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四周空间被乳白色雾气充盈弥散,就连近在咫尺的魔族人尸首也几乎隐在一片大雾之后,窥见不得全貌。
分明并未向前行多久,可再回首之时,遥遥负手而立于镇口的玄色身影却已完全望不见。
奚景舟挽了个剑花,劈手挥出一道剑气划破浓雾,
乳白雾气短暂地受剑芒所迫微微退开,下瞬便又如云雾流动般重新聚拢回了原状。
整个阴四镇仿佛座无人鬼城,无人声,无鸟鸣,无犬吠,静得仿佛天地间除却两人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便是四周雾色氤氲的水汽微弱蒸腾摩挲之声。
只是这雾气虽能冲破修为的辅助遮蔽视线,其中却并无能够令人麻痹致幻的毒气。
正犹疑间,温萝却敏锐地察觉到四周似乎传来一阵凌乱虚浮的脚步声。
四周除去先前遍地横陈的尸首,分明并无旁人除非来人修为远高于她,否则以她的神识至少也能感受到一二。
温萝心头一跳,下瞬,便有爪冲破雾气直取她心口。
长恨有灵,剑身一晃陡然上前,几乎瞬间,阵刺耳的刮擦声便钻入她耳畔。
温萝灵巧仰身闪,轻巧避开那一掌,手立刻执起半空中的剑柄,剑影千重瞬间便自四面八方密集轰杀而出,四周本该动弹不得的尸首眨眼间便被淹没在剑雨当中。
怔愣只是片刻,奚景舟忙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侧,面色沉凝,手青玄宗剑法舞得有模有样。
这些受人操控的魔族尸首动作虽狠厉,却不可避免的迟钝沉重,
虽说看起来格外唬人,可温萝和奚景舟这十年来闭门苦修,时间倒也不算狼狈,竟还分得出几分心神思忖起来。
虽然这么说多少有些辱没了日后藏月门嫡系弟子的手看家本领傀儡术,可温萝心头依旧生起几分不合时宜的怪异熟悉感。
这些行尸走肉般的身体,简直像是低配版的藏月门傀儡。
没有神志,没有意识,没有灵活的身体,拥有的只有受控之时头脑之中攻击的本能,和略显笨拙的不怕痛的躯体。
个名字瞬间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月星洲。
藏月门开山祖师爷。
传闻中,月星洲创立宗门之前只是一介寂寂无名的散修,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机缘,身负能够豢养十只傀儡的强大血脉,并在一番钻研之下,以一己之力横扫云州林立的大小仙门,
将他们收归的收归,覆灭的覆灭,颇有几分秦王扫六合的架势,手段雷厉风行,实力深不可测,最终统云州坐稳了镇守此处的仙门门主之位。
可这个念头甫一生起便被她瞬间毫不犹豫地掐灭了。
先前柏己说的很明白,犯下此案的并非人族,而是魔族中人。
月星洲虽说狠厉不输魔族,可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族修士。
况且……如果真的是他,这些“傀儡”的威力想必便不仅仅局限于此。
思虑间,奚景舟似是也习惯了眼前颇有些骇人的幕,出手愈发行云流水,不过片刻便将四周看似凶恶难缠的“傀儡”杀了个七七.八八。
见他有意斩尽杀绝,温萝连忙手握住他手臂,摇头道:“不行。”
此番受挫,想必“傀儡”的主人必然会将残兵召回再做打算,他们只需要放出一两条漏网之鱼,便可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的所在。
届时,先前失去踪迹的修士的消息或许也会迎刃而解。
奚景舟垂下眼,瞬息便领会了她未开口之意,错手收剑,
目光在她停留在他袖间的圆润指尖上流连片刻,他低声道:“师姐,待会你在我身后走。”
师弟有意孝敬她,她自然没必要拒绝,
温萝抬眸对上他关切的视线,微微颔首:“小心些。”
温萝所料不错,两人收了攻势之后不出片刻,仍在原地摇摇晃晃的“傀儡”便自顾自迈着缓慢虚浮的步子,向同个方向移动了起来。
两人远远缀在后面,小心地跟了上去。
片浓雾之下,周遭景致看不真切,
不知行了多久,“傀儡”本就摇摆缓慢的步子再次慢了下来,座深邃阴冷的洞窟拨散雾色伫立在不远处。
两人隐在一旁的嶙峋巨石之后观望了片刻,亲眼见着所剩无几的“傀儡”晃晃悠悠先后进入了洞窟。
奚景舟眉头紧皱,低头看她:“师姐,恐怕这里就是那魔族人栖居之处,里头想必极为凶险。不如我先入内查探,若是出了事……你便回程去寻那个人。”
分明比公羽若还要小上几岁,可自从奚景舟自那圆滚滚的小胖子蜕变为身姿挺拔如松的清隽青年之后,他便对她极为照顾,半点也不记恨原本公羽若从前恶劣的行径,待她仿佛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忍让包容。
写满少年初长成时气吞山河、庇佑亲近之人的愿望与气势。
温萝淡笑:“景舟,这种关头我如何能让你只身犯险?”
四周原本森然雾气在她唇畔这抹浅浅弧度的映衬下,竟褪去了几分森寒阴郁,多了几分仙境的错觉。
日光穿不透这厚重如云般的浓雾,可她面上却依旧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比天边骄阳还要耀目几分,此刻定定地望着他,凤眸微挑,却仿佛直勾进了他毫不设防的心房。
奚景舟微微怔,时心中欣喜如潮,可却又有着令他难以忽视的酸涩如张细密的网般,将他整颗心都拢进去,缓缓地收紧,细细地磨。
他不是看不出,师姐对那人的不同。
以她的性子,那人当日一句轻佻的自我介绍,便足以勾动她心下的怒气,教她拔剑相向都不为过。
可她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仿佛习以为常了般淡然处之,只又轻又软地睨了他眼。
况且……她也从未解释,那一日他推门所见,究竟是如何的来龙去脉。
自然得仿佛更加亲密深刻的事情,他们早已共同经历过。
然而,令他咬牙却又无可奈何的是,她倾心的那一人的确足够优秀,优秀到连他夜半失眠之时怀揣着恶意地翻来覆去,也找不出半分错处与疏漏。
那人容貌俊美无俦,身姿劲瘦挺拔,气度狂恣而不失骄矜,实力虽未真正见识过,可凭借他的神识半点也试探不出深浅,
仿佛粒石子投入一片汪洋之中般隐匿无波、渺小无踪,通身行走间不加收敛便如流水般外溢的淡淡威压,更是令他深信不疑。
想必他比起师尊来,也不遑多让。
而那人对待师姐的态度,虽说有时言语略显轻浮戏谑,可行为举止之间却极尽守礼照顾,
那双暗红的眼眸也在他时常不经意的观察下定定地注视着她,目光似是蕴着汪清泉,清澈而带着几不可察的温柔。
少年青涩的心事本是酸涩却美好的,可他不知不觉心悦之人本就如天边皎月般不可近亵,而他的所谓对手,却又实在出色得如岳般让他透不过气来。
颗心几番沉浮之间,仅余片自惭形秽的怅惘与涩然。
他知道,师姐向来只将他看作疼爱的弟弟。
只要师姐能够喜乐无忧,他就做她一生的师弟又何妨?
他总会以他的方式,在她身侧,护她周全。
温萝并不知就这瞬息之间,奚景舟心下竟百转千回生出如此多的念头,
正欲拉着他起身,却听洞内骤然送出一道清晰娇柔的女声。
“既然来了,二位仙师又何必推辞,不如同入内作客,好让小女子款待二位舟车劳顿之乏。”
顿了顿,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之声响起,仿佛人的指甲碾磨上旁石壁般教人牙酸。
待这阵难耐的声音消散而去,她接着道:“我的心肝宝贝们,还不好生替我将外面两位贵客请进来?”
心肝宝贝们?
回想起先前所见那些身体僵硬、面容可怖的“傀儡”,温萝强忍心下反胃,按剑沉眉。
不多时,只听一阵熟悉的凌乱脚步声自洞内响起,阵阵回声仿佛爬虫般攀爬上两人耳廓。
奚景舟抬手拂过她肩头,将她推至身后,袖摆微震,横身拦在她身前,
袭雪白道袍包裹的手臂肌肉紧紧绷着,戒备地望着前方。
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的,此番显出身型的并非是先前二人所见的那批魔族人。
来者放目望去越有数十人,身着款式颜色不同的外衫,可统的是,每人手中都执着柄长剑,皆微微低垂着头。
透过凌乱发丝,隐约可见肌肤之上并无尸斑,肤色也并非尸首那般青白,看上去似乎只是失了神志,
可以神识细细扫过去,却可轻而易举地发觉,这几人周身并无生机气息,显然是洞内的女人以特殊的手法处理了他们的尸身,保持着身体不腐。
温萝只觉头皮发麻,心下悚然。
原来这吃人一般的镇子之中,凡是来此查探的修士皆被方才那女魔族设计引来,以秘法毁去灵识神魂,炼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不过,看如今的情势,女魔族似乎并未想直接要了她与奚景舟的性命,仍打着将两人炼成傀儡的心思。
温萝心如电转。
若是她有办法接近施术者本人身侧,直接将她抹杀便可结束这切闹剧。
如今她已有70女主值,即使她身负的元婴巅峰修为并不足以击必杀,她也可以兑换技能确保万无失。
思及此,温萝便假意脱力弃了剑。
只听“叮”声,长恨坠地与石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装作勉力顽强抵抗了几招,随即便挣扎扭动着,被身侧越涌越多的傀儡制住了双臂反剪于身后。
听见她的动静,奚景舟挥剑之余回首望来,
见她受制,下意识便不再顾及傀儡身体完整与否,手中剑芒大作,剑意森寒。
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动作略微顿,皱眉重新回过身抵挡了几招,
不消片刻,便如法炮制地被身侧傀儡擒住。
两人自始至终并未开口言语,却极为默契地一前后地被身后傀儡推搡着,深一脚浅脚地入了洞窟。
浓雾并未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同飘散进洞,反而流动着如结界般团团围在了洞口,
最后一抹光线也瞬间黯淡了几分,整个洞窟之内昏暗得有如天色微完全暗下的黄昏。
洞窟外观并不大,真正深入却仿佛走不到尽头,
黏腻潮湿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令人无法描述的怪异味道窜入鼻腔,温萝隐忍地蹙了蹙眉,却见眼前景致突然亮起。
比起先前仅能容两三人并排的石道,这间石室要宽敞不少。
四周山壁高耸直插云霄,顶部镂空逸入艰难穿透浓雾的光线,洞窟之内四周立着四个天然石柱,中间环绕着张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之上以暗红干涸的不知名绘料涂画出了串古朴神秘的纹路。
看起来极其类似一种古朴祭祀仪式的祭台。
凝神在那串意义不明的符号之上扫视圈,温萝移开视线,看向石台旁绰约而立的曼妙身影。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细眉弯月,面若含春,红唇朱砂,薄纱蔽体,柔媚婀娜,
尽管在如此简陋不算明亮的石窟之中,依旧难掩身细腻莹白的肌肤,薄纱之中曲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望见她,美人明显面上神色微滞,眼神如刀般上下将她打量了番,双弯月眉狠狠蹙起,直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替她抚去眉间的印痕。
温萝本当她是因两人青玄宗弟子的身份而略有些忌惮,却没想到下瞬,她比起面庞也不遑多让的美妙声音响起,却无端显出几分气急败坏。
“你身上竟然有那个人的气息。看你打扮,应当是仙门弟子,怎么竟然……你们是什么关系?!”
愣了愣,片刻温萝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应当是柏己。
她心下挑眉。
面前美人姿色即使放在化形后五官皆上佳的魔族人中也当是上等,身材更是柏己口口声声喜欢的“波涛起伏”,该不会是柏己的某个红颜知己前女友吧?
回想起她对魔族人出手的狠辣不留情面,以及方才柏己讳莫如深一眼勘破的默契,她心下愈发笃定。
怎么看怎么像是因爱生恨的狗血剧本。
碍于她并未接收这个时间节点的背景资料,温萝也并不能确认柏己先前并无交往对象。
毕竟,若是认真计较他的年岁,恐怕如今已有上千高寿了。
有过前任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温萝心下领会得极快,奚景舟却听得脸莫名,不由得看向沉默不语的温萝。
“师姐,那个人……是谁?”
此刻还不是让奚景舟得知柏己身份的时候,温萝抿唇冲他摇了摇头,转头望向美目喷火的美人,装傻充愣转移话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先前那些失踪的修士便是被你扣留在此处的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美人倒也并未纠缠先前那个话题不放,或许是当他们二人再无反击之力,不久之后便要成为比死还不如的废人,脾气很好地跟着她转移了话题。
“小姑娘,方才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见她总算不再纠缠柏己与她之间的关系,温萝心下微舒了口气,
即使受制身居下风,面上也并未显出惧色狼狈,淡淡道:
“你是用什么法子将他们变成由你驱使的行尸走肉的?”
美人掩面娇笑声,饶有兴味地转过眸子看她:
“你倒是有趣,旁人来此,多半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你却竟然在好奇这种事。
也罢,既然你与那人有几分渊源,我抓了你便是挫了他的锐气,日后甚至能利用你与他作对为敌。想到能在他面上看到纠结痛苦之色,我心中便十分欢喜。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我告诉你也无妨。”
她这番话毫不掩饰对柏己的不喜,以及重创他的畅快得意,
恶毒前任的形象不由得更根深蒂固了几分。
温萝凝神听下去。
据美人所言,由于魔君传承之时那血腥残酷的仪式,苍梧之中流传着种小众却拥有着极其狂热信徒的教派。
他们相信历代舍身献祭的魔君并不会随着元丹的消逝而陨落,他们的神魂会化作神明,永生永世地守护着苍梧的子民,不受外物侵扰残害。
原本这是称得上美好浪漫的寄托。
然而,好景不长,柏己血洗青玄宗之后,人魔两族关系每况愈下,教派之主又是个激进之人,看不惯孱弱的人族整日跳脚谩骂,便借着教派的名义随意编纂了教条,
宣称但凡向龙神献祭了生魂,便可以获得龙神的力量,成为龙神于世间的化身,代替他守护魔族百姓。
这起初只是魔族向人族伸出罪恶爪牙的由头,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专职替魔族贵族处决不敬之人的“刽子手”恰巧也是教派的信徒,
在这献祭生魂的充满哄骗意味的教条颁布之后,他恰巧处决了几名犯上的魔族人,又好巧不巧的不久之后便突破了境界。
这系列的巧合在旁人眼中看来,简直就是他因向龙神献祭了同族之人的生魂,而获得了龙神的力量。
自此,生魂的定义便无形之中被重新定义。
当魔族人当真开始同族之间的杀戮,吞噬元丹之后晋升修为并非难事,而这无形之间却仿佛在反过来印证教条的正确性。
虽说并非所有人都看不穿其中欲盖弥彰,循环自证的猫腻,可贪婪之人常有,不仅人族,魔族也不例外,
尤其是那些常年游走五洲,在人堆里打过滚,耳濡目染学来了不少城府门道的魔族人。
这献祭生魂的教条仿佛给他们开启了道血腥的口子,贪欲自其中挣扎而出,发而不可收拾。
柏己继任魔君之位之时,正值这股不正妖风刮得最盛的关头,他便干脆下令将整个教派彻底抹杀处决,以铁血手腕向整个苍梧证实龙神的传说纯属子虚乌有,再有作乱之人,必将杀之。
他的暴君之名,也便是自此时开始生出了萌芽的苗头,几年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五洲大陆,逐渐深入人心。
面前的美人则是教派之主的女儿,名为乐夜。
早在柏己下令动手之前,她便被心下已有所感的父亲警惕地秘密送出了苍梧。
方逃离魔界不久,乐夜便听闻了父亲与其信徒惨烈的死讯,自此彻底记恨上了暴虐嗜杀,连同族中人也毫不留情的柏己。
至于操控尸身为自己所用,则是乐夜无意之中发现的小惊喜。
乐夜原型是一种类似寄生类蛊物的虫族,某次“献祭生魂”的仪式结束后,她闲来无事把玩发丝时不小心随手揪断了根,当下便不虞得失去了天的好心情。
光看她化形之后的模样便知,乐夜是个极其注重外貌的魔族人,每一根头发丝都经过精心打理保养护理,
如今即使只是不小心被薅下来一根,她也心痛得无可复加,简直像是毁了容一般痛苦。
当下她便眼不见为净,将手中断发随手丢在了旁。
却没成想,她这丢,恰巧将断发丢进了被她随意扔在一旁的尸身唇畔,无声无息地化为一缕青烟钻入了其口中。
后来的事情,便已能够预料。
有幸受她断发宠幸的尸身吸收了她体内的魔气,重新如活人般直立而行,且听话得指哪打哪,让往东不敢往西。
虽说乐夜实力并不弱,可若是有千军万马做帮手,那自然更好,
她甚至打起了组成“傀儡大军”回苍梧覆灭苍冥殿的主意,立马不再心疼自己几根头发,马不停蹄地开始四处“捕猎”。
某日,乐夜游历至阴四镇,随手杀光了整个镇上仅剩不多的人口,
眼见着都是些老弱妇孺,战斗力不高,实在是舍不得她一头黑亮垂顺的头发。
所谓无巧不成书,正遗憾间,她便遇上了那一批屠戮裕南村的魔族人,见她落单且姿容昳丽如火,起了色心,开口便是下流的调笑,正撞上她枪口。
于是,她不仅吞了他们的内丹,还将他们炼制成了听话的傀儡,无事便踢两脚发泄心中愤懑,
不论她如何动手段折磨,他们依旧得傻愣愣地爬起来接上被她脚踢断的胳膊腿,重新回到她身边讨打。
没过几日,正欲带着她的“傀儡大军”向下处进发,乐夜却遥遥感应到一批散修御剑飞掠而来。
隐在一旁偷听了许久,她才了然,这些人族是为了追杀她这批手下而来,当场便灵机一动,做了个局,顺利地再次壮大了把手底下的人手。
就此,她便干脆安心驻扎在阴四镇,守株待兔般来一批杀批,直到等来了温萝。
说到这里,她一双美目盈盈在温萝和奚景舟身上来回逡巡,难掩欣喜道:
“有了你们,我手下便有了两名青玄宗弟子,何其威风!
你俩一旦失踪,想必青玄宗定会再派来些人手,到时我便领着你们一同去找柏己,报那险些灭门之仇,好不好?”
温萝不答,不置可否。
她已用神识探过乐夜的深浅。
吞噬了如此多魔族的元丹,她实力果然不可小觑,恐怕哪怕是她与奚景舟合力,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手下还有如此多供她驱使的傀儡。
那便只有兑换技能一条路。
乐夜似乎也觉得家常唠的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整日整夜与这堆没有意识的冰冷傀儡共处室,连个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要憋坏了,
此刻温萝来,竟并不怕她,还与柏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直勾起了她几分闲谈倾诉的欲望。
不过,这人嘛,还是得杀的。
乐夜嫣红的唇勾,心情极好,甚至问起了他们二人的意愿:“献祭生魂,你们谁先来?”
没等温萝开口,奚景舟便抢先道:“我来。”
他只当师姐故意受制是心下有了打算,便随着她一同假意不支,弃剑同入了洞窟。
可如今情势危急,师姐却并无动作,心下狐疑之余,却也暗暗发誓道他绝不可让师姐落入陷阱。
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答案,乐夜眨了眨眼,抬起纤细玉臂抚上他胸口,媚眼如丝:“好啊,那就你先来吧,小郎君。”
奚景舟眉头紧皱,厌恶地避了避,
正欲运起灵力挣脱桎梏,却见斜地里伸出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淡淡扣住乐夜手腕,将她向空气中拽了拽。
“还是我来吧。”
身型滞,奚景舟也拿不定温萝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下意识不赞同地狠狠皱眉:“师姐!”
乐夜倒是有些讶然,视线在手腕间那只玉手之上扫而过,半晌缓缓上移,玩味地打量她,意味深长道:
“看不出来呀,小姑娘……你这样舍身救人,那位怕是会不高兴吧?不过他若是不高兴,我才开心,你真是个可人儿”
假装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温萝垂眸思索。
待会她若是动用技能,最好还是不让奚景舟瞧见,以免无端招致疑问。
思及此,她抿了下唇,似是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劳烦你将我师弟击昏,我不愿让他看见我最后狼狈的模样。”
她这话仿佛当真要去赴死,奚景舟面色大变,终于绷不住地咬牙惊异道:“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尾音戛然而止,乐夜抬手轻点他额心,便轻松让他安静了下来。
做完这切,她才慢条斯理地转过头来望向温萝:“这下你满意了吧?”
扫了奚景舟软倒旁的身体眼,温萝松了口气,在脑海中与团子番确认之后,才淡淡颔首道:“你想如何献祭?”
她态度实在太过自然,时间乐夜竟愣在原地没动,片刻后,才试探着道:“你真的不再挣扎挣扎?”
温萝瞥她眼:“你修为比我高,身边更是有傀儡环伺,横竖我也跑不出去,恐惧挣扎皆是浪费精力,倒不如早些安心认命。”
似乎被她极有道理的话梗了下,半晌乐夜才神色古怪地指了指绘满神秘纹路的石台,道:
“算你识相,我现在心情好,待会下手轻些给你个痛快,日后也定会好生保管你的身体。喏,去那躺着吧。”
明知献祭生魂只是个虚假的幌子,她却依旧要举行如此有仪式感的献祭,
温萝心下哂,面上不动声色地乖乖走至石床旁躺下。
她已花费30女主值将技能兑换完毕,只待乐夜施术之时警惕性最弱,便一举发难将她斩杀。
乐夜当真像模像样地围着石床跳了段诡异至极的舞蹈,莹白如玉的身体随着腰肢扭动,在翩跹的薄纱之下若隐若现,端的是活色生香。
不会儿,她轻盈地旋身至温萝身侧,口中咕哝着不明其意的莫名文字,双微凉的手轻轻地搭在她头顶。
所谓“献祭生魂”,不过是乐夜将魔气自掌心灌入修士灵台之中,将神魂残忍绞灭,
届时灵识已毁,肉身不灭,最方便她保持尸身的完整性。
托温萝先前与柏己神识交融的福,此刻她的身体竟对魔气依稀存有几分敏感和记忆,
不待乐夜运气魔气,温萝便敏锐地感受到了即将降临的危险。
她不动声色地张开条眼缝,入目的是乐夜那张完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庞,眉眼舒展,隐含几分郑重,正是防御性最低的时刻。
就是现在!
温萝调出人物面板,轻点一下技能栏,阖眸静待周身被灵力充盈的舒爽之感,却不想许久也没察觉到半分异常。
她蹙眉再次调出人物面板,只见技能栏上那一块小图标仍好端端地定在原地。
难道是手滑没点上?
时间不容她再犹豫,头顶已隐约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温萝赶忙连点了好几下。
动不动。
淦!
正欲把团子揪出来骂,提示音却仿佛卡壳了般姗姗来迟:“警告!已偏离主线,自动开启辅助功能。”
温萝:“?”
团子讪讪笑,小声道:“辅助功能有着最高优先级,旦开启,任何兑换技能都不得使用……主人,要不咱还是召唤下男主吧……”
温萝眼前黑,险些活生生被气死在石台之上。
辅助功能早不开,晚不开,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开?
她倒是想召唤,可她此刻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没有血珠滴落玄铁镯激活召唤模式,她要如何才能将柏己自镇外叫过来?!
此刻若是她骤然抬手,只怕以乐夜的警惕性,会当场将她一掌拍死。
她此刻命门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乐夜手边,她可没胆子与乐夜拼手速。
乐夜并未察觉她心下的绝望灰败,手上动作不停,
转瞬间洞窟内罡风大作,魔气冲天,四周石柱在这阵强烈的气浪下似乎都发着轰轰的哀鸣之声。
这生死关头,温萝反倒竟还生出了几分闲心,反思这次剧情偏离的真正原因。
分明是主线任务强迫她将柏己留在镇外,可此刻却又似乎可以不允许她凭借外力自救。xiumb.com
仿佛……像是在逼迫她利用玄铁镯向柏己求救般。
可转念一想,这并不现实,
正如她先前所说,此刻她身上并无伤痕,根本没有能够启动召唤模式的资本。
正当她犹疑不定之时,下腹却陡然升腾起股热意,自灵府迅速流窜直四肢百骸,寸寸温养浸润着她的经脉气海,温暖如浸泡于春池之中的倦怠感随之席卷全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感到眼前闪过道暗光,乐夜声尖叫,竟仿佛被什么反噬了般跌坐在地。
团子原本已不忍再看地用小爪爪捂住了眼睛,此刻见峰回路转,率先反应了过来,眼前晶亮几乎闪着突破次元壁的星星:
“主人!这应当是你与柏己神识相融之时,他留在你体内的缕魔气!”
闻言,温萝微微愣。
是了,这路上,她已经不止一次听闻她身上有着柏己气息的说辞。
原本她只当做是神识相融之后遗留下的后遗症,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出不对劲来。
要知道,气息这种东西很玄乎,就像是野兽撒尿圈地盘般,需要夜以继日的努力,才能让那抹属于他的气息和习惯停留在远处,让旁人接受。
可她与柏己神魂交融,却只有次。
神魂交融甚至不比双修,两人之间牵连的气息应当只少不多,
这几日过去,哪怕是双修过,她身上都不应当再残存多少令懂行的人一望便知的柏己气息。
这切都指向着唯一种解释。
当初柏己进入她神府,便在她体内留下了抹属于他的魔气。
原因如今日看来,多半是为了保护她。
想必他当初并不能预料到那一日过后,竟会与她同行相伴如此之久,
再加上因铭渊自太虚昆仑下界,他需要处理的事物繁多,不愿再过多地回应她的召唤,想以这抹魔气代替他本人多保护她几次。
若是遇见心怀不轨的人族,这缕魔气足以在她受到创伤之时千百倍地重创回去,瞬间杀人于无形不在话下,绝不会留下惹人非议的谈资与后患;
若是遇见魔族,他的气息则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令旁人不敢动她分毫。
后来虽说定下了结伴的约定,柏己却也懒得再将其中缘由告知于她,将留在她体内的魔气取回。
于是,阴差阳错间,这抹魔气便一直留到了今日。
他分明是个看起来十分散漫轻佻之人,
可细致起来,却比任何人都要体贴入微。
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团子忍不住提示道:“不仅如此!更多的,还需要利用这场所谓的生魂献祭波动你的神识。”
温萝蹙眉:“波动神识?”
团子神秘笑:“日后你就知道。”
人一团交谈之间,乐夜已回过神来,头一次显出几分狼狈地爬起身,柳眉倒竖,显然是误会之下气极。
“你敢耍我?!你明知柏己会护你,我方才那般根本伤不了你半点,才有意乖顺想让我放松警惕,想反过来杀我?!”
虽说起初她想要倚仗的后台不样,可乐夜猜得却也大差不差。
见温萝沉默不语,乐夜却也并未当真想让她回答,怒火中烧地理了理身上不再飘逸的薄纱。
她长这么大从未如此狼狈过,身潮湿黏着腥气的脏污,
她如今的模样一定不再好看了!
怨毒地怒视着石台旁姿容清丽,从容淡漠的白衣女子,乐夜冷冷一勾唇,阴鸷喝道:
“你这心肠歹毒的女人,我不要也罢!宝贝们,快些替我将这讨厌的女人杀了!”
体内魔气为了抵御方才乐夜直灌灵台的击消耗了大半,此刻所剩无几,
温萝无奈地望了眼一旁人事不省的奚景舟。
唯一能帮忙的战斗力也被她设计折腾下线了。
心念微动,长恨携着破空之力穿透石道向她掌心飞掠而来。
剑意凛然,掀起阵阵回旋的气流环绕她身侧,掀起垂顺的雪白衣摆与曳地的如云青丝,在这昏暗的石窟之中,竟犹若九天仙子下凡,清冷如霜,遗世独立。
乐夜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艳丽无双的面上脸色并不好看,
随即蓦地眼神变,其中戒备警惕竟瞬息之间被恐惧惊愕取代,朱唇微颤,玉指点,指着她的方向惊异道:“你……”
温萝缓缓打出一个?
这透过她看向旁人的熟悉感觉,攻略墨修然时她曾有幸体会过次。
彼时她为救墨修然挥起灼华倾尽浑身灵力当空劈下剑,将南门星席卷而来的凛冽黑雾倏然斩断。
可那道剑气却并非来源于她的竭力击,而是她身后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顾光霁。
温萝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
果然,她身后那张无人的石台之上,正缓缓显出一道玄色的颀长身影来。
柏己姿态闲适地屈腿倚在其上,条腿放松地搭在边沿,手中的镂空雕花玄铁扇面泛着金属的冰冷色泽,正在他掌心随着腕间转动慢条斯理地摇曳。
见两人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瞧,柏己眉梢一挑,落在地面的脚跟用力便轻松地跃下了石台,
步伐散漫地向两人的方向踱了几步,轻轻在一旁湿漉漉的石壁上靠。
这连串的动作他做起来极为潇洒自然,竟是半点眼神也未分给乐夜,垂眸定定地看向温萝。
团子激动地尖叫:“啊啊啊啊主人!男主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玄铁扇走来了!他定是来救你的!”
多少被识海中这连串兴奋的呐喊感染,更何况,此刻她明明并未滴血召唤,柏己却依旧出现在此,多半是感受到了他留在她体内的魔气波动。
不是来救她,又能来做什么呢?
温萝眸光染上抹淡淡的柔波,然而点点涟漪还并未成型,便被他下秒的调侃彻底冻了回去,半点水花也没能折腾出来。
“你们继续。”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萝萝子身上有魔气的原因get
话说回来,我上个月日更不断为什么没有全勤?我的小红花呢?我爆哭。
前女友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这辈子都不会有的,我的文里不论什么性格什么人设的男主都不会拥有前任,这一本是这样,下一本也是这样,下下本也一样以此类推,这是虐男文的基本操作!我很自觉!
男德什么的,虐男文的男主会不守男德吗??不守男德不就成虐女主了吗??这不是默认背设吗??嗯??想啥呢!
来!跟我一起唱!母胎sololololololo
别问,问就是遇到女主前他们都是性冷淡。
这一章肥吧??你们也自觉一点??疯狂暗示
夸我!!疯狂明示
对了,安利一下新脑洞,感兴趣的宝贝们帮我点点预收喔
小白脸要有小白脸的亚子
成年人的崩溃只需要一瞬间。
虞从云的崩溃只需要一夜之间接连发现:
1.她一直引以为傲、温柔体贴、在姐妹们面前疯狂吹捧的上进男友,哦不,前男友其实是个装阔“钓凯子”的凤凰男;
2.凤凰男前男友十分俗套地劈腿了;
3.他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她的钱;
4.分手后人家顺利以一等学位毕业,平步青云,过关斩将拿下了界内top1公司的offer。
爱情职场学业三丰收,虞从云气得想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哪怕被旁人认成小学鸡,她也认了!
她一定找到一个比他更帅更乖更听话更优秀的男朋友,气死渣前任,让他的狗眼看清楚她的魅力不减当年!
人选挑来挑去,虞从云将目光放在了陆随川身上。
传闻中,陆随川是公费留学生,成绩好到逆天,自入学以来便雷打不动地坐稳专业各科第一的宝座纹丝不动;
传闻中,陆随川家境贫困,连宿舍都只能租在人迹罕至连便利超市都没有的偏远郊区,还是八人合租的那种大house;
传闻中,陆随川性情孤僻古怪,不爱与人交往,也鲜少能融入遍地富二代的留学圈,始终独来独往,身旁别说异性,连同性的影子也没有;
传闻中,陆随川每天凌晨五点便要起床,由于宿舍与教室之间路途遥远,而他又掏不起车费,只好步行往返上课,曾有无数人清晨望见他孑然一人在小道上朝着教学楼慢跑;
传闻中,陆随川很帅,五官身材无一不精致得仿佛上天亲吻过的珍藏,比娱乐圈最当红的小鲜肉还要俊逸几分;
……
然而这些令人避之不及的讯息落在虞从云耳中,自动被翻译成了另一种模样。
成绩好,没钱好拿捏,男女关系干净,重点是帅。
多么完美!
下定决心之后,她立即挎着限量香奶奶,蹬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拦下陆随川:“做我男朋友,姐姐养你!”
陆随川:“……”
很久以后,虞从云才以亲身经验明白,传闻不可尽信。
陆随川是公费留学生是真的,成绩好也是真的;
陆随川在郊区住大house是真的,穷到与七人合租是假的那套房本身就是他的;
陆随川不爱与人交往social是真的,性情孤僻受人排挤是假的他根本不爱搭理那帮谄媚搭讪他的小富二代;
陆随川每日凌晨五点起床是真的,步行上课是假的晨跑之后他会自行开车停至路边,低调步行往返教学楼与停车位之间的距离;
陆随川五官俊朗、身材劲瘦有力是真的她亲眼看见的;
凤凰男前任整日在朋友圈炫耀的公司,是他家开的;
而虞从云这个名字,早在入学的那一天,就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默默扎根在了陆随川心间,以时光与不灭的爱意浇灌,如今已成参天巨树。
小剧场
正式签订“富婆,饿饿,饭饭”条约时:
虞从云:“别爱我,没结果。”
陆随川:“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虞从云:“比我有钱的。”
之后的某一日:
光影跃动的劳斯莱斯缓缓停下,司机一身西装白手套一丝不苟,在虞从云震惊的目光之中,车窗降下,露出后排熟悉矜贵的英俊侧脸。
陆随川:“现在呢?会喜欢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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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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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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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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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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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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