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星这辈子处理过很多紧急公关,但没有哪一次的棘手程度比得上这次。
电话也一直没停过。
不是股东打电话过来问他事情到底怎么处理,会不会影响公司的利益,要不就是贺璨代言的几个品牌的品牌高层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都表达着,要是因为艺人个人问题导致解约对品牌造成了损失,需要艺人赔付违约金的意思。
事情还没定论呢,这些利益相关人就迫不及待地过来讨说法,真叫苏霁星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不过也不单单娱乐圈里如此,到处都是一样势利。
一个人得势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资本在他身上能看到利益,恨不得捧他为掌上明珠,等人失势了,就弃如敝履,仿佛路边的垃圾,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苏霁星真想把手机扔出窗外,省得看到这些人的丑恶嘴脸恶心自己,可他是烁星的核心,肩膀上扛着责任,又不能这么做。
会一直开到下午,整个公关部还拿不出个能够一击必中的应对方案来,就在苏霁星要没耐心时,evan忽然来了电话,告诉苏霁星,贺菁已经被他从通城接了过来,送到了苏霁星家里。
苏霁星连忙离开会议室打电话给贺璨问他在哪儿,还好贺璨也在他家,母子俩现在在一起。
他住的小区是高端小区,狗仔记者们绝对进不去,这让苏霁星放心了点。
打完电话本想回去继续开会,可走到会议室门口,看到里面公关部的人各执己见,争得脸红脖子粗,却连一个有用的计划都拿不出来,顿时觉得继续在这里听这些人废话,就是浪费时间。
苏霁星忽然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说到底他们都是局外人,具体怎么办,恐怕还得和贺璨贺菁母子商量,于是干脆连会议室门都没进,转头离开公司,开车回了家。
到家开门进去,倒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愁云惨雾的场景,贺璨陪贺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贺菁脸上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有说有笑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贺菁先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看见苏霁星从外面进来,站起来高兴地迎接过去,“哦呦,小苏回来啦!”
“阿姨,您来啦,坐飞机一路上还累吗?”
“不累不累,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你那个助理还给我买了头等舱的票,我让他不用浪费钱,他非不听,我一点都不累!”贺菁笑呵呵地说,“对了,你有没有吃晚饭?我正想让阿璨带我去附近的超市呢,买点东西回家阿姨做饭给你们吃。”
苏霁星见贺菁好似没事人一样,看了眼贺璨,挑了挑眉又皱了皱眉头,用眼神无声问:怎么回事?难道你.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璨淡淡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也不似上午电话里那边情绪激动了。
“妈,暂时先不出去了,我怕外面可能有记者蹲着,叫外卖吧。”
贺菁不满道:“外卖有什么好吃的,哦,就因为外面那一个两个的狗仔,咱们日子都不过了?”
苏霁星把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闻言转过头,“阿姨……原来您知道啊?”
“我又不聋不瞎,怎么可能不知道?”贺菁笑吟吟地看着苏霁星,“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了那些事还能笑得出来?不应该是长吁短叹,以泪洗面对不对?”
“没有,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苏霁星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您太镇定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您这份处变不惊的气魄,让我佩服。”
贺菁笑着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小子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不吃你这套。别忘了,阿姨也是混过娱乐圈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能这么容易被吓到?”
“我之所以一点都不难过,是因为二十六前我和那个人分手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以后都不会再为这种人渣流一滴眼泪。”贺菁笑容慢慢淡了些,即使再豁达,想起往事心里还是不免会沉重些,“出了今天的事,其实我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我早知道他是哪种人。小苏啊,在你回来之前我和阿璨已经商量过了,这种事,没什么好回应的,他想逼贺璨认他这个父亲,休想!我只恨我自己年轻的时候瞎了眼碰上了他,下半辈子,我、还有贺璨,都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苏霁星愣了愣,“那贺璨的前途……”
“不当演员,还可以做别的,照样可以养家糊口,”贺璨深深看了眼苏霁星,“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当然相信,可是……”苏霁星眉心皱了下,他很佩服贺家母子的豁达乐观,既然他们都有决断了,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们。
贺璨看苏霁星表情迟疑,看出他心里藏着事,“可是什么?”
贺菁也问:“小苏,这件事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苏霁星苦笑了一下,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出来,拉开易拉环喝了一口,叹了口气道:“段秋容搞出这些事,其实并不是完全为了针对贺璨,他背后还有幕后黑手,最终目标是想打击我们烁星。”
贺璨和贺菁都在娱乐圈沉浮过,稍一细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畜生!”贺菁脸上终于露出怒容,柳眉倒竖,啐了口骂道,然后一脸歉疚地过去抓住苏霁星的手臂,说,“小苏,对不起,是阿姨连累了你,要不是因为我……”
贺菁难过地低下头,声音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贺璨忙过去搂住贺菁安慰母亲,“妈,没事的。”
“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没有谁连累谁一说,反过来想,要不是那些人想要搞烁星,也不会找上段秋容,他和您的事就不会曝光。”苏霁星拍拍贺菁的肩膀,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想办法反击,不管是为了贺璨还是为了烁星,我们都不能退缩。”xiumb.com
贺菁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最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点点头说:“对,我无所谓,但是不能影响到你们年轻人。”
“所以阿姨,”苏霁星将贺菁扶到沙发上坐下,期待地问,“您有没有办法证明段秋容在说谎?比如什么,一些当年知道您和他分手内情的人来证明他是个负心汉,或者,您能不能联系上您哥哥,让他承认自己做假证?”
贺璨忽然在一旁冷笑了声,拿过苏霁星没喝完的啤酒一口气喝完,将易拉罐捏扁扔进垃圾桶,讥笑道:“你不了解我那个舅舅,自私自利,又极好面子,我妈是他亲妹妹,他却因为觉得我妈未婚生子给他丢人,移民国外后和我妈几乎断了往来,这次段秋容一定是给了他很大的好处才能说服他出来发声,让他翻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是骨肉血亲,被渣男伤害的痛或许这么多年已经平复了,但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心痛,还是让贺菁忍不住红了眼。
“贺璨他舅舅不用指望了,”贺菁抹了下眼角,看向苏霁星,“不过你前面说的那个办法,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当年我和她是好姐妹,什么事都告诉她,就连检查出怀孕,也是她陪我去的医院。”
苏霁星大喜过望,“是谁?她是做什么的?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联系了,因为我退圈,联系自然慢慢就少了,加上她后来又定居在国外,我们已经快二十年都没联系了。”贺菁回忆起往事,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她曾经也是天后级别的人物,现在提起她,还是有很多人认识的,如果她愿意出面帮我作证,我觉得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苏霁星被贺菁一番话勾起了好奇心,“您说了这么多,到底是谁啊?”
贺菁看看苏霁星,又看看在一旁同样好奇的贺璨,默然片刻,缓缓报出了那位天后的名字。
苏霁星听完激动地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抓过贺菁的手哈哈笑道:“阿姨您居然年轻时候和她是闺蜜?!那您不早说!”
贺菁说的那位天后,在华语电影界的地位举足轻重,第一个获得小金人和小金球的双料影后,和许多国际知名大导都有合作,年轻时称得上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国内许多导演和演员都视她为偶像,段秋容那种级别的影帝和天后相比,就是地上泥和天生云的差别!
要是天后愿意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哪还会有人信段秋容!
贺菁说:“我和她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说不定人家都不记得我是谁了,而且她也息影好多年了,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麻烦她。”
贺菁虽然看着柔弱,但从她和家里闹翻,未婚生子,不靠别人,一个人辛苦把贺璨抚养长大就能看出来她其实性格十分要强,如果不是这件事还牵连到了苏霁星,恐怕她也决不不愿意去打扰一个数十年没联系的故交。
“那也不一定,我听人家说,那位天后是个性子爽直,很讲义气的人,人家说不定愿意帮这个忙呢?”苏霁星感觉看到了一丝转机,掏出手机开始发微信打电话,“我先找人看看能不能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先找到人再说。”
贺璨也没想到母亲居然还留着一个王炸在手里,趁苏霁星去打电话的功夫,开玩笑地问贺菁:“妈,你年轻的时候有那么红?能和她做闺蜜?”
贺菁不屑地朝儿子翻了个白眼,“废话,当年要不是为了生你,说不定我现在的成就也不比人家差呢!”
“谢谢你,妈。”贺璨突然展臂给了母亲一个拥抱,个头快一米九的男人趴在母亲的肩头,低声说,“我想过了,这一次我们决不能退缩忍让,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该离开娱乐圈,该向那些所有被他欺骗过的人道歉的,也是他!”
在贺菁看不见的背后,男人的眼神凌厉无比。
贺菁听了儿子的话,眼角也忍不住湿润了起来,“好,这次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得意猖狂下去!”
母子俩正互相安慰,忽然贺璨的手机响了起来,贺璨松开母亲,拿出手机一看,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会是谁打来的,贺璨放在耳边接通后没出声,等着对方先开口。
“是璨哥吗?”听起来是个年轻的男声。
贺璨问:“你是谁?”
“我是程沅,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起拍过戏的。”
贺璨当然记得,也记得程沅是段秋容手下的艺人,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干嘛?
贺璨冷冷地问:“找我什么事?”
程沅:“那个……我听说了你的事,我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谁的帮助?你的?”
“对,我的。”
贺璨不相信地轻哂,“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也帮过我,因为我也讨厌段秋容。”程沅平静地说,“当初他压着我的薪酬不给,用我妹妹的医药费来威胁我帮他害你,虽然最后被你识破了,但也是因为你的帮助,所以他没敢拿我怎么办。璨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以提供给你段秋容陷害你的证据。你不用怀疑我是别有用心,我已经不在段秋容的公司了,也不再是一个演员,我不会害你的。”
贺璨思考了一会儿程沅话里的真假,不动声色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程沅听他松嘴,轻笑了声,“其实也是因为当初你的提醒,才让我多了个心眼,我们加个微信吧,我这里有段我和段秋容的对话录音,相信对你一定会有所帮助。”
程沅挂了电话,不一会儿,贺璨就收到了微信好友申请的提示,添加好友成功后,程沅没有废话,干脆直接地把录音文件发了过来。
等文件接收的时候,苏霁星那边也打完了电话从阳台回到了客厅里,举着手机兴奋地说:“我拿到天后的联系方式了!不过现在m国时间还早,估计人家还在睡觉,我们晚点再打电话。”
“我这里好像也有份段秋容害我的证据。”贺璨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挑唇冷笑。
苏霁星眼睛发亮,本来在公司的时候还一筹莫展,没想到现在接二连三地迎来转机,看来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
段秋容,这次一定让你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在收尾了,因为春节榜单轮空了半个月所以这篇文都没怎么上过榜
目前随榜单字数更新,这周榜单字数已经完成了,下一更不出意外在周四
如果觉得追连载辛苦,可以养肥等完结感谢在2021022817:53:412021030121:2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蒜头王八是小兲、初三,老悲伤了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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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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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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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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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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