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攻略四个大佬后我掉马了>第 178 章 掉马进行时(五十三)
  徐徐敞开的殿门之中,云烟浮动,金灿的日光在天际倾泻而下,在轻薄如纱幔般的云雾之中无声地穿行,在不远处恢弘的殿宇之上投下闪烁的金光,如神祗降世一般圣洁又静谧。

  不远处重山叠翠,在沉浮的缭绕仙云之中若隐若现,犹若名家泼墨而成的山水,美好得不似凡尘。

  待温萝回过神来之时,才恍然发觉身边明争暗斗的四人皆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隐匿了踪迹,空旷而静谧的天地之间,仅余她一人茕茕孑立。

  看来这一关,在总部的设定之中是独属于她的机缘与试炼,拥有着绝对排他的法则。

  这一次,能够倚仗之人只有她自己。

  试探着向前行了几步,温萝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耳畔,眼前景致再次飞快地变幻,刺目的金芒大盛,激得她不自觉微微阖了阖眸。

  再次睁开双眼之时,方才那璨然若骄阳般耀目的画面便尽数被殿内流光溢彩的光晕替代,

  宽阔的殿宇以上好的灵玉堆砌铸造而成,八根汉白玉穹柱分别立于殿内八个支点之上,地面光影流动如水,玉髓潺潺蜿蜒而上的阶梯合拱拢就一座宽阔的王座。

  银发雪肤的女人正一手握着似曾相识的银纹权杖,静静地端坐于其上,眸光淡淡地注视着她。

  温萝视线在她掌心精致古朴的权杖之上微微顿了顿。

  千年前苍梧被血污泥泞浸透的霜雪之上,银发银甲的男人面容精致却冰冷得近乎凉薄,

  掌心权杖高举,漫天雷云和着噼啪作响的电流尽数在他头顶天幕之上凝集,浩瀚无匹的攻势先后取走了属于公羽若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男人的性命。

  典夏手中的权杖,正是千年前铭渊手中那一柄。

  温萝心如电转,只觉得先前曾在脑海之中一闪即逝的混沌之感再一次席卷而来,似有什么曾经被忽略而尘封于心底的记忆松动着即将破封而出。

  不过,如今的当务之急显然并非纠结典夏与铭渊之间的纠葛。

  温萝抬手收剑,

  随着金石交接的清脆声响,极为虔诚恭顺地上前两步行了一礼:“前辈,晚辈已如您先前嘱咐那般来到此处,不知最后的考验是什么?”

  微微低垂的眼睫之下,极好地掩住眸底一闪即逝的挣扎和犹豫。

  若是最后一关要求她当场与典夏过招斗法并且击败她,恐怕以她这一路躺赢的水平而言,胜算是显而易见的渺茫。

  但事已至此,哪怕当真遇上这种状况,她也只得尽力一试。

  “大道至简,成就无上荣光者,皆无私情。”

  典夏缓缓起身,一身银白匹练般繁复垂顺的长裙如水般荡漾蜿蜒而下,和着满头坠满星光般光华无垠的银发,美好耀目得不似凡人。

  她轻轻抬了抬右臂,掌心法杖拂过空气,卷起一阵柔和的灵风朝着温萝俯冲而来,化作漫天莹光般如雨簌簌而下。

  一阵莫名的牵引力自灵魂深处骤然升腾而起,典夏清越悦耳的声线也在这乍然而生的感触之中渐渐远去。

  “向吾证明,你心有大道并无私情,传承,便是你的。”

  ……

  温萝猛然张开双眼。

  映入视野的是满目的红。

  身下触感绵软,似是坐在世上最为轻盈的棉花中般惬意,

  温萝下意识垂眸,隐约可见一片荡漾的大红柔波之下她按在正红锦被之上莹白的指尖,圆润的指甲隐约刮擦过什么凹凸不平的绣案,正是栩栩如生以金丝勾勒而成的戏水鸳鸯。

  只一瞬间,温萝便反应过来如今的她身在何处。

  干脆利落地一把扯下沉重发髻之上垂落的大红盖头,温萝试探着仰起脸,

  发间繁复的坠饰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碰撞着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鲜红的锦缎在雕龙画凤的木质横梁之上无声地悬垂,宛若一道道绯红的波涛般荡漾起暧昧旖旎的色泽,

  飘扬的缎带若有似无地拂过满室金丝楠木的高架矮几,在噼啪作响的红烛烛光之下间或反射着绚目的金光。

  自喜床之上起身,温萝艰难地在浑身一层又一层的喜服包裹之下半侧过身,

  身后红烛烛台映衬着数尺大的“囍”字,正无声地遥遥在一片死寂之中与她对视。

  果然。

  她回到了身为殷和玉之时,为白书柔替嫁以除邪祟的那一夜。

  回想起意识陷入短暂混沌前递入耳廓的那道空灵女声,温萝心下稍定。

  这最后一道关卡的内容虽说多少出乎她的意料,可转念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典夏对于她“无情”的要求和期望,十分符合大女主爽文的设定。

  在原地来回踱了几圈,正欲试探着向外张望,紧闭的门扉便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下一瞬,一袭繁复喜袍的男人便这样出现在了她视野之中。

  窗外天幕沉谙,星芒与月辉交映着自他身后倾落而下,那垂顺的墨发似是也在这幽然的光晕之中泛起点点水银般的清辉。

  而这万千颜色却都不及他一双眼眸之中的半点风情。

  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宛若这世上最为摄人心魄的风流韵事,此刻却堪称专注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其中汹涌的情绪与几乎难以遮掩的深情,几乎凝为实质的旋涡,将天地万种浮华尽数席卷入内,溺毙复又沉沦。

  “师姐。”

  他轻轻一撩衣摆,缓步而来,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在火红的色泽映衬下,更显出几分令人挪不开视线的俊美。

  指尖掀起一阵轻快的灵风,房门在他身后应声合拢。

  温萝心头不自觉一跳。

  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甚至墨修然这轻描淡写的出手,甚至让她心下生出了几分“这本便是在外等候她的墨修然本人”的错觉。

  所以,若是想要向典夏证明她心下无情,接下来她应当做什么?

  难不成要一剑斩杀面前方才成为她“夫君”的男人,上演一出“杀夫正道”?

  她正在原地迟疑之间,墨修然却已极为自然地欺近她身侧,

  修长的指节若有似无地抚过她身上紧绷的喜服,俯身垂眸:“夜已深了,这绑人的喜服也不必再穿了。”

  顿了顿,在她袖摆之上摩挲的指尖微微一顿,稍一用力扣紧边缘,“我来替师姐宽衣吧。”

  温萝:???

  剧本是不是给错了?

  当年没有这一出啊?

  面上下意识挂上一个完美的假笑,温萝飞快地捉住他隐隐开始用力的指尖,

  一面向后退了数步,强自镇定道:“还是不必了,穿着……也挺好的,很好看。”

  由于她手中攥着他温热的指节,随着温萝向后撤步的动作,身前俊美得惊心动魄的男人也不得不亦步亦趋地随着她前进。

  见墨修然似乎并无继续劝她“宽衣”的念头,温萝正试图松开她死死扣在掌心的指尖,脚后跟却猛地磕上一道坚硬的木杠,

  随着一阵木架反倒的嘈杂声响,重心不自觉向后倾倒,腰间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

  近在咫尺的桃花眼之中眸光溢彩,乌润的瞳眸之中映出一道明艳动人的身影,犹若一把无声爆裂的火星,霎时落入他心头燎起不知名的熊熊烈火。

  “的确好看。”

  墨修然轻轻勾了勾唇,“师姐今日,比起平日还要更美几分。”

  不自觉呼吸一滞,不知是因着这气氛与场合过于暧昧旖旎,还是面前男人那张俊逸得过分的容颜,亦或是他太过于专注而认真的情话。

  温萝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脚下站定,抬手抵住墨修然与她身前紧贴的衣襟,使力向外推了推。

  此刻她身无佩剑,气海之中的灵力也似是被什么禁制尽数封存,显然先前她玩笑般猜想的“杀夫正道”果然是全盘错误的推论。

  既然如此,只要拒绝、不断地拒绝、无脑拒绝,就可以解决如今的困境了吧?

  然而那只轻抵于他身前的手,却被他轻轻拢于掌心,缓缓挪动着,在滚着金边与盘龙暗纹的领口之上摩挲。

  声线无端比起平日里柔和了几分,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诱惑:“那……不如换师姐帮我?”

  温萝只觉得被他扣在掌心的那只手似是浸在沸水之中般火烧火燎,下意识抿唇后退:“等等!”

  下一瞬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知不觉已退无可退的小腿在桌畔之上狠狠绊了下,

  而这次后心那只手却并未再次递来柔和的力道,反而从善如流地同她一起在纷扬的火红纱幔之中倾倒。

  随着两人骤然变换的姿态,墨修然满头如瀑般的墨发霎时随着重力划过脸侧蜿蜒坠落,

  微凉的触感擦过温萝温热的脸颊,在她耳侧与她自发髻之中零星散落而出的碎发无声地交叠。

  “师姐。”

  带着暖意的指腹轻抚她因紧张而略有些紧绷僵硬的下颌,墨修然倾身埋首于她颈窝,沙哑的声线与温热的鼻息交织着送入她耳廓。

  “我好后悔,曾经的自己并未与你表明心迹。”

  他一遍遍轻声重复着,“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温萝只觉得头脑之中一片空白,饶是残存于灵台之中的神志勉强牵拉着理智,

  身体却似是生了根一般钉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啊这啊这。

  虽说她心知一切不过是试炼之中的幻想,可此刻的触感和流动的情绪,却依旧太过真实。

  温萝深吸一口气,双手攀上他平直宽阔的肩头,狠狠向外推去。

  不行,她必须要拿到典夏的传承。

  只有这样,她才能赶在太虚昆仑失控而搅得整个融合世界天翻地覆之前,完成这马拉松一般漫长任务的扫尾工作。

  她必须完成任务,这是她身为维序者来到五洲大陆最初、也是唯一的目的。

  被她毫不留情掼向虚空的男人面上闪过一闪即逝的错愕和受伤,凌乱的碎发自发顶玉冠之中散落,于闪跃着细碎光泽的鎏金抹额之上荡漾摇曳。

  墨修然一言不发地抽身,长眉微皱,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再一次望向她。

  温萝狠狠闭了闭眼,一手撑着桌边当机立断地爬起身,提着繁复厚重的裙摆飞快地向门外奔去。

  “师姐,你要去哪?”

  身后的男人猛然起身,正红衣摆在足畔漾开阵阵波澜涟漪,面上是几乎难以自抑的惊惶与后怕,“你又要扔下我一人么?”

  指尖落在冰冷坚硬的门闩之上,温萝身型微顿。

  曾经在墨修然面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去,本并非她的本意。

  那不过是为了保下他一条性命,权衡来看做出的无奈选择罢了。

  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一念之差,却给予了她不得不重返融合世界进行扫尾和弥补的责任。

  也正是这原本令她叫苦不迭,如今更是跌宕起伏得刺激的经历,却令她无形之间知晓了许多从未想象过的温柔和深情。

  她从未想过让任何一人痛苦。

  甚至在这一刻,明知一切不过是试炼之中虚妄的幻象,她却依旧在回想起殷和玉陨落后墨修然所承受的种种而产生了片刻的迟疑。

  若一切能够寻得两全之法,她何尝不愿给予每一人最为安宁幸福的结局?

  可她首先必须要成为温萝,其后才能成为殷和玉、缪馨儿、姜芊、公羽若,亦或是蔺妤。

  抿唇按下门闩,温萝坚定地抬手,素手推开门。

  通明的红烛与声响尽数湮灭在她这微末却又决然的动作之中。

  眼前景致再一次飞快地旋转变幻,

  温萝缓缓阖眸,凝神静立原地等待着下一个考验。

  身体骤然一轻,那几乎包裹得她呼吸不得的襦裙无声无息地消散,

  温萝若有所感地垂眸,正望见一袭如春日盛放的桃花般耀眼明媚的罗裙。

  看来,这一次等待她的人,是顾光霁。

  月明风清,微风习习。

  夜幕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漫天星芒如海般流淌汇聚,恍惚间似是整个人都置身于一片广辽静谧的银河,安宁悠远得不可思议。

  细细密密的绚目光点在苍穹正中聚集,凝聚成一条蜿蜒潋滟的星河,莹润却绚烂的光晕几乎比起日月还要璀璨几分。

  面容隽逸淡漠的男人一袭不染白衣,长发卷集着白如苍雪的发带在夜风之中轻扬,

  无尽的星光尽数落入他一双半遮着的琥珀色瞳眸之中,却在回眸望向她之时,悉数化作令人心悸的浮光与情绪无声地坠落在她如玫瑰般昳丽欲滴的脸庞之上。

  温萝微微一怔。

  这一幕分明是两人少年时短暂相遇之时所发生的过往,此刻身侧脊背挺直如青松般不折的男人,眉眼却早已褪去了少年时青涩,仅余令她极为熟悉的霜雪般疏寒的气息与冰冷的凌厉。

  “馨儿。”

  浸冰碎玉般清冽的声线被夜风揉碎,散入漫天闪烁的星芒之中。

  温萝定了定心神,抬眸对上他专注凝视着她的视线。

  “你曾问过我两个问题,却从未真正听到我想告知于你的答案。”

  沉谙的夜幕下,他似是人间唯一的亮色,一身胜雪白衣似是与漫天星光辉映着,温柔了他向来清冷无波的眉眼。

  温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一次表白她还能顶得住,可若是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两次三次四次的表白,光是这美色便足够误人。

  然而,她心底濒临崩溃的呐喊却无法穿透微凉的夜风,送入身侧男人飞扬墨发之下冷白的耳廓。

  “青玄宗与你,天下苍生与你,

  我选择你,也只会选择你。”

  说罢,不待温萝回应,顾光霁便极为自然地伸手揽过她肩头,微一用力便带着她一同自房檐一跃而下。

  于修仙者而言几乎与平地无异的高度,却生生似是自断崖便坠落一般永无止境,

  呼啸的风争先恐后地灌入耳廓,却被一双手极尽轻柔地笼罩庇佑。

  星空与月辉在夜空之中交缠逸散,足尖再次落在踏实的平面上时,却已是旭日当空。

  如今似是春日,桃雨漫天,在无声穿行的微风之中荡漾开来一片瑰艳的玫粉柔波,沁人心脾的清新甜香若有似无地顺着温柔的风于身畔萦绕迂回,化作万千缱绻融入白衣男人低垂的眉眼。

  “我许诺过要补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全天下见证。”

  他不容置喙地扣住她僵滞在原处的手腕,坚定地牵着她一步一步朝着缪府正厅走去。

  还未等行至门前,便可隐约听闻其中喧嚣热闹的人声。

  似是察觉到两人的靠近,虚虚掩着的门扉被悄然推开,

  随着一串清越的银铃声穿过雕花精致的木门四散入虚空,苏时云灵动娇俏的脸庞便骤然显现在温萝视野之中。

  望见两人相携归来,苏时云眼前一亮,惊喜道:“你们回来啦!那喜宴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说到这里,她极为熟稔地上前两步勾住温萝垂落身侧的小臂,小声抱怨道,“这么久,是不是又在偷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饿死了……”

  话毕,她小幅度地侧了侧脸,冲两人身侧负手而立的白衣男人轻轻眨了眨眼:“顾师兄,你这位令人艳羡的道侣,我就先借走啦?

  反正你们往后来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小会儿的对不对?”

  顾光霁却破天荒地并未放手,向来无波无澜的面容显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愉悦与纵容,甚至好脾气地淡淡开口:“哪怕来日方长,也要分秒必争。”

  温萝面上怔了一怔,指尖不自觉捻了捻。

  苏时云却似是早已习惯他们二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近,玩笑般撇了下嘴,“好吧好吧,不过你们可别再磨磨蹭蹭了,快些进来吧!”

  话毕便含笑放开了揽于温萝小臂之上的双手,快步向前上了几步:“开宴吧,正主都回来了!”

  覆于手背之上的修长指节微微收拢,顾光霁垂眸望向她:“走吧。”

  ……

  与方才同墨修然共度的洞房花烛夜截然不同,缪府正厅之内并无过多的鲜艳红绸,陈设简单中蕴着风雅,装潢虽低调,却处处体现着细节的精致。

  一切看起来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场家宴。

  见二人一前一后逆着光踏入正厅,不远处正与身侧温润男人俯首私语的女人似有所感地抬眸,一袭琉璃色长裙在倾落入房中的日光之下闪跃着迷人的色泽。

  “你终于回来了!”

  秦灵眼前一亮,飞快地起身间甚至微微趔趄了下,

  容玗在她身侧无奈地抬手轻扶她腰间,抬眸遥遥冲温萝含笑颔首。

  温萝深吸一口气,视线缓缓在宽阔的正厅宴席之中一一逡巡而过。

  如碧波荡漾般靓丽的无尽海弟子身侧,是一片片紫云缭绕般聚集在一处的藏月门弟子,

  月纶一袭锦葵紫的直襟长袍正端坐在首座,一手支着下巴,神色恹恹地把玩着手中杯盏,公叔阳冰则寸步不离地随在他身侧正襟危坐,不时飞快地投来一瞥,清润眸底尽是欣喜与祝福。

  甚至就连久居江夏足不出户的奚辞水榭也以伊玥为首来了不少直系弟子观礼,

  一张张极为熟悉的年轻面容正不约而同地挂着依稀可辨的喜悦与八卦,目不转睛地望向缓步停驻于正中的极为相配的两道身影。

  而正厅另一侧,则皆是一袭雪白道袍的青玄宗弟子。

  方才与她短暂打了个照面的苏时云此刻已重新回到苏时雨身侧落座,见温萝遥遥望过去,仰着笑脸抬手向她大方地摆了摆,

  她身侧另一边则是面若冰霜端坐席前的姒柔,此刻略有几分别扭地撇开了脸去,饱满红润的唇瓣却隐约在某个角度悄悄扬了扬。

  奚景舟一袭繁复华贵的宗主服端坐于上首,身侧空旷的座椅之上静静矗立着两座红木雕琢而成的灵牌,缓缓抬了抬眸,淡笑着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整片空间若有似无的絮絮低语声便霎时一静,

  身畔顾光霁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跃动,清晰可闻地传入耳中。

  温萝下意识轻轻转过脸,抬起眼皮望向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逸而淡漠的侧脸。

  而他则在万众瞩目之下低了低头,向来疏寒清冷的琥珀色瞳眸一瞬不瞬地专注凝视着她。

  良久,他轻声开口:“馨儿,此生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温萝无声地抿了下唇。

  这一瞬的一切都美好得似幻如梦,于她而言却似是镜花水月一场遥不可及的虚妄,转眼便成空。

  虚空边境的维序者无亲无故,无朋无友,向来似是孤狼般孑然一身,为任务与能量永不停歇地奔波在无数不同的小世界之中,从未有过一时片刻的停歇和怀恋。

  她不可以停在这里。

  温萝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

  随着她轻柔逸散虚空的尾音,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顾光霁不自觉沉了沉眉,喉头滚动,静默良久却只哑声道:“馨儿,不要闹。”

  夭寿!

  真是夭寿!

  脚步下意识动了,温萝抬手拂开顾光霁眷恋停留于她腕间的指尖,飞快地向门外行去。

  “馨儿,你在干什么?”

  秦灵错愕的声线自身后传来,“这不是我们一直期待的一天么?”

  苏时云道:“是啊馨儿,你要去哪里?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不好么?”

  争先恐后涌入她耳畔的声音愈发密集,

  随着一阵短促的、几乎划破她耳膜的尖啸声,一切消弭在她踏入门外灿白得几乎溺毙一切的日光之中。

  天地在这一瞬短暂地凝滞寂静。

  门外大盛的光芒显然并非寻常日光,自她沐浴其中之后,不仅并无半分消解之势,反倒愈发耀目绚烂了几分,

  温萝不由得蹙眉眯了眯眼,将因刺痛而渐渐盈满眼眶的泪意拢回眸中。

  而在她下意识阖眸的那一瞬间,似有什么濡湿的热气袅袅扑面而来,蕴着阵阵若有似无的奇异馨香将她从头至尾笼罩其中,

  潮湿的水汽和着暖融的温度一寸寸攀爬上全身,透过轻薄的衣料浅浅顺着肌理流动。

  温萝缓缓张开双眸。

  视野之中是一片混沌的白芒,然而与方才满溢着光辉而刺得人睁不开眼的状况不同,待她渐次适应了此刻置身之地的光线与湿度,其中的景象便渐渐自一片朦胧之中清晰起来。

  竹木搭建的檐棚之前,是数十块数尺长宽的嶙峋怪石堆砌而成的边沿,

  氤氲蒸腾的水雾之中依稀可见清澈如无物的汩汩灵泉,一眼望去甚至可以望见池底独属于天然岩石的暗色。

  水面平静如镜,在她不自觉向前行进掀起的微弱气流之下,泛起圈圈点点动人的涟漪。

  四下无人。

  温萝微微一怔。

  这是……

  还没等她细细分辨南门星此刻的方位,水面便骤然生起了波动。

  一只苍白的手陡然破开水面死死扣住她立于边缘的纤细脚踝,水珠飞溅,在暖融的烛光下闪跃着细碎晶莹的光泽。

  脚畔传来一阵猛烈的力道,温萝连忙屏住呼吸,干脆放松了身体顺应着脚踝传来的力道,

  随着一声“扑通”巨响,浪花滚滚翻涌起奶白的色泽,而她则被一人如海草般细细密密地缠绕着下坠沉沦。

  温萝勉强张开眼,视野在一片干涩的刺痛之中朦胧得近乎无法视物,仅能望见一片淡黄色与墨色纠缠的浓郁色泽。

  直到双眸适应了水面之下的触感,眼前模糊望不真切的景致才逐渐一点点清晰起来。

  南门星那张昳丽精致的面容前所未有地靠近,掩映在一串不知自谁口鼻之中逸出的细小气泡之后,

  肤色冷白,墨发如水蛇般飘荡,若有似无上扬的却反倒更显出几分瑰靡的血色,漂亮得不似凡人,似是志怪话本之中蛊惑人心的海妖。

  温萝平静地望着他。

  一双苍白的手缓缓上移,紧紧扣在她腰间,

  南门星俯首靠近,鼻尖似有似无地隔着混沌的水流刮擦过她飞扬墨发之下莹白的耳侧。

  “阿芊……”

  上扬的尾音似是一把无形的弯钩,轻柔坠落在她识海之中,隐约激起一阵难以言明的痒意。

  他却似是极为享受这一刻两人于池底相拥的亲近,语气染上几分诱人的甜,“若是阿芊呼吸不畅,可一定要告诉我。”

  说罢,在温萝微微睁大的双眸之中,映出他骤然放大的低垂的眉眼。

  南门星轻轻勾唇,狭长的眸在浓密的长睫之下切割出一道道浅浅的阴翳,更显出几分令人心悸的暧昧。

  那双形状优美的唇似是这世间最为迷人的罂粟,隔着微凉的灵泉水若有似无地擦过温萝不自觉紧抿的唇角,

  分明是极为亲昵如撒娇般撩动人心的动作,却无端透着几分窥伺已久的蛰伏与危险。

  原来如此。

  温萝恍然大悟。

  南门星将她徒手拖拽下灵泉,是在等她肺中氧气在无限拉长的时光之中损耗殆尽,

  届时,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品尝他等待已久的猎物,在她央求的目光下顺应着她的需要,低头吻上她。

  她又如何会顺他的心意?

  她向来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傀儡。

  横竖此地并非现实,她也根本不必顾及姜芊人设ooc与否。

  感受着愈发艰难的呼吸,温萝却反倒缓缓扬起了唇。

  在澄莹的泉水之下,光影明昧变幻,她那张本便天生盈泪般惹人怜惜的清丽容颜,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与难以言明的力量。

  南门星动作微微一顿,沉眉望她。

  温萝抬着眸子,分明是被南门星牢牢控制在下的姿态,却无端似是端坐高位的上位者一般,潋滟着细碎眸光的眸底尽是笃定与压势。

  “南门星。”

  她与平日相比并无差别的轻柔声线在这一刻如惊雷般砸落他识海之中,

  将一连串令她尴尬得头皮发麻的“三生契触发条件”一一倾吐而出,才缓声道,“乖乖地随我离开这里。在这过程中,不准起半点我不喜欢的念头我不喜欢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他俊美面容上一闪即逝的僵硬和讶然,一把拽住她揽于她腰间的手臂,牵着他一同朝着漾着粼粼光晕的水面游去。

  再次接触到清凉新鲜的空气,方才被极尽压缩的肺部自发地大口吸入着氧气。

  身后传来一阵水流波动的“哗啦啦”轻响,温萝努力平复着险些窒息而狂跳起来的心脏微微转过身,后背却在下一瞬抵上一片浸润着水汽的前襟。

  “阿芊。”

  与南门星偏低的体温和因水汽蒸发而更冰冷了几分的身体不同,掠过她耳廓的唇风却似是火星一般点燃蔓延。

  一双手无声无息地在身前紧扣,这氤氲着水汽的拥抱,似是将本便湿润的空气搅动得更粘稠了几分,

  在两人发间不住坠落于水面砸出的轻微水声之中,南门星埋首于她耳侧,语气甚至染上了几分少年郎般无助的委屈,似是全然忘记了先前他心底曾动过什么癫狂的念头。

  “阿芊不喜欢我对你亲近?”

  他向来清越的声线闷闷的,似是失落,又似是掩藏着什么更为疯狂的念头,“那阿芊呢?你也可以对我做一些你喜欢的事。”

  说到这里,他话音微顿,双臂更紧地拥住她,鼻尖在她颈间亲昵地蹭了蹭,

  撒娇一般带着几分辨不清真伪的少年羞赧与纯良,却又隐约蕴着几分裹挟着沉谙的引诱,“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哦。”

  温萝:???!!!

  事态开始向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向发展了。

  什么都可以做……

  这是开往幼儿园的车吗?!

  她要下车啊啊啊!

  仅仅下意识挣动了一下,那双牢牢拥着她的双手便更加用力地收拢,温萝几乎以为自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人拦腰拥抱得折断而陨落的修士。

  正欲再次动用三生契迫使他松手,却听耳畔若有似无地传来幽幽一声嗟叹,

  极轻,一闪即逝便在满室氤氲的缭绕云雾之中逸散无踪。

  温萝却不自觉侧了侧脸,在她的角度,只能望见南门星蜿蜒粘在苍白皮肤之上更显出几分墨色的青丝,以及仍旧粘连着不知是水亦或是泪的如珠玉般剔透的水珠。

  “阿芊,难道从未有哪怕短短一个瞬间,你对我曾动过真情么?”

  他就着此刻几乎将她融入骨血的拥抱,在她耳畔却以与双手截然不同的力气,淡淡开口。

  温萝缓缓垂了垂眸,垂于身侧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攥紧。

  南门星性情诡谲,阴晴不定,睚眦必报,是她曾接触过的攻略对象之中最为危险又残忍的一个。

  然而他给予她的专注的爱意,却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浓烈甚至几乎称得上癫狂。

  他为她抛却了曾最为执着追寻的权势、地位,甚至尊严,

  以于他而言但凡流传出去便堪称一生耻辱的三生契加身,却也只为护她不知何时便会彻底湮灭于尘的生命中,那短暂不过昙花一现的安全感。

  为了她,他数百年如一日地掠夺着整片五洲大陆的极上草,日复一日地与她早已冰冷的身体同食同寝,

  甚至不惜冒着被柏己卷土重来的仇恨一举斩杀的风险,也要为她寻来能够存有一丝生机的曦合石。

  她怨他的强势与掌控,惧他的阴鸷与冷郁,却也从未忘记过他那被墨色与冰冷浸透的心房之中,唯一留给她的柔软和纵容。

  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

  只不过,在如今的试炼之中,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言语在唇齿间极尽眷恋地辗转一圈,终是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

  她必须要通过这最后一道关卡的考验。

  这是她完成任务最后的机会。

  温萝深吸一口气,迟疑片刻,终是并未再以三生契强行命令他松开手,只是道:“阿星,放开我吧。”

  出乎意料的,南门星竟当真从善如流地松开了双臂,

  语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失落,面上却强作坚强道:“阿芊,你想去哪里?你要抛下我么?”

  温萝:……

  这是又双叒叕切换成“绿茶少年”模式了么?

  令人崩溃的是,她还该死地就吃这一套。

  如今的南门星与她之间不再存在着四伏的利用与恶意,曾经独属于“钱星”的那令她无暇享受的温和,在这一刻加倍地卷土重来。

  温萝僵硬地转回身,望清身后半步距离的身影之后,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实在是太过养眼了。

  被灵泉水浸透的湿润莹亮的墨发紧紧贴在南门星苍白的脸颊上,衬着他那双寂黑幽邃的狭长瞳眸,以及那双殷红如血的唇,黑的愈黑,白得愈白,红得愈发张扬,极为鲜明的对比肆无忌惮地冲撞着视觉,美得不可方物。

  水滴如珠玉般自金冠之上凝聚下坠,缓缓聚集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之上,一滴一滴没入平静的澄澈水面,漾开年轮般层层圈圈的涟漪。

  见她定定地望着他沉默不语,南门星缓缓勾唇,低声的轻语犹若情人间最为旖旎的呢喃:“阿芊也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

  修长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早已被泉水浸得紧紧贴附于身前的锦缎衣袍,在交襟衣领微微一划,他笑得更深了些,“留下来陪我不好么?”

  说罢,南门星变本加厉地向前进了几步,撩动满池泉水,细碎的水波流动声响此起彼伏地摩挲着耳膜,撩人至极。

  抬手执起她垂落身侧的指尖放于身前,距离骤然拉近,他温热的鼻息与清浅的昙花幽香清晰可闻,几乎溺毙她几欲崩断的理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

  心底有个声音愈发急迫地炸响。

  温萝猛然抬眸,借着两人交叠的双手之上湿滑的水珠,狠狠甩开他轻扣于她腕间的指尖。

  “阿芊?”

  南门星长眉微皱,向来游刃有余的笑意随着她挣脱的动作无声地下沉,难掩受伤地轻声道,“为什么推开我?”

  “于我而言,你比这世上的一切都要重要,甚至重要过我自己。”

  他说,“明知将一切握在掌心才会安全,我却依旧将一颗心不计后果地尽数奉上,你却要在此辜负我么?”

  蒸腾的热雾化作几不可察的薄红尽数流转迂回入他狭长的眼尾,犹若因情人背叛而心碎难耐的少年,

  分明是妖魅般摄人心魄的画面,却无端显出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美感。m.χIùmЬ.CǒM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

  温萝心下疯狂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飞快地转身跃上岸边,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奔向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厚重殿门。

  殿门之后迎接她的,便只剩下还未曾得见的一人。

  仙云般缭绕的水雾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散去,温萝似有所感地低了低头,一身本应在灵泉之中浸透的外衣不仅正好端端地干燥地包裹着身体,就连色泽也尽数变了样。

  望着一身似曾相识的雪白道袍,温萝脚步微顿,长长吐出一口气,才缓缓抬臂触上雕着栩栩如生曼陀罗精致纹案的沉重殿门,用力推开。

  这一瞬间,身后澄莹的光泽尽数被身前浓重的晦暗肆无忌惮地吞噬湮没。

  似乎永不会熄灭的烛火在昏暗的地宫之中明明灭灭地闪烁,照亮前方幽邃黑暗之中依稀可见的景致。

  温萝瞳孔骤缩,指节不自觉死死收拢,在掌心紧攥。

  作者有话要说:提取了一些个人支线之中我自认为的名场面,抛弃剧情人设时间线之后写了个2.0版本br>

  字数问题柏总的明天发,不是我不爱他喔,四个准女婿我都爱

  我先预判一下大家可能提出的疑问,悄咪咪解答一下:

  不是无cp,结局不虐多的不剧透,但由于作者是虐男写手,所以过程看起来比较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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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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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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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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