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货郎挑着货好奇的凑到人群外围。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一个老头赶紧分享情报。
“听说是个姑娘在里面状告大林村的李秀才谋财害命。要害她和一户姓南的人家一家老小上百口!”
货郎一惊。
“真是真的吗?一个秀才公竟为了谋财出如此狠辣。”
老头似乎对李秀才有见,闻言冷哼道。
“那李秀才我认识,平日里因为是秀才看不起人,一副日后定能做官老爷的清高模样,却不想私底下是这样的货『色』!”
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
“我儿子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少在这胡说!”
一个老『妇』人挤了进来,一双老眼恶狠狠的盯着正在窃窃私语的众人。嗓子尖利的喊。
“我儿子是冤枉的,定是那贱人在那胡说的!吴大人肯定识破那贱人的诡计,还我儿子一个清白。”
“就是。就是。”
她边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讨好的开口
“咱们大林村的,谁不知道秀才公的为人,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一定是冤枉的!”
这男人林狗正是前发现园子炸了,给李秀才报信的那个。这次也是他,远远的看见一群穿着华丽的俊俏男女抬着李秀才从园子里出来,议论着要报官,林狗觉得事有蹊跷,又有心讨好李家,于是赶紧又去报信了。恰好路上有几个村里人看林狗急急忙忙的往李家跑,这件事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于是此刻,不仅李秀才的老母亲来了,还有大林村不少闲着来看热闹的村。
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们闻言,甭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纷纷应和。
“是啊,李怀是我看着大的,不可能有这种坏心眼。”
“那可是秀才公,正经的读书人,当大官的料,怎么可能干这种谋财害命的事呢?”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误!”
“肃静!”
公堂上,吴县官一拍惊堂木。让外面那些七嘴八舌发表自己想的百姓们迅速安静下来。一双清凌凌的双眼威严的看着顾云初。
“你刚刚说,你和一户姓南的人家租了此人的园子,但这李秀才却想谋财害命,暗地布下硝硫想要炸你们?”
这吴县官这么看上去倒是真有几分官威啊。这就是南山翁他们惧怕的吗?
顾云初心里思索,面上却一副柔弱的模样道。
“正是。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说话间,还捏着衣袖擦了擦眼泪。众人只能看见这貌姑娘跪坐在地娇娇弱弱的模样,却不知她袖子隐约一股生姜的气味,心里更是道。
【嘤嘤嘤~这姜汁抹眼睛也太辣了。早知道效果这么好,就少弄点在袖子上了。】
第一次受到嘤嘤怪的可怕的系统妹妹:……
吴县官转头,看向李秀才。
“你有何话说。”
李秀才被狐狸们给扔到大街,又被顾云初硬拖着进了公堂,此刻衣衫有些狼狈,但此刻到了人群中,他自觉到了自己的地盘,心中对那女人的异想天开满是嘲讽。
他可是秀才,知道什么是秀才吗?
就是可面见县官而不下跪!
他虽不知那女人一个人为何和狐狸混在一块,但不管如何,难道吴县官还因为这样一个低贱人,就为难他一个秀才公吗?
此刻听到吴县官的话,站在一边的李秀才故作姿态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对着吴县官拱拱道。
“吴大人,我可是秀才,如何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自毁前程,这些都是这个女人的一派胡言,还请大人明察!”
“我一派胡言?今天中午,你那园子忽砰砰砰一阵炸响,火光冲天,黑烟弥漫,大林村中人,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必有人看见!”
说着,顾云初抽噎着看向吴县官。
“吴大人,我们当时正在用午饭,忽间就像天崩地裂一般,周围一片火海,我和南家一家上百口差点就在其中了,这种事我哪敢胡说,您只要派人去大林村询问一下,就有分晓!”
吴县官点点头,正要派人,外面就有好事者扯着嗓子积极的喊道。
“大人,大人,这里就有大林村的人!”www.xiumb.com
“对对对,大林村的人好多都在呢,大人您直接问呗!”
“肃静!”
吴县官威严的眼睛一扫,就让那些人闭嘴了,随后他看向公堂外面围着的人。沉声道。
“谁是大林村的?有知道那园子发生什么的?都站出来。”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大林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看个热闹把自己看进去了。但县官老爷的命令不敢不从。很快就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其中就有那个林狗。
这些淳朴的村人见到县官就像是耗子见到了老猫,一进来就颤颤巍巍的跪下,问什么答什么。
“我也不清楚,当时就听见南边那林子一阵响动,还有浓烟冒出,我还为是着火了,就赶紧叫人一起过去灭火。”
“对对对,但我们过去一看,林子里压根没着火,倒是李秀才他家的园子砰砰砰一阵爆炸声,火光冲天,那黑烟熏得我们都不敢过去。所我们也不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至于租园子,有一天村里不少人确实看见过很多人去那园子。都是挺俊俏的郎君和女郎,所我还多看了两眼。只是除了那次,后就再没见过那些人从园子出来了。”
“我家离那园子还算近,这几天是看见李秀才经常进出那园子。”
说着说着,村人们还说起了园子炸了后,李秀才的奇怪处,他当时太过于淡定了。
“大人,您也听到了,这李秀才当时如此淡定,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园子为何炸,因为那硝石硫磺就是他藏的!火也是他点的!这些硝硫数量庞大,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他最近有没有买这些东西。”
公堂下,貌而单薄的姑娘跪坐在地,双眼含泪,声声啼血。
“至于这人为何一个人进去,则是因为他猜想我和南家人全被炸了,所他得一个人进来,好把我们的财务全占为己有!”
这下子,所有人看李秀才的眼神都变了。就连林狗几个大林村的人,都不由惊慌的看了一眼李秀才。
听这姑娘这么一说,他们此刻也觉得李秀才当时的模样实在是奇怪到诡异了,难道李秀才真的……
眼见吴县官要去找人查他买硝石硫磺时,李秀才狠狠的看了顾云初一眼,咬咬牙道。
“大人,我确实买了硝石硫磺,布置在了园子里。炸了我那园子。”
他当时为那是一群狐狸,压根没想到扯上官府,行事自不够周密,城里就这么大,卖硝石硫磺的就那么几家,这事随便一问就知道。李秀才能考上秀才,也不是个傻的,干脆自己直接承认下来。好过到时候被人揭穿。
他这话一出,公堂外传来一声哀嚎。李秀才她娘慌忙道。
“儿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没事炸那园子干什么?”
哪怕是不识字的小老太太都知道,谋财害命,杀人放火,这是重罪啊!就算她儿子是秀才,犯了这种重罪,那也是要被革除功名,后斩首示众的啊!
李秀才没去理老娘的哀嚎,随后又高喊一声。
“但是大人,我买那硝石硫磺,并非是谋财害命,而是为了除去园子里的妖狐!”
吴县官动作一顿,转头看去。
“哦?妖狐?”
这案子竟还和妖精鬼魅扯上系了?
李秀才故作凛的道。
“吴大人可别听信此人的一面言,那南家一家老小皆是狐狸。不知为何租住在了我那园子,我乃读书人,如何能让园子被一群妖狐所占,所我这才买来了硝石硫磺,我是想为除害啊!”
随后他一指跪坐在地的顾云初。
“此人和那群妖狐混在一起,也不知是人是妖,她现在分明是在妖言『惑』众,还请大人万万不能被她骗了!”
【又来,又来。】
顾云初冷笑。
【哦,我的老伙计统统,快来瞧瞧他这仿佛为了人类而献身,悲天悯人,大凛的模样,真是让我现在就想用我那镶满钢钉的靴子底狠狠亲吻他的大脸盆子!】
前在园子里被拆穿了,现在归人间,是觉得天晴了雨停了,自己又行了是吧?
顾云初算是第一次明白伪君子的威力。
太不要脸了!
吴县官扭头看向顾云初。
“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南家一家上百口,都是狐狸。我和他们有些渊源,所合住在一起,那天南家要给我办乔迁宴,我请了一朋友来,我那朋友有些本事,恰好我们又全都聚在一起,我那朋友勉强护住我们,这才让我们躲过了劫难。随后我们在废墟中发现残余的硝石硫磺,猜测有人捣鬼,等在暗处,就见李秀才面带笑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寻找废墟中的金银器。我们这才抓住了凶!”
顾云初擦了擦眼泪,竟是直接承认下来。
“大人乃是好官,有百姓爱戴,官气护身,他们不敢进来,但我是人,所才只有我一个人来报官!”
公堂外,李秀才她娘一听,顿时就啐了一口。
“就算你是人,和狐狸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大人啊,这绝对是个妖女,她在血口喷人,故要害我儿子的,你快把她给抓起来,还有那群可恨的狐狸,统统抓起来,全处!”
边上的百姓也议论纷纷起来。
“是狐狸啊。”
“原来是因为狐狸作祟。”
普通人对于狐狸的看法总是负面的,不是抛砖弄瓦,就是勾引男女,祸害人家家宅不宁。一瞬间。李秀才用那种极端段想要杀狐狸,也成了可理解的事情了。
顾云初没有理那些声音,而是含泪看向吴县官。
“吴大人,您也觉得我是在说谎吗?”
吴县官高坐在公堂上,清凌凌的眼神扫过台下的所有人,最后对上顾云初的双眼,从始至终,他都是板着脸一副威严的模样,哪怕听到妖狐事,也没有动摇半分。
他没有答顾云初的话,而是问道。
“既是妖狐,为何南家狐狸已经抓到了李秀才,却没有杀了他?”
反而是来报官。狐狸报官,这可真是一桩奇事了。
顾云初深深的看向吴县官。
“因为南家的狐狸都是老实本分的狐狸,从未害过人,为了养活一大家子,家中的狐狸每日起早贪黑的在山中采集草『药』山珍,一家上百口吃穿用度,花费巨大,攒了好些时候,才攒下一笔金银,想着换个更好的住处,于是找上李秀才,租他那荒废的园子,给出每年一百两黄金,这少吗?”
林狗惊得顾不得在公堂,直接惊叫出声。
“一百两黄金?”
其余看热闹的百姓也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一百两黄金的,还是每年一百两。一个荒废的园子哪值得上这个价!
顾云初随后侧头看向林狗几个大林村人。
“随后南家每日安分的待在园子里,修建房屋,安炉砌灶。这些日子,敢问大林村哪家那户受了狐狸祸害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李秀才立刻道。
“狐狸狡猾,谁知道你们暗地里干了什么勾当!”
“肃静!”
吴县官皱眉看向『插』嘴的李秀才。
“等她说完,你再辩驳。本官自有判断。”
“你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你能细说出南家狐狸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吗?”
顾云初看着不说话的李秀才冷笑。
“我却还有话要说,租下房子,南家狐狸还特拜访了你,请了你去园子吃饭,上好的酒佳肴。敢问这礼数不够周全吗?说实话,我大概是穷怕了,若是有这样本分的狐狸来我这求租,别说是一百两黄金,就是每年五两黄金,我自个搬出去睡桥洞都可,甚至还要反过来请他们吃顿饭,不我这钱收着都不安心!但你是如何做的?”
顾云初杏眼冰冷,仿佛利箭一样刺向李秀才。
“除了是异类,他们到底哪里对你不起?你竟是要灭人满门?”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不由面『色』微动,窃窃私语起来。
小市有小市的思想和人生经验。
他们顺着顾云初的话想了想,发现,若是南家狐狸真要是如此安分的狐狸,那他们还真愿把房子腾出来给那群狐狸住的,毕竟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啊。
别说睡他们的房子,就算睡他们都够了!
别说反过来请狐狸吃饭,就算他们晚上睡桥洞,白天给狐狸们一天三顿的做饭他们都愿,说不得还能得两份钱呢!
几个缺钱的心中千百转,甚至有些懊恼南家狐狸怎么不租他们家的空宅子、破园子。那表情就仿佛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李秀才被顾云初堵得说不出话来,注到众人的眼神变了,他心中终于有了些恐慌。一口咬了狐狸乃是异类,都是妖,必须弄!
“不,你布置硝石硫磺图炸南家时,根本就没有成的把握确定他们就是狐狸。我本身就是证据。我分明是个人,但也差点被你炸了!”
顾云初抬头看向吴县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一秒双目含泪的抽噎起来。
“还请大人明察,我是个苦命的孤女,家中遭了洪灾,我先是受了雇佣,当了人家的丫鬟,结果没几天就发现那家老爷是个『色』中饿鬼,我不敢再待,工钱都没要就跑出来了,平日没有钱财,睡得都是破庙、桥洞。结果在破庙,遇到了个邪僧,竟把杀人当成渡人,我逃出生天,后更是遇到人贩子,差点就被卖了。这几日我终于走了运道,遇上了几个好人家,有了些钱财。”
“偶间于南家狐狸有恩,他们念我的恩情,听闻我在找房子住,这才邀请我过去。我欢天喜地的背着我的小包袱就过去了。他们给我留了个小院子,那院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院子,我邀请了友人来参加我的乔迁宴,宴席上,我还在和我朋友谈论日后要怎么布置,想着后上集市要买的东西又多又杂,我既是烦恼又觉得甜蜜,毕竟我这个四海为家的人,终于能安定下来了,我终于要有家了。大人,我想您应该明白,一个家对于我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珍贵的东西。我做梦都想有个家。”
貌的姑娘抬着头,故作平静的说着,但那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也砸在众人的心中。
“我为我终于走运了,甭管南家是不是狐狸,他们没害我,我终于能有个家了,但是还不等我那乔迁宴吃完,不等我的梦做完,只听砰的一声,房子炸了!我的梦也醒了。”
顾云初四五度角仰头,倔强而忧伤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滴答落地。
“大人,你能明白这种受吗?”
吴县官没有说话,公堂外,却传来了好大一声擤鼻涕的声音,接着一声接着一声,顾云初转头一看,只见外面的百姓,好些都是双眼通红,拿着衣袖擦着眼泪。显是听哭了。比较富有母爱父爱的几个,看着顾云初的模样就仿佛鸡妈妈看见了鸡宝宝。
“太惨了。”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这么惨。”
“甭管怎么说,这姑娘是人,李秀才可是差点把人炸了。”
“还是读书人呢,欺负这么一个可怜的孤女算什么本事!”
“丫头,别怕,吴大人是清正廉明的好官,他一定帮你的!”
附近一处茶楼的二楼包厢此刻也很是热闹。
南家几个俊俏的郎君、女郎一个个样双眼含泪,擤着大鼻涕。哭得比顾云初还认真。
“呜呜呜,想不到……想不到顾姑娘竟有如此过往。”
“老天真是不讲理,让李秀才这样的人过的那么好,顾姑娘这么好的人,却如此颠沛流离!”
南鱼小狐狸哭的打嗝。抽噎的表示,顾姐姐太惨了,他后不吃糖葫芦了,都给顾姐姐吃!
和顾云初一起经历了画壁和造畜事件的敖焱:……虽……虽顾云初说的话也没错,但总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公堂上,伪君子李秀才也第一次见识到了嘤嘤怪的威力。
这女人和刚刚暴打他的真的是一个人吗?
你哭个屁啊,拿出刚刚暴打他的狠劲啊!
这也太不要脸了!
眼看群情激奋,李秀才干脆咬了自己不知道顾云初也在,他是想弄一窝狐狸,结果误伤了而已!
相比于杀人放火,谋财害命,只是为了除去自家园子的狐狸而误伤别人,他秀才的身份,不算什么大事。
顾云初也知道,当不愿饶他,正要乘胜追击,结果吴县官先开口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除园子里的妖狐,可听你们几人的证词,那南家狐狸分明一直遮掩身份,如常人一样和你往来,租金不缺,礼数周全,你到底是如何确定他们是狐狸的?或者说,你在下前,真的确定他们都是狐狸,就没有想过,你可能弄错了的后果吗?”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事,万一弄错了,可是要很多人的。
李秀才一愣,慌忙道。
“我……我是见他们神出鬼没的,人口众多,还多是年轻俊俏的男女……”
吴县官冷声道。
“就只有这些?”
李秀才额头冒出冷汗。
“还……我还见过他们的尾巴,没错,我看见过他们的狐狸尾巴!”
这家伙还敢说谎?
顾云初当即看过去。
“那你说,南家的狐狸尾巴是什么颜『色』的?”
李秀才脑门上的汗更多了。他又没看见过,哪里知道什么颜『色』。但这个时候不说反而是有鬼。
“红……红『色』,他们的尾巴是红『色』的!”
顾云初冷笑。“想不到人家藏在衣服里面的尾巴你都能看见,怎么?人家去茅房,你躲在外面偷看了?!”
这话顿时引得外面的百姓嘲笑一声。
随后顾云初又道。
“不过你可错了,南家虽姓南,却都是北边来的狐狸,那儿有种白狐,『毛』『色』雪白,没有一丁点杂『毛』。不信,我现在就可叫来南家的狐狸给你看看!”
李秀才当即慌张道。
“谁知道你们使什么妖法!”
顾云初冷笑。
“那真是好笑了,在你口中,南家狐狸一儿笨到藏在衣服下面的狐狸尾巴都能被你看了去,一儿又仿佛无所不能,妖法一出,什么事都能办成。看似是南家狐狸厉害,但怎么好像还是你比较厉害,对你有利的就是真的,对你不利的就是妖法?而且有大人官威在这,狐狸连门都进不来,还能有什么妖法?”
说着,她对着外面就喊了一声,让南家的狐狸『露』个面。
吴县官惊堂木重重一拍。
“李秀才,你当时确不确定南家都是狐狸,且从实招来!”
李秀才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自觉自己无法狡辩,只能承认道。
“我当时……当时并未看清,只……只是猜测他们是狐狸。”
“叽叽。”
一个胆怯的声音传来,公堂外的众人慌忙退开,只见一个皮『毛』火红的狐狸小心的站在外面,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公堂内,却不敢进去。随后见顾云初摆摆,就又慌忙的跑进巷子不见了,虽是狐狸,却可怜可爱,一点也没有李秀才口中说的凶残模样。
李秀才一看,顿时瞪大眼睛。随后怒而瞪向顾云初。
“你诈我?”
顾云初冷笑。
“诈你又如何?还是秀才公呢,谎话连篇。前言不搭后语!”
随后她看向吴县官。
“大人明鉴。此人分明没有弄清楚南家是否真是狐狸,就可直接布下硝石硫磺,图炸南家一家上百口,这是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一般人就算碰到南家狐狸,不喜他们,也不过是不租给他们园子,或是找道士和尚驱赶罢了,谁一出就如此狠辣歹毒?另外,大人请看。”
顾云初从袖子里拿出几坨金银,依稀可看见那似乎是金银首饰,只是似乎融化又凝固过。很不成样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其上分明有几个指印。
“当时李秀才进了园子,大概是为我们绝了,就不断的翻找金银,这就是他在这上面留下的指印,大人对比一下就知道了。而试问,李秀才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大凛,为何迫不及待要捡这些东西?想来分明是南家给他高昂的租金,漏了财,这李秀才贪心不足,竟是想要全,而南家不过是一家子狐狸,炸了也没有人报官找他麻烦!”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读书人的皮囊,强盗的心肠,南家是狐狸,我可不是,但他差点炸了,可有对我说过一句抱歉?他只说,他是为了炸狐狸,误伤了我也是无奈。旁人听了或许不懂,但我想吴大人你一定懂。”
顾云初冷声道。
“这样的人,他竟是个秀才,万一他日后撞了大运做了官,那他不也可因为一些猜测,只凭自己的臆想断案,说谁是狐狸,他就是狐狸,就算最后那人了,发现确实是个人,但又如何呢?他李秀才到那时,恐怕依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误伤而已,无可奈何!”
如果说前顾云初的话都是让周围的百姓代入她,现在她却是让周围的百姓代入了自己。
如果李秀才做了官,如果李秀才看上他家的财产,说他是狐狸呢?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话本子上的那种狗官吗?!
一时间,百姓们被自己的脑补给气得牙痒痒。
“这样的人哪能做官?!”
“做了也必是鱼肉乡里的狗官!”
“如此恶人,该杀!”
“该杀!”
“该杀!”
不知何时,百姓们的声音逐渐合二为一。
李秀才的老娘哭嚎着说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但是这,就连时大林村的村都不理她了,毕竟李秀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骇人听闻。
李秀才垂挣扎道。
“不不……都是她冤枉我的,大人,都是她冤枉我的,她和狐狸是一伙的,她妖言『惑』众啊大人!”
“那你敢发誓吗?发誓你没有为了钱财谋害南家,为了钱财想要炸南家一家老小上百口?”
如果是前,顾云初或许不理他这必时的挣扎,但现在,她却想最快速度,最大的力度摁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前不久,鲁山那里出了一桩奇事,山中住这一窝狐狸,宅院宽大,上书胡府。因为这一窝狐狸坏事做尽,所天打雷劈了。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敢当场发誓,若你是无辜的,南家狐狸和我真是冤枉了你,那就让雷来劈我,但你若是真的起了谋财害命心,干了杀人放火事,就让雷来劈你,后直入八层地狱!”
就算天雷不来,不过没系,这不是有敖焱吗?
让他动来了人工雷,吓李秀才这狗东西!
貌的姑娘面『色』冰冷,一瞬间,面『色』阴沉,仿佛那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不把李秀才落下地狱誓不甘休。
李秀才腿一软,瘫坐在地,面『色』煞白,怎么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他这幅样子,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吴县官当即下令。
“李怀谋财害命、杀人放火,如此恶行,天理不容,今革除功名,斩立决!”
这一下子,李秀才双眼失去神采。
一时间,他甚至说不清是要了绝望,还是革除功名,身败名裂更让他绝望。
*
顾云初快步离开,一路走到了一处林子里。
敖焱和南家的狐狸们正等在这,顾云初看向他们,『露』出一个得的笑容。
“怎么样,这出好戏好不好看?”
敖焱目光一顿,脑海中闪过公堂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某人。
他忆了一下,认真的点头。
“好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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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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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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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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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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