要。”谢应垂眸,笑了笑,“不过,确实是有点儿想听,你要给我加油吗?”
宁眠无语了。
以早自习铃声响起为动笔时间,两个人看题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两分钟,孟祥跟宁眠在一块儿参加过不少化学竞赛,这是少数他能跟宁眠一起并肩的比赛,对此,孟祥还是挺有把握。
只不过,他翻出的题目是难了。
孟祥抬头,题没看完,就看到另一边儿的谢应已经下笔,心下不由一慌。
这么短的时间,谢应分神跟宁眠说了话,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想出解题的思路,孟祥没办法想象谢应是怎么做到的,极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到题目本身,但余光又总是忍不住看向一边儿的谢应。
“不写吗?”谢应停了下笔,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或许,要我等等你?”
“什么?”
谢应弯了下唇:“没什么,我说我等你看完题。”
孟祥一愣,心态彻底崩了。
结无需多想,因为谢应的一句嘲讽,孟祥脑子全都是乱的,刚写到第三步,谢应已经把答案交到了讲台上,勾着唇在看向台下的孟祥。
孟祥脸色铁青,鼻尖的汗都冒了出来,才勉强让时间没拉太开。
“我他妈?”后边儿的人没忍住,逼逼了一声,“小孟这是在时间上输了?”
孟祥手又是一抖。
两个人的答案都交在了讲台上,为了公平公正的比赛结,答案由化学课代表统一核对。
孟祥在台下的表情呆滞,题目的后半截他已经忘记写了什么,只是想快一点儿,可以赶上谢应的速度。
而化学课代表有点儿迷茫,这两个人的答案从第三步开始变得不一样。
可第三步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配平。
“那个什么........”化学课代表不相信孟祥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小孟好像是太着急,做错了,后答案跟应哥的一样。”
孟祥紧咬着唇,眼睛有点儿酸涩。
孟祥接过两个人的答案,垂眸看去,平常不会犯的错误,他失误了。
眼泪吧嗒地掉落出来。
谢应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是听过孟祥考不好会哭,但没想到就因为这么一道题,过去安慰他:“哭什么?”
“你做得不错,起码思路是对的。”
“.........”
“就是着急了点儿。”谢应不知道怎么跟孟祥说,“下次注意一点儿,不就........”
孟祥没有说话,眼泪直掉。
不知道是不是谢应的问题,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嘲讽,原本大家就觉得孟祥已经够惨的了,这时对孟祥的同情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同学甲:小孟这是又哭了?】
【同学甲:别吧,我是真的感觉到小孟被打击到了,擅长的化学题都.......】
【同学乙:好心疼,好心疼。】
【同学丁:要不是应哥一开始脏小孟,不说等他看题,小孟心态不会崩吧?】
【同学丙:其实我能理解小孟,总是想证明自己可以,一次一次被打击,再说,这题是真的挺难的,都知道后一道大题的常规操作是放弃,这么短时间内,小孟做出来几步挺不容易了。】
孟祥虽然爱哭,但当着竞争对手面哭还是会觉得丢了面子。从座位上离开,孟祥没回自己的位置,出了班门。
宁眠转过身,刚想跟谢应说闭嘴,发现谢应消失不了。
明德一中的楼梯间,孟祥抱着双腿,脑子全是做题时候的画面。
他是真的不清楚谢应为什么能这么快,分明他一次竞赛没参与过,为什么看到新的题目会一点儿都不慌。
每个人都觉得这场比赛,孟祥是占上风的那一个,他有经验,比常人更为努力,可现在却像个傻子。
“擦擦?”
一张纸巾递了过来,孟祥没抬头,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谢应是真没想到对能对孟祥造成这么大打击。
谢应他没接过,没恼,随意坐在孟祥旁边的台阶上,从口袋掏出块软糖,丢进嘴里:“在哭?”
孟祥不回答。
谢应侧过头看他:“其实你不笨。”
孟祥才不信他说得话,强忍着颤抖,是制止不住。
要是不笨的话,整整两年,他怎么会拿不到第一。要是不笨的话,短短两月,他怎么会输给一个十三班的人。
“的,没骗你。”谢应轻笑了下,“化学竞赛后一道题没几个人能做出来,你只是配错平而已,对了........”
“我头一次做这方面的题,你就当这是新手的运气?”谢应尽量安慰他,“竞赛题没那么难,细心一点儿,多做几遍,别那么紧张。”
“我知道你一直想跟宁眠比,现在也许还加上了我?一直被压着放谁都不好受,但这是人生的常态,你要学会接受。未来的道路那么长,成绩不过是应试的能力,它没那么重要。许会决定你的一方向,会决定你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但它不会,不能决定你这个人,你知道吗。”
孟祥抽噎着抬起头,眼里有没掉下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要是真是这样,为什么我比你和小眠差那么多。”
谢应把纸巾递给他,看向他:“因为,我只是说你不笨。”
“.........”
“有,”谢应抬头,仔细思考了下原因,回答他,“……遇错了人?”
孟祥的脸僵住,都忘了他上一秒在哭。
到底有没有人性,他都这么惨了,不想着好好安慰他。
谢应已经做到平常能安慰人的大范围:“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会只遇到我跟宁眠。没必要总是跟别人进行比较,像个小哭包。”
谢应拍了下他的肩膀:“心态放平稳,至少,别否认自己。”
孟祥心冒出点儿感动,哽咽:“........应哥。”
谢应从口袋掏出块儿软糖扔给他,做了个小声点儿的手势,说:“嘘,别这么叫我。”
孟祥张了张嘴,无声。
谢应停顿了下,跟他提起之前的赌约:“不用这么感动,父爱如山,应该的。”
孟祥:“.........”
打了下课铃,孟祥才跟谢应一块儿回了班,有凉水冲过,现在眼睛看起来还没那么肿。
云初拉着椅子坐在宁眠边儿上,看着谢应跟孟祥两个人的互动,心有忐忑:“小眠,你说谢应出去是不是嘲讽小孟了?我看他眼睛红着,怪可怜的。”
前边儿的同学回过身:“肯定啊,情敌情敌,在最擅长的领域被对手反复摩擦,搁谁谁心好受。”
“唉,小孟是,平常考个第三都会哭,这次这么冲动。分明没必要闹成这样,现在又让自己下不来台。”
宁眠侧眸看过去,她还的挺心疼孟祥的,一次一次接受打击,要努力站起来继续倒下。
一会儿还要上课,宁眠起身,想去打杯水。
孟祥在一边儿收拾他的文具,小声:“........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应挑眉:“嗯?”
孟祥也知道是缺点儿什么,但的非常难以开口,虽然男生之间总爱这么开玩笑,但他没叫过,整张脸都憋红了,喊人:“我的意思是,我回去了,爸霸。”
宁眠刚走到边上就听见了孟祥憋出的称呼,后一个发音都憋歪了,脸红得要命,声音还极低,要多羞愧有多羞愧。想起孟祥刚输了做题不说,谢应要这么侮辱孟祥,不让他走,非要等他叫了爸爸才舒服。
同学这么多年,她是真的不忍心。
原本准备出去的步伐一顿,宁眠绕到了谢应的桌子前。
宁眠沉默几秒,敲了敲桌子:“本来不太想这么做,但你有点儿过分了。”
谢应摁手机的手停了下:“?”
宁眠没傻到跟男生比打架的程度:“是做题,数学,物理,英语,化学,生物,任何一门都可以。”
班上原本闹哄哄地,因为这一声,全都安静下来,视线朝两个人身上聚集。
宁眠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做题又不能强加语文,因此,宁眠的底气非常足:“是一样的赌约,我输了喊你喊到毕业,你输了.........”
宁眠已经想到了谢应叫她爸爸的模样,但为了孟祥还是忍住了:“别让小孟再喊你了。”
【同学甲:操!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爱打第一?】
【同学甲:赌上自己不说!帮小孟顶上!???】
【同学乙:小孟!你哭屁!你哭屁!小眠都帮你打抱不平了!有什么比这个更值的?我就问你有没有?@孟祥】
【同学丙:再不到这样真挚的感情了,要比的话,我们来赌赌这次谁会赢?】
【同学丁:这用赌?我闭眼压小眠。】
【同学甲:我全身压小眠!】
【同学酉:我压上我爹,小眠必赢。】
【同学丁:呜呜呜呜有生之年!一天见证两场父(母)子(女)竞技!我德何能!德何能!!!!!!】
谢应垂眸看了眼微信,他非常确定这个同学是个带孝子。
众人屏息期待,想要知道结到底是什么。
谢应克制着想要回复消息的冲动,收起手机:“可以。”
“.........”
“但我不想你喊我爸爸。”谢应顿了顿,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低笑了一声,“就跟我坐同桌,坐到期末结束。”
他似乎在跟她商量,嘴角带了笑:“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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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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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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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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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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