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嘉一路走、一路走,也没有目的地。上一次宋燃借口他舅舅被车轧断腿,不愿意给他一个答复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那时候他手里也捧着红薯,最后上了一辆公交车……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他这次手里捧着红薯,还拿着半杯温温的只能说喝起来不算凉的奶茶。这个时候也没有公交车了。
乔嘉往前走,告诉自己,要一直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然后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温馨嘉园的楼盘,这是他真正意识到自己能力的地方,真正生出野心的地方。乔嘉看着整个温馨嘉园,眼眸陡然深邃了起来。
保安在寒冷的冬夜里依旧值守着,不过喝着浓茶、旁边还放着一份报纸。乔嘉走过去的时候,他就推开亭子的门出来,乐呵呵的。
“乔嘉!”
乔嘉那时候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偶尔会给他带包烟带罐红牛。两人是认识的。
乔嘉笑起来,“老王。今天你值夜班啊?”
保安乐呵呵的,“是啊。四点多再换老李。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上上下下看乔嘉,发现乔嘉没喝酒没伤心的样子就松了口气,以为乔嘉只是路过这里。
乔嘉说道:“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他把手里的红薯递过去一个,“尝尝,我吃了一个,味道还行。”
保安也没客气伸手接了。他是听了很多遍乔嘉销售冠军的事迹的,于是调侃道:“你不在这里兼职以后,上哪捞金去呢?”
乔嘉道:“还是在万顺啊,我现在在万顺挂了个副总经理的职,跟宋燃开了“嘉茶”。”乔嘉给他看了看手里的奶茶。
“嘉茶”那么火,保安是知道的。
保安诧异的盯着乔嘉,神情有些惴惴,乔嘉要是还只是在万顺兼职过的学生,他就还能继续调笑。可现在乔嘉是副总经理,他就有些不知道拿什么态度面对他。
乔嘉仿佛没有察觉保安的变化,保安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便笑着道:“我进去看看以前我负责的一位客户的房子装修,不打扰你值夜班了。”
保安让开了。乔嘉从人行通道绕了过去。其实,保安不放他进来,才是正确的。毕竟,虽然自己说的是真话,但是也不过是自己的一面之词。起码得问问上面的领导再做决定。这是对工作负责。万一他今天不是来看房子,而是打算干坏事呢?m.xiumb.com
乔嘉直接朝着那位白先生的169平复试楼走过去。据他的猜测,一般约手工匠人打造家具、摆件、门、屏风……这套房子的装修没有一两年,要想尘埃落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宋燃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是在合理范围内延长工时,好有机会经常向白先生汇报一下装修近况,拉近关系。
乔嘉坐电梯上去,那里门都还没有装。实木摆件那么重,小偷就算是绕过安保,想搬走也是不可能的。乔嘉进去之后大大方方的看。
房子已经装修了三分之一快到三分之二的阶段,低调的奢华感,厚重、贵气,的确很不错。乔嘉蹲下来,就着一个还没拆开的东西的纸皮外盒子上的地址,拍了一张照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记下了。
从温馨嘉园离开后,他就一直没机会问宋燃在哪里找的老工匠。总是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牵绊住,而且那位尾数全是8开宾利的黄先生,要的房子并不好找,他没那个时间。而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又陷入某种冰点,他也不想问了。
凑巧今天过来了温馨嘉园,他就上来看看。
条条大道通罗马,方法总比困难多。他现在是要买房子的人了,不知道那位要中西结合又要花团锦簇的园林别墅的黄先生,找没找到房子?原来的房子卖没卖?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賺这笔钱。
乔嘉从温馨嘉园出去之后,在附近找了个宾馆入住。也没洗澡,倒头睡了。晚上不知不觉走了较长的路,疲乏疲惫,心其实也累。
第二天,乔嘉睡到了日上三竿,他在宾馆洗漱之后洗澡洗头,也没有衣服换,直接套上了,打了个的士报了昨天记下的地址,结果的士车师傅跟他道:“那地方你得去车站坐车。要么包车。”
乔嘉:“……”还去不去?
去!只不过去的车站。一路颠簸,乔嘉都怀疑自己出了省。
乔嘉中间还坐了船,大巴车直接开上巨大的渡船,然后熄火。等车子上满了,渡船就开始渡河。
等下船、下车之后,他看着青山绵绵碧水悠悠,稻田空旷,房子这里扎一堆、那里扎一堆,山脚一片,山上零丁。
乔嘉其实还有些懵了懵,这里已经是农村了,完全脱离了城市气息。
乔嘉站在码头处,都不知道今天怎么回城里去。
不过那是找到木匠师傅以后的事情了,乔嘉开始打听。那木匠师傅的家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毕竟这年头吃这碗饭的人少。
码头揽生意做客运的摩托车群体里,有热心的人冒出头来,给乔嘉指着:“诺,你看到那个小黑点没有,诶,对了,就快山顶的那座房,就是老廖家了。”
“摩托车上去,二十五块。要不要坐?”
乔嘉看着海绵都从皮子里爆出来的摩托车,杀价:“十五块?”
“哎哟,那不行,得二十五,我油费都得十五块!”
乔嘉看着这个身材高高大大全身上下混不吝气息的男的,“二十?”
“二十五,坐不坐?”
乔嘉不再杀价,点了头。
“坐稳了,抱紧了!摩托车可没安全带,你要是被抛下去,还滚山沟沟里去了,我可不赔医药费。”这男人这么说。
没有头盔,冷风往人脖子里灌。乔嘉只觉得风在钻骨头,越往山上走,开凿的山路就越乱石嶙峋越崎岖越陡峭。摩托车轰隆隆的!有时候冲不上去还往下滑,只能靠脚刹车!
乔嘉只觉得惊恐。他想下来走路。
原先还因为自己的性向,不是很想抱住这个男人,可后面已经吓到完全忘记这茬事儿了。
山路弯,只有两米多宽,旁边没有护栏,往下一看就是树木、乱石、崖壁。简直能让恐高症的人心里喊妈妈。这要滚下去,不用多说,运气不好就是个终身残疾,运气好,脖子也就当场摔断了。
摩托车开一路,后面就扬起一路灰尘。开着开着,突突突的,冒黑烟,然后就不动了。乔嘉坐在摩托车后面,这男人使劲踩了几下油门,摩托车像个怪兽在吼。可惜还是不动。
“你是傻逼吗?老子摩托车不动了,你还不下去?要不要老子给你抬上去啊?还不下去给老子推车?!”
乔嘉:“……”
乔嘉下去给他推车,车子发动了几下,往前一冲,冲上了一个平坡,又不动了,这男的骂骂咧咧的下了摩托车在那里捣鼓。
山路太陡峭,乔嘉走路都只能弯腰走。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到了,还没问上一句这摩托车还能不能修好,结果这人直接来一句:“艹!没油了!我靠,我就知道今天有什么事儿好像忘了!”
“原来是忘了加油!”
乔嘉:“……”
“看我干嘛?忘记加油了而已。妈的,都怪秦狗剩昨晚非要拉着我说白寡妇奶孩子,艹!一时高兴喝多了酒!”
乔嘉委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沉吟了两下,问:“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扔这呗,回去拿油啊!”
“要多久?不能打电话叫人给你送油吗?”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谁给你送?老子兄弟们都在下面接生意了,都没时间!”男人一点好语气都没有。
乔嘉一向脾气好,也没生气。这要换个人,早就跟对方吵起来了。还有没有一点服务态度?
乔嘉对他道:“那我给你看着摩托车,你去拿油?”
男人道:“不用,扔这里。你跟我一起去。”
乔嘉点点头。于是两个人开始往上爬山,呼哧呼哧的出气。爬山,还两个人,太单调太无聊,总得说两句话调剂。
“唉,你叫什么名字啊老板?”他看乔嘉那气质就是个老板的味儿、有富贵味儿。
“乔嘉。乔木的乔,嘉年的嘉。”乔嘉对给自己姓名这种事也没什么防范,国家人口基数太大,同名同姓太多。而且,将来彼此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说了也就说了,对方不图他什么,他也没什么好让别人图的。
“哦好名字,你叫我凯哥就行了!”
“……”
这年头,要脸的总是杠不过不要脸的。
“诶,小嘉,你去老廖家干嘛?订棺材吗?他们家的棺材做得最地道。”凯哥继续道:“那叫一个舒服,死人躺里头绝对不会起来。”
乔嘉心塞,就算不舒服,死人躺里面也起不来啊!乔嘉没搭理他这句话,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我就看看家具摆件的订做。”
“你对廖师傅家很熟悉?”
“熟悉!可熟悉了,就挨着的。说实话,我们那一片,活着的死了的老人,棺材都是老廖家做的。”
“廖师傅除了做这个,就只做家具摆件这一类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他可是个木刻大师,雕梁画凤影屏栏杆亭台楼谢各色花窗……只不过老了,加上现在建筑风格全现代化了,只能在家里做棺材。”
乔嘉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人,是没找错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路程倒也很快缩短,时间也很快过去。乔嘉发现,要不是有人带路,还真不行。这山从外面看,一个整体,好像没什么复杂的。可进来之后,身处其中,就发现好多岔路。岔路那边也是有人家的。
走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老廖家。这个占乔嘉便宜让喊凯哥的男的,带着他上门。没有篱笆没有围墙院门什么的,就一个大坪地,到了就看到全貌。
房子全木的。
坪地上摆着很多木头,一个头发灰白色的老汉,穿着烂了几个洞露棉花的军大衣,叼着纸卷的烟,正在刨木头。
大黄狗叫了起来,老汉抬起头,含着烟皱着眉,瞪着凯哥。目光又落在了乔嘉身上,心里有计量:生意来了。
“又出去鬼混,一天天的啥啥正事都不干!去!叫你妈回来,家里来客了别在秦婆子家里打扑克!”
凯哥应了声,“爸!你别在外人面前念叨我!我摩托车没油了,走回来的,热死了!累死了!让我喝口水先!”
乔嘉目瞪口呆,感情好,这凯哥就是廖师傅儿子。乔嘉跟廖师傅打了声招呼问了声好,廖师傅只应了一声,就忙着刨木头了。
廖凯看出来乔嘉的心里想法,来了一句:“别赖啊,一半路程,十八块。”廖凯伸手要钱。乔嘉只有二十的,没有零钱。廖凯伸手接过去,说:“带路费一起,二十,不找了啊。”
乔嘉:“你经常这样吗?”
廖凯:“昂,怎么啦?我跟你讲,我初中的时候就靠这个当上了老大,上网的费用都是我包的。”
乔嘉彻底无言以对,他只能诅咒他:“希望你下次摩托车没油的时候,拿油回去还能在原地见着你的摩托车。”他都想等会儿下山的时候走快点,然后把廖凯摩托车给推山坡下去。太气人了!
廖凯却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嘴里骂骂咧咧:“艹!老子就说怎么每次拿油回去,老子的车就倒地上,还以为刹车没停好。靠,都是些什么狗东西?老子这年头賺二十块容易吗?”
廖凯边骂边扯了一把乔嘉,带他进屋去了,乔嘉还想跟廖师傅打听事情,廖凯道:“等会儿再去,老头子忙木活的时候谁去打扰他,他要骂娘的!”
乔嘉只能做罢。
廖凯领着乔嘉到厨房。厨房里有从山里接下来的水,沁凉沁凉的还很甜。他直接拿碗给乔嘉装了一碗,递给他。自己用手捧水喝。
乔嘉:“所以,你的摩托车到底有油没油?”
廖凯:“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不瞒你,今天是真没油。不过以前是有的。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有轮渡,码头上一下午能接十几趟。上午这段时间就没什么人,我刚好开个小半路程就停了,又省油又能宰客,还能回家吃我妈做的饭。我跟你说,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乔嘉明白了,这是故意的,一箭三雕!厉害了我的凯哥。这人要是成了大老板,肯定是个大奸商。
乔嘉捧着水喝了之后,把碗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廖凯问:“你中午在我们这里吃饭吗?走地鸡两百,鸭子一百四,溪水鱼五十,兔子、狍子、獐子……都一百二一盘。青菜就不收钱了。”
乔嘉小尾指微微的弹动了一下,面上表情如常,他甚至笑了笑,说道:“随便整点菜,我不挑食的。”然后,他拿出皮夹子给了六百块,里面就没钱了。
廖凯眼睛锚了下,发现就只有一张十块的了,退了张一百的给他。把钱一揣,去鸡圈捉鸡去了。
乔嘉忍不住笑了笑。
乔嘉跟着看他忙碌,杀鸡杀鱼,洗菜,淘米煮饭。然后廖凯去喊了他妈回来剁菜炒菜。
大山里不缺柴,火旺,暖和。
菜没多久,也上了桌。廖师傅洗手过来吃饭。然后边吃饭边问乔嘉要做些什么东西?乔嘉想了想,如果自己买房的话,里面要些什么。
他说了衣柜、书桌、茶几……
有了这个开头,乔嘉开始跟他打听打听事情,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符合黄先生那种要求:中西结合花团锦簇园林别墅。最好还是要有点年头的那种!
廖师傅一听就吧嗒吧嗒抽烟,大约是没印象,年纪到底大了,“城北园林别墅多得很,你说的这种其实有很多啊!我以前做工的时候,都弄了好多家哩。”
乔嘉说道:“不是大面积西式风格里夹杂一点中式风格,而是特色鲜明,有中式旧感,然后再有些西式新潮。两者矛盾又融合,像s省那边的公馆,就很有我说的这个味儿。不过我们这地方,没那种时代特征鲜明的建筑。要找的,也不是那种房子。”
廖师傅皱着眉头,又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乔嘉心里不是不失望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乔嘉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没再问了,好好吃饭。
廖凯当他面夹走两鸡腿,然后发现乔嘉看他,乐呵呵的道:“乔嘉,你多吃点啊别客气!”然后给乔嘉夹了根鸡肠子。
廖凯给他妈夹了那个鸡屁股。
廖凯妈妈是个很健谈的妇人,不过她还瞎了一只眼睛,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楚,见着廖凯夹走了两个鸡腿,一巴掌就拍后脑勺上去了。又给乔嘉夹了一个出来。乔嘉顿时就笑起来,“谢谢阿姨!”
廖凯妈妈笑着,问他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有没有谈对象……
乔嘉很有耐心的听她说完,慢慢的跟她说自己还在上学,还没有对象,廖凯妈妈越看乔嘉越开心,后生仔真是英俊又奶乖。
等吃了这餐饭,廖师傅说:“要做家具得付一半的定金。”
廖凯听到这句话就瞅着乔嘉,乔嘉也不慌,从右边又取出来一个皮夹子,掏出了两千的现金。
廖凯:“……”
艹,刚才为什么要心软给他留车费?
大老板果然是大老板,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留下定金,廖凯妈妈给乔嘉装了些土特产,山里的蘑菇木耳。乔嘉谢了,和廖凯一起下山。廖凯还拿了瓶汽油。
乔嘉问:“现在汽油贵吗?”
廖凯道:“贵死了。哎,我送你到城里去坐车怎么样?我开车技术贼好。”
乔嘉:“那就谢谢你了。”
廖凯十分惊奇,“我敲你那么多钱,你都不生气的诶?你脾气可真好。都这样你还愿意让我送你,乔嘉,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乔嘉心道:穷乡僻壤我孤身一人我敢乱硬气吗?敢乱生气吗?“我是卖奶茶的。”
廖凯:“卖奶茶那么賺钱的吗?你还在读书就能够自己买房了!可真了不起!”
乔嘉闻言笑了笑,“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廖凯哦了一声,“那我有空找你,你请我喝两杯奶茶?诶,你电话号码多少?我记一下!回头家具做好了,我给你拉过来。”
乔嘉说没问题,给他报了,其实他已经和廖师傅互留了电话。
廖凯还拿着直板摁键手机,打了乔嘉的电话,响了两声挂断了,他让乔嘉存他的号码。
乔嘉拿出手机来,廖凯一阵啧啧,“这个手机要好几千了,我都没舍得换。”
乔嘉道:“你这么会賺钱,还换不起手机?”
廖凯没正面回答他,反而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初中就跑出去上网吗?”
乔嘉:“因为你不爱学习?”
廖凯:“……咳咳,因为那时候我们镇上的学校漏风漏雨,宿舍连床都没有。要想去再远一点的好学校上学,得四点起床走到八点钟。太辛苦,我就不想上学了。不过现在好了,镇上的学校也办得比以前好了,小孩子们远一点的还有摩托车接送。”
乔嘉:“国家越来越好,人民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廖凯嗯了一声,“只不过,我们镇上那学校,还是有点烂得过分,掉水泥掉天花板都是小事,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宿舍里边也跟着下。我们山上的小孩子要是选择回家不寄宿,安全是个大问题。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们镇上的学校?”
廖凯看着旁边脸蛋很白,周身都富贵气息的乔嘉,一个劲的想从乔嘉钱包里掏出些钱来。这种做法其实很讨人厌,乔嘉只是脾气好,没计较。廖凯也是看人下菜碟,以前来他家订家具的,他就没这么得寸进尺过。
碰到好说话的,他这么不要脸的纠缠,别人也不要面子的拒绝。十次有八次会被拒绝,一次会吵起来,说话难听,还有一次会给上一两张钱意思意思。
他说完这话超级期待的盯着乔嘉。
乔嘉看着他,很直白的问道:“你从我手里抠出来钱,廖师傅和阿姨知道这事儿也没说你,你们一家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利欲熏心的。所以,你想说,你这么会赚钱还换不起手机是因为你们在资助学校?”
廖凯这个皮肤黢黑的大汉子,竟然脸红了。
“大山里的人都穷,就我们家有旁的营生,其他人凑钱也凑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山里的孩子要住宿啊。宿舍里就我们山里人家的孩子多。旁的都是能走读就走读。你这样的,我三五年都没遇到一个。我哪会赚钱?是你太好欺负了!”
乔嘉听到这话顿时就心塞了一把。
两个人走着,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足足半个小时,乔嘉才开口道:“看看就去看看吧。”
廖凯没想到乔嘉真的答应了,一下子看他简直跟看财神一样。
到了摩托车停的地方,加好油,两人开车下山,那速度就是飞快了。等到镇上的时候,乔嘉都觉得这地儿离着进城好像还要老长时间。
廖凯说得还真没半点含糊,这要从大山里下来,走路过来上学,四点起床还要一分钟不耽搁。
说是镇上,现在只有小集市小商店,连个稍微大点的超市都没有。
廖凯带他进学校,这学校的校门,铁的,锈穿了。门面尚且如此,里面就更不用说了。
还是红砖楼,两栋,两层的。铁皮棚子搭食堂。再去着重看看宿舍,都不用下雨,也能知道进雨多严重。有两面墙,上面水哒哒的青苔爬满。
乔嘉觉得过于破败,不过毕竟是零几年,不发达的地方这种程度是正常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前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读书的地方比这还要破烂多了。
廖凯一路观察着乔嘉的表情,校长不知道打哪里听到的消息,跟个顺风耳一样,放下锄头就飙过来了。乔嘉走的时候,还被迫塞了两颗白菜。
乔嘉很不好意思。
坐上摩托车,廖凯送他去城里,乔嘉在车上照旧东张西望着。刚才来,专注望那边,现在走,专注望这边。
路过的地方,围墙有些长,乔嘉也没在意。不过摩托车路过一棵巨大的樟树树冠下的时候,冬日的阳光耀了一下乔嘉的眼睛。
乔嘉忍不住闭了下眼皮子,再睁开时,下意识的问道:“这个院子好大啊,怎么里面植物那么茂盛?是没人住吗?”
“哦,这家啊。这家我知道,以前这房子还是地主家的呢,那时候斗地主,这户人家家里人口超多、穷得叮当响,分到了这里。”
“不过,那一辈过去之后,这户人家家里人老死了之后,人口就减了。可他们家不地道,重男轻女特别严重,躲计划生育,胡老婆子足足生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还光疼儿子不疼女儿。”
“女儿出嫁后,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唯一一个儿子被她惯得无法无天,被判刑了才刚出来的样子。她老伴死了儿子又不养她,女儿接济也就是面子过得去。好大一个院子现在荒得很,人老了这么大院子打理不了。”
廖凯说的,乔嘉听着。
摩托车都已经开出去老远了!乔嘉突然一拍他肩膀,“回去回去,我们回去看看。”
廖凯有点懵,“回去?看啥?看学校?”
乔嘉:“回去看看胡老太太家的房子。”
乔嘉现在是有可能资助学校的财神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廖凯也不懂乔嘉为什么要去看胡老太太的房子,毕竟胡老太太的房子那么破败,跟中西结合花团锦簇园林别墅一点都不搭边。
廖凯开车回去。他还想带乔嘉从前门进去,可又要绕路。乔嘉等不及,直接翻墙就过去了。
那动作矫健、利索,飒爽。廖凯看得目瞪口呆,停好摩托车,也跟着翻了过去。
乔嘉一点都不怕草丛里有些什么,也不怕脏。他先是环视一圈这周围坑坑洼洼的砖石碎裂的地面,上面杂草密布。
好一会儿才目光聚焦在一块破地砖上,然后乔嘉突然的跪地上扒拉开土,当他看到那脏兮兮黑不溜秋的一块完整的地砖的时候,乔嘉的眼睛亮了。
不是大众烧制的那种地砖,是专门烧的。上面的纹路是四喜祥云。只不过,不细看看不出来了,磨损得太厉害,地砖开裂得也十分严重。
乔嘉再四处看,破败的院子、门厅、墙壁……别人只觉得又脏又破,乔嘉却看出了门路。
廖凯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到处发霉发烂,青苔爬满,蛛网密布,窗子都掉地上了。
甚至有间屋子都塌了一半了,里面瓦片木头,都没人清理。还有不知道的野物在里面留下的粪便。
看了好一会儿,乔嘉和廖凯又翻墙出去。
廖凯看着乔嘉,乔嘉凝着眉毛,开始用脚丈量整座宅子外围墙的长度,估算了面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座房,我要了
乔嘉眼眸里一片深邃坚韧。
廖凯觉得乔嘉这个老板,有些不像奶茶店老板。哪有开一个奶茶店就这么有气势的,乔嘉思考的时候,他都不敢说话。
乔嘉不知道廖凯想什么,也不在乎。他直接道:“买点东西,我们去看看老人家,一个老人家年轻时候犯了错重男轻女,现在年老了这个样子也挺凄凉的。她儿子既然出狱了,不知道在没在家?再买条烟吧。”
廖凯:“?”
刚翻墙出来又进去?乔嘉今天到底回不回城?
不过乔嘉说什么就是什么,廖凯带他去买上门的礼品。
等乔嘉他们敲门,是个大冬天还穿着破皮夹的瘦巴巴的男人开的。
这男人贼眉鼠眼混混习气。看到乔嘉和廖凯,两眼睛却只落在礼品上,好不容易移开目光,又落廖凯脸上:“你过来干什么?”
廖凯以前跟他打过架。
不过廖凯不在意,反正打赢的是他。
“看你妈。”
“你!”
“你什么你?我就是看你妈!”
乔嘉打断了他们俩的冲突,说道:“你好,我姓乔,我想问问你家这房子卖不卖?”
周德方听到乔嘉这句话,愣住了。随即掩饰不住的狂喜,“进、进来说,进来说!”
乔嘉原本心中对这座房子的势在必得其实只有七分,现在变成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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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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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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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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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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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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