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量体温,一切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苏霁星亲自过来探病的作用,贺璨这场感冒虽然来势汹汹,但去得也快。
导演那边以为贺璨的病好的不会那么快,所以第二天没安排他的戏,等听说贺璨病好了,上午的戏已经开拍也来不及换场,贺璨只能等到下午再去片场。
贺璨翻了下剧本,好巧不巧,下午要拍的,正好是他和程沅的对手戏,顿感接下来一天的心情都要变差了。
苏霁星本来是打算上午离开的,但一听说下午贺璨要和程沅拍对手戏,于是决定留下。
他作为贺璨的经纪人,自然有帮贺璨挡桃花的责任,贺璨可能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和程沅翻脸,所以有些话就得他出面去和程沅说清楚。
苏霁星让Evan打听一下程沅住哪间房间,得到的结果却是程沅一大早就已经去片场拍戏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去片场找人。
于是吃完午饭,苏霁星提出要和贺璨一起去片场,没告诉贺璨真实原因,只说去拜会导演。
到了片场,贺璨要先化妆,便让助理带着苏霁星去找导演,导演工作也忙,苏霁星只是过去简单打了个招呼,从导演那里离开他没急着回贺璨那里,而是悄悄要助理带他去找程沅。
程沅已经提前画好了妆,在自己的保姆车上休息等待开拍,忽然听自己的助理从外面回来说苏霁星要找他,脸色唰地一变。
助理发现程沅的紧张,奇怪地问:“程沅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程沅咽了下口水,“他有说来找我干什么吗?”
助理:“说是临走之前来谢谢你。反正不管怎么样,人家是烁星的大BOSS,我们跟他处好关系总没错,我去请他上来。”
助理拉开车门,笑脸迎了苏霁星到车上来,“苏总、程沅,你们聊,我去买两瓶水。”
说完便跳下车,并且贴心地给两人关上了门,方便他们单独说话。
“苏总,您好。”程沅有些拘谨地起身相迎,苏霁星连忙摆手让他坐下,“坐坐坐,车里空间小,不必多礼了,是我冒昧过来打扰,还请不要见怪。”
程沅笑得干巴巴的,“怎么会呢。您找我有事吗?”
苏霁星打量程沅面对自己时似乎比前两次更为紧张了,猜想或许程沅已经猜到自己今天找上门来是要说什么。
看得出来程沅这个男孩应该没什么城府,心里想些什么都写在了脸上,看上去不像是会耍弄心机的人。
所以苏霁星决定把接下来的话说得委婉点,免得对孩子打击太深。
苏霁星温和地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这次来探班能认识你,挺有缘的,所以临走前想跟你说几句话。”
程沅身体坐得笔直,像极了听老师讲课的乖学生,“您请说。”
苏霁星忽然问:“你今年多大了?”
程沅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二十一。”
苏霁星惊讶,“这么年轻?还在念书吗?”
“没有。”程沅低下头,“我没上大学。”
苏霁星挑眉“哦”了声,“现在圈子里,像你这样非科班出身,这么年轻就能有这么好的资源的青年演员可不多,说明导演认可你的演技,前途无量啊。”
程沅被苏霁星称赞得有些羞赧,小声说:“没有,我演技也一般,肯定比不上那些专业学表演的前辈,都是公司栽培。”
“那说明你的公司肯定很重视你,所以才会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血。”苏霁星说,“你也不能让公司失望对不对?”
程沅点点头,“对。”
苏霁星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我也带过不少艺人,包括贺璨、陆缈,他们每一个人被我签下的时候,我都会对他们说一句话,在这个圈子里混,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头脑清醒。公司之所以会捧你,是想让你为公司创造价值,要是什么时候你失去价值了,所有人都会对你弃如敝履。”
程沅不明白苏霁星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苏霁星嘴角翘了下,伸手拍了拍程沅的肩膀,“你还年轻,职业生涯还很长,年轻人应当以事业为主,不要因为一时头昏毁了自己的路,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这下程沅听明白了苏霁星的意思,苏霁星是在警告他别对贺璨有非分之想,毁了自己的前途。
苏霁星知道了,是他自己猜出来的,还是贺璨告诉他的?
但不管苏霁星是怎么知道的,都让程沅觉得无地自容。
程沅满脸通红,闷头说:“明白了,谢谢苏总指点。”
既然程沅明白了他的意思,苏霁星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了,又闲聊了两句离开了程沅的保姆车。
苏霁星走后,程沅的助理回来了,见程沅有些失魂落魄,好奇地问两人聊了些什么。
程沅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什么”,然后就靠在座椅上装闭目养神。
苏霁星刚才和他说的话的态度已经很客气了,贺璨是人气小生,而他程沅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角色,要是被人知道他在追贺璨,恐怕所有人都会嘲笑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他也不想这样,不想自己成为一个跳梁小丑,可是,他的命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哪里由得了他自己做主呢?
****
回到贺璨那里,贺璨刚刚化完妆换好戏服。
这是一部民国谍战戏,贺璨在里面饰演男一号,一个看似是军统特务实则是我党情报人员的双面间谍,他的造型梳着中分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背心马甲小西装,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一副战时落魄贵公子的模样。
这张脸哪里长得像间谍,明明就是那种天天游手好闲,上午在咖啡馆里喝咖啡,下午去戏院听听小曲的败家子才对,就冲这副好皮相,谁舍得让他的手去拿枪,多的是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掏钱养他。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贺璨对着镜子紧了下领带,侧头看着他问。
苏霁星神秘一笑,“去帮你掐桃花了。”
贺璨:“?”
苏霁星招手示意他低头,然后凑到他耳边,跟他说了自己去找程沅的事。
贺璨听完没什么表情:“他最后怎么说?”
“他说他明白了,所以以后不用担心他再来找你了。”苏霁星胸有成竹地说。
贺璨冷笑,“那可未必,你真以为他是对我有意思所以才接近我的?”
苏霁星有些莫名,“不然呢?”
贺璨没解释,冷冷道:“他能真的想明白那最好,不然,我会让他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你干嘛突然这么凶?”苏霁星碰了碰他的手,示意旁边还有其他人在。
正好有场工过来通知贺璨可以过去拍戏,关于程沅的话题才就此打住。
不过贺璨最后说的那句意义不明的话,让苏霁星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让他抓心挠肺般地难受,本来Evan都把车开过来要走了,苏霁星却决定等贺璨拍完戏,把事情问清楚才放心。
两场戏连着拍了两个小时导演才喊休息,贺璨回到休息点补妆,发现苏霁星人还在,有些诧异。
“你还没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苏霁星坐在躺椅上,苦恼地托着下巴,“我在等你啊,告诉我,你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拍戏说了那么多台词,贺璨早就把自己说过什么给忘了,拧眉问:“哪句话?”
苏霁星压低声音,“就是你说要让程沅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不会要对他做什么吧?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况且人小孩态度也挺好的,你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对付人家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贺璨哭笑不得。
“你就因为担心我会为难程沅所以等了我两个小时?”贺璨一边松领带,一边俯下身,一只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盯着苏霁星咬牙问,“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也这么上心?”
苏霁星不服气,“我还对你不上心?我不是在帮你解决问题?”
贺璨还想说什么,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体形好像是程沅的人正偷偷摸摸拿着手机对着他和苏霁星,艺人天生对镜头敏.感,他一下子就判断出那人在拍照。
休息点是露天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这边的情况,一般人看到只会当他们是在玩闹,而换做是别有用心的人,恐怕就会借此大做文章了。
贺璨冷冷地勾唇,苏霁星还说程沅知道知难而退了,哪里是知道了,分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才对,也只有苏霁星这只习惯把人心往好处想的傻兔子才会相信程沅。
苏霁星正因为贺璨离得太近觉得浑身不自在,刚想把人推开,却被贺璨反抓住手。
“别动。”贺璨压低声音警告。
苏霁星:“……干嘛?”
贺璨:“有人在拍我们。”
“那你还不赶紧起身!”苏霁星双目微睁,屁股刚想起来却又被贺璨压下去,他急问,“谁啊?”
贺璨语气淡漠:“程沅。”
苏霁星愣住,不明所以地皱眉,“……程沅?他干嘛拍我们?”
贺璨低头看着他勾唇:“因为他是段秋容派来想抓我把柄的人。”
苏霁星表情困惑:“???”程沅怎么还跟段秋容那个人渣扯上关系了?
贺璨低声解释:“他让程沅接近我,是想借此诬陷我是同性恋,搞臭我的名声,但我没给他这个机会,所以我想,程沅现在应该是换了个目标。”Χiυmъ.cοΜ
苏霁星当即明白了,“他是想诬陷你和我……?”
贺璨轻点了下头,苏霁星眨了下眼:“那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过去当场拆穿他?”
“段秋容那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拆穿了一个程沅,谁知道下次他还会想出什么阴险的招数来对付我。”贺璨冷冷一笑,眉宇间凝聚上戾气,“不如将计就计,他不是想抓我的把柄?给他就是了。”
好啊,虐渣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苏霁星有些兴奋,摩拳擦掌地问:“你有什么计划?”
“既然他了找程沅拍我们,那就让他拍个够。”贺璨忽然伸出双手扶住苏霁星的肩膀,弯腰正好挡住了身后其他人的视线,却将侧脸故意暴露给程沅。
苏霁星见贺璨低头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要吻他一样,连忙用手抵住贺璨的胸膛,眼神惊恐,“你干嘛?!”
苏霁星一脸仿佛兔子受惊般炸毛的表情,看来傻兔子是真的不喜欢和他有亲密触碰,贺璨压抑心头的酸涩,平静地说:“借位而已,放心,不是真要亲你。”
苏霁星恍然大悟,“演戏给他看?”
“嗯。”贺璨把苏霁星按住,抬眼迅速瞟了一眼程沅的方向,“别乱动,他还在拍。”
虽然是演戏,但贺璨给人的压迫性太强了,苏霁星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贺璨本来用发胶固定住的头发垂了一绺在额前,颇有几分浪荡公子的不羁,真像是从民国画里走出来的风流人物一样,面对着这样一张帅脸,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充斥在四周,这让天然弯的苏霁星哪里遭得住。
两人脸对着脸,嘴唇就差一点就要碰上,苏霁星感觉到贺璨的气息就若有似无地喷在他脸上,心跳忍不住加快,僵硬着脖子不敢动。
“你稍微离我远点,别靠这么近,”苏霁星咬着牙低声说,“老子初吻还在呢。”
贺璨闻言轻嗤了一下,黑眸凝视在苏霁星的嘴唇上,“你怎么确定还在?”
苏霁星心想废话,老子又没谈过恋爱,这辈子连小哥哥的手都没牵过,初吻在不在我他.妈还能不确定?
除非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非礼过他!
不过这种可能性压根不存在,除了贺璨,他还没和其他人睡过一张床。
苏霁星小声逼逼:“我就是确定!反正你离我远点,要是真碰上了,老子和你拼命!”
“不过亲一下,至于吗?”贺璨不以为然地哂笑。
“当然!初吻是每个男孩子最宝贵的东西!”苏霁星振振有词,“我当然要把它留给我喜欢的人。”
一听苏霁星说要把初吻给喜欢的人,贺璨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开始作祟,故意用力捏了捏苏霁星的肩膀,“二十五了,初吻还在,你真失败。”
苏霁星恼羞成怒地瞪他,“与你无关要你管!”忽然又反应过来,狐疑地审视贺璨,“难道你初吻没了?”
“没了。”贺璨坦然地说。
苏霁星:“……”他在脑中搜索了一遍,也不记得贺璨什么时候拍过吻戏啊。
好家伙,臭小子有事瞒着他!
苏霁星耐心即将耗尽,低吼:“好了没啊?他到底还要拍多久?各个角度都来上一张?”
其实程沅早就没在拍了,贺璨故意维持着这个姿势,只是想逗逗苏霁星。
贺璨直起腰,拍拍手,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他走了。”
“接下来怎么办?”苏霁星问。
贺璨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胸前口袋里的手绢,问:“想知道?”
苏霁星一脸求知若渴地点点头。
贺璨垂眸看着他扯唇一笑,“今晚留下来我就告诉你。”
这渣男般的语气,再搭配贺璨这身风流公子的造型,听起来就像和“今晚陪我睡一觉我就告诉你”一个意思。
苏霁星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故弄玄虚的,你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放长线,钓大鱼。”
至于钓的是哪条鱼,那就不一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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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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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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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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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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