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订好的航班,订好的工作总不能就因为我一个扭伤就不去了,扭伤又不是大毛病,而且好的还慢。
霍寒川肯定也知道,所以他把我脚轻轻的穿进拖鞋后,抬头看我:“这几天都在家里休息,等我回来。”
我点了下头,霍寒川终于走了,霍白泽跑到门口去送他,我没有再出去,只透过窗户看见他出了院子,看不见身影了,我就收回了视线。
于伯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所以没有多久那个叫程大夫的就来了,他也说没有多大的事,没有骨折,所以让我在家好好休息,一个周左右就能消肿了。
一个周时间太长了,上一次拍电影,时间充足,卢导都不能等我,更何况是这种电视剧呢。
我问他:“如果需要站着,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他听我这么说看了我一眼:“最好还是不要站太久,虽然是扭伤,没有伤到筋骨,但现在已经肿起来了,不宜动。”
医生的话大都把伤说的重一些,我想了一会儿跟他道:“那麻烦程医生给我贴上膏药吧,我尽量不走动。”
程大夫这次看着我皱眉了,他年纪并不大,跟霍寒川差不多,
所以即便是不同意,也不能说我什么,我跟他并不熟悉,他也不能强硬的要求我干什么。医生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命是自己的,你自己不珍惜,别人就更不珍惜了,但因为我面瘫脸,程医生把这句话憋回去了。
他只皱眉道:“你这样,我没法跟霍先生交代。”
我把对周锐说的话,重复了一边,他最后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
我们都知道,出差在外的人能不打扰就不打扰,能报喜就不要报忧,再说本来伤的也不严重。
我在家休息了半天,下午就去了剧场,我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了,尽管这个家现在还没有赶我出去,但我可以自己提前适应一下。
何导非常照顾我,所有追逐戏、打戏都排在后面了,所以我的脚第四天的时候就消肿了,于伯松了口气:“幸好肖先生你体质好,恢复的快。”他这些天不能阻拦我出门,只能自己着急,现在是终于放心了。
霍白泽在一边看,用手戳了下:“那大包没有了吗?”
我嗯了声:“怎么你还不舍得吗?”
我这几天每次换膏药他都来看,非常好奇。霍白泽哎呀了声道:“当然不是了!你是好了吗?”
我点头,他立刻笑了:“那你就可以陪我踢球了对不对?!”我还没有回答的,程医生立刻道:“这几天还不行,这只是消肿,要彻底恢复好才能做别的,而且你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怎么休息,还是要多注意。”
我看着他笑了下:“谢谢程医生。”我能好这么快,要多亏了他的药及按摩,就一个扭伤,他天天来,太小题大做了,明明说我自己不爱惜身体的,但他还是尽心尽力了,虽然我知道他是看在霍家的份上,但还是要谢谢他。
霍白泽听我还不能陪他踢球,他郁闷的道:“那好吧,我再等等!”
我摸了下他的头:“这几天,奶奶不是来看你了吗?”
因为霍寒川出差,这几天霍夫人就常来看霍白泽了,大约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小孙子。王妈都笑着道:“先生不在,老太太倒是常来了。”
于伯说:“就是因为先生不在,老太太才来的,要不先生又说老太太溺爱小泽的。”
霍白泽听他们说他奶奶,反驳道:“奶奶没有溺爱我!姑姑没有!小姨也没有!对了,姑姑上学什么来啊,还有小姨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看了他一眼,他小姨也出差去了,但霍白泽这次记住了,因为他小姨确实对他非常好,血缘关系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句话说的真好,她不是霍白泽的亲生母亲,可是却会同样的疼他的,会比任何人都适合当他的母亲的。反过来也一样,霍白泽排斥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排斥他小姨的。
我看着霍白泽轻声道:“她快回来了。”
霍白泽高兴的喊道:“是跟爸爸一起回来吗?太好了!爸爸要回来了,我一会儿去告诉奶奶。”
他说着在屋里高兴的跑,我看着他因着高兴蹦蹦跳跳的身影有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我也觉得这样很好。我可以去放心的拍我的戏了,这些日子已经落下很多了。
既然霍夫人在,那我也就不用照顾霍白泽了,我回去的越来越晚了,也许是下意识的不想撞上霍夫人。
但我这天回去,霍夫人还在,她看样子是特意等我的,她看见我有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我快到跟前了,她才问我道:“怎么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啊?”
现在是很晚了,已经11点了,我记着程医生的话,走的慢,一会儿才到她面前:“妈,您过来了?”
我走的慢,喊的也慢,让霍夫人等了好一会儿,她上下的打量了我一番,没忍住道:“你这孩子话还是这么少,快坐下吧,我听老于说你这些日子天天拍戏?”
她说的老于就是于伯,于伯给我们两个上了茶后就下去了。
我嗯了声,她看了一眼我的脚:“你的脚扭伤了都要去拍戏吗?”
她的脸色平淡,我一时看不出她是关心还是评述。我脚都已经要好了。
我跟她道:“没事,这几天拍的都用不到脚。”
她像是深吸了口气道:“拍戏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又累又不讨好的,”我不知道怎么回话,她也没有要我回话,只看了我一会儿,像是补充的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多在家里休息吗?”
我点头:“好,我再过一个月就拍完了。”
一个戏班子搭建好了怎么能停下,停一天就要耗一天的钱,只不过这些霍夫人也不想听。
我们两个相对的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了中间人,我沉默寡言的缺点凸显的淋漓尽致,所有长辈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人,更何况当有了更好的人做对比的时候。
最后还是霍夫人先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她深吸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始终觉得工作要比家庭重要?”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霍夫人是那种爽利的人,她非常喜欢她的二儿媳,从这就看出,她也是这种人,所以她的话语也是爽快的,就跟当初她到肖家提亲,非常痛快直接。
所以现在当联姻不再合适了后,她也会很快的换人,这其中有她霍家的底气在,当然也因为我只是一个棋子,所以我沉默着没有说话,我总要让她把话说出来,更何况她也没有说错,我确实把我的工作看的更重一些。
霍夫人也并不需要我搭话,她也早就知道我这个哑巴的样子,所以她只径自的看着我道:“你来我们家也有一年了,这一年一直都很忙,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重事业也是对的,妈也不能说你什么。”
我交握了下双手,没有插话,我知道霍夫人接下来的话要到齐蓝的身上了,果然她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继续道:“可小泽还小,这个年纪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寒川为了他,都不能轻易的去出差,每天按时的下班回来教育他,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帮他,当好这个家的贤内助,我就是想你能……,我有好几次委婉的跟你说过,可是你放不下你的工作,我们家其实不缺你去忙碌的钱,你就跟小泽的小姨一样,工作及家庭生活不相冲突行吗?”
我看了她一眼,她说那番话时视线游移,且语调难得的软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要赶我走的原因,她也觉得不好说。
既然她不好说,那我给她递橄榄枝,我很直接的道:“那妈,你是喜欢小泽的小姨对吗?”
我还是叫了她一声妈,因为现在她还是。
霍夫人看着我,眼神怔了下,好一会儿后她才看着我点了下头:“你这孩子虽不爱说话,但是个痛快的性子,看事通透,是个难得伶俐的人。”
她是夸我了,她当初到肖家提亲时,夸我的话也很痛快,时过境迁,才一年而已,是时间太短了,留不下任何痕迹。
所以这次的夸是为了结束。
她手指在膝盖上捏了又捏,是接下来的话太难说,但是再难说也要说,既然已经开头了,怎么也要讲下去,所以她把衣角使劲的捏了下后松开了。
我听见她快速的说:“就是我霍家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的照顾小泽的人,你事业家庭两难全。”
我跟她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她停了一会儿,以为我会抱怨什么,但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所以她又补了几句:“当时,你还没有嫁到我们家时,寒川说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你会很好的教育小泽,我去肖家见你,那时候对你抱着很大的期望,我儿子挑的人我知道是不会有错的,只是……”
只是没有想到我这么冷漠。
我知道我心冷心硬,从小就是,我无话反驳,霍夫人像是探究似的看着我:“寒川说你很爱他,可是我也没……”
我也觉得霍夫人说的对,我应该对霍寒川没有感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抽痛了下。
霍夫人仔细的跟我说了她要解除联姻的原因,她说的都很对,我就点了下头,看着她问:“那你是希望我跟霍寒川提离婚,还是等着他提?”
嫁给他们霍家时我没有主动权,离婚时,我想我应该有主动权了。但我还是要客气的问一下他们霍家的意见,要不再损害他们家的名声。
霍夫人嘴角动了下,她大概是没有想到我这么直接,她轻咳了声:“这件事既然是由你开始的,就由你来结束吧。我们霍家不会亏待你,虽然你进我们家的原因是,”她把话题顿了下,就转了:“虽然你当时绯闻多,但你嫁进来后的这一年没有绯闻,没有接任何不好的剧,我想这也为难你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强自咽回去的是什么,是因为他儿子选中的我,因为我不能生孩子?所以我的那些绯闻她也都忍了?
呵呵,也是委屈她了。
我没有再看她,只点了下头:“好,那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
既然我们两个把话都说清了,霍夫人也就告辞了,于伯出去送她了,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环顾了一下这个家,虽然我在这里只住了一年,但一年的时间足够这个地方记在我脑子里了。
我不想再多看了,多看一眼就会记一眼。
我扶着楼梯缓缓踏上了三楼花房,打开花房的灯后,就看到花房最深处的那一片玫瑰花了,于伯给我种的,种的最俗的红玫瑰,这种花好养,在这个有些冷的季节里依然开的如火如荼,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我在这片花前坐了下来,我的脚已经快好了,我把脚伸直了,能够深到花丛里,附身剪了一朵,然后便靠在摇椅上闭上眼闻了下,置身于花海容易让人放松,一会儿后,我就能平静的睁开眼,透过头顶的玻璃看着漆黑的夜空,今天晚上有一轮月亮,于是周围的星星就暗沉了下来,再也找不到那颗北极星了。xǐυmь.℃òm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微信上是早上霍寒川发的一个视频,他在国外,时差不一样,依照早上的那个时间,那是他那里的深夜,跟现在一个点儿。
我把视频点开看,拍的是一窝小燕子,金丝燕,他没有露脸,只有一双手,轻轻托了一下小燕子,然后又极轻的给放了回去。我能认出那双手,骨节匀称,修长柔韧。
给我撑伞的时候,给我做饭拿勺子的时候,给我指北辰星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记着了。
视频拍的不长,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播放完了,我把手机合上了,等花房里温度低下来的时候,我下了楼。
两天后,霍寒川出差回来了,但是却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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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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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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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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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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