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宁还在候考室里面想着沈放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哔哩吧啦的声音。
这,这中戏怎么还有唢呐?
张家宁就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老家,途中遇到了哪家办丧事。
这年头,好像娶媳妇都很少请这种锣鼓队了,特别是吹唢呐的少。
可再一听,忍不住惊呼出声。
“《菊次郎的夏天》!?”
话说她89的,真真的一个小姑娘,原本她也不知道这个电影,还是小舅给她补课的时候,才看过这部片子,当时看的那叫一个欢乐。
里面的北野武实在是太搞笑了,那个小孩子正男也实在是好玩,这小家伙一张胖胖的脸蛋儿,却总是给人一种委委屈屈的感觉。
张家宁当然不知道,这种面相在十几年后被称为大冤种之相。
可不管怎么样,这是一部很有趣、很搞笑的电影。
现在用唢呐吹奏这部电影的主题曲,有些怪,但好像更加欢乐。
这个候考室里面,可还有其他同学呢。
“这什么呀!?”
“谁呀!谁在吹《菊次郎的夏天》,怎么能用唢呐?”
“有没有搞错?这要是让RB同行知道了,会怎么想我们?”
“要是让北野武先生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这太丢脸了!”
许多同学七嘴八舌,义愤填膺。
其实,大家又不是什么傻子,早就想到了,大概就是之前去考试的那个沈放。
小道消息传言,经过了初试跟复试,沈放的排名可不低。
却在这时,有人出来讲了一句。
“如果北野武先生知道这件事,我敢打赌,他肯定是笑的非常开心。”
张家宁听了这话,她忍不住看向那人。
她是个女生,长的娇娇小小,比自己还要娇小,但自己又很佩服她的大胆。
也许是被这位姐姐的勇气所感染,张家宁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反正,在这里说什么也是徒劳。”
这姑娘看似文静,但却又很善于怼人。
一时之间,这候考室里平静了许多。
……
中戏的大门真的很好看。
挂着两只红红的大灯笼,映衬着里面那写着中央戏剧学院的牌匾。
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沈清泉今年50了,他跟老婆王桂芝属于农村里面晚婚的,这也算是响应了国家号召。
结婚20多年,沈放其实不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只是沈放他哥命不好,身子骨也弱,早早的就没了。
等到沈放降生,他们两口子是宝贝的不得了。
沈放这孩子喜欢新的玩意,沈清泉心里也是明白,这年头什么都讲究个‘新’,老的旧的确实没啥吸引力。
在东北,就算是农村的孩子,那也要让他上学,这可是不敢耽误的事情。
上了学,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学的东西越多,孩子的心就会更野。
沈清泉知道这个道理,他也明白沈放有一天一定会从村里走出去。
更明白,这小子不会像他一样一辈子琢磨个唢呐。
可是,自己这一身的技艺,怎么说也得找个人传下去才行。
毕竟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东西。
就这样,他们爷俩顶牛了。
之前听老伴儿说了儿子要考北影、中戏,这事儿他并不想耽误儿子,甚至还想来看看,可又抹不开面儿。
因为这事儿,两口子掰扯了许久。
终于来到了京城,可合计着,还是先不见了吧。
省的耽误了儿子。
今天,艺考最后一天,就远远的看他一眼。
孩子考个大学,当家长的不来,这真有些说不过去。
可沈清泉万万没想到,他听到了中戏那院子里传出了唢呐的声音。m.xiumb.com
“老头子,老头子?”
王桂芝有些慌,因为她发现自家老头子竟然流下了眼泪。
这是多少年没见过的景了。
王桂芝很快就想通了,这是老伴儿跟儿子要和好了。
她这心里高兴,脸上浮现笑容,同时,也有眼泪顺着沟壑在往下淌。
沈清泉一瞬间就听出来这是谁吹的,他太了解沈放的特点,以及他的毛病。
只是这首曲子,沈清泉真的没听过,却不难发现其中的欢快之情。
“我没事儿!”
说着,抹了把被大太阳晒的黝黑面皮,转身就准备走。
王桂芝拉住他,“你咋回事呀?咋要走呢?”
“不走留在这里干啥?你不也应该坐上火车,现在至少也在省城了。”
“你个死老头子!分明就是死要面子!”
“反正那小子早晚回来,不是说了4月回吗?你着什么急!”
“你就是死要面子!”
“嗯,我就活受罪了,爱咋咋地!”
王桂芝虽然埋怨老伴儿,却也明白,这老头子就是要个面子。
他这大倔驴,当初自己怎么看上眼的呢?
可又一想,要是他不这么倔,自己也不会稀罕他吧。
夫妻俩就这么走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听到这十分特别的唢呐曲的人,还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家伙。
……
考场里。
沈放已经演奏完毕,他心里想的是:爸妈应该已经听到了吧。
他之前把窗户给打开,为的就是这个。
中戏这个学校很小的,以自己这把唢呐,大概这一片的胡同居民都会听个真切。
现在,他先把窗户给关上,然后才过来,对着考官们鞠了一躬。
《菊次郎的夏天》这首曲子不长。
可所有的考官,他们刚刚都经受了一次十分特别的音乐洗礼。
如果时候2022年,那咱们网络上对《菊次郎的夏天》这个曲子,真的是各种魔改。
唢呐不算什么,还有二胡,甚至还有放屁笛的。
但眼下,2005年的3月,这个曲子用唢呐来吹奏,很多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沈放有些忐忑,可突然间,那位顾问忍不住了。
“斯巴拉西!斯巴拉西!”
顾问是RB来的,她对《菊次郎的夏天》可太熟悉了,但她绝对从来没有听过用唢呐来演奏的。
音乐剧本来就更偏西化,这顾问甚至都不怎么听RB的三味线。
也就自然不知道唢呐在我们国内经常出现在什么场景之中,她只是从纯音乐的角度来评价。
唢呐这种乐器之王中王,好像在她的脑瓜里投放了一颗原子弹。
这新奇的程度,这高亢的音调,这……太斯巴拉西了!
仿佛把原曲的欢快放大了十倍!
面对如此‘没见过世面’的RB顾问,其他考官此刻都是在绷着的。
好想笑啊!
还好,大家毕竟都是表演系的老师,演技是没话说的。
绷的住。
常丽老师把目光投向了沈放,“我想问问,沈放同学,你为什么要吹奏这《菊次郎的夏天》?”
这个问题很常规,几乎是必须要问的,而沈放自然也做好了准备。
“因为《菊次郎的夏天》这部电影的主题是和解。
是北野武先生跟自己父亲菊次郎的和解。”
老爸现在可能不了解,可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明白的。
其实,沈放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父亲。在这样重要的考试里吹响唢呐,这已经足够了。
而沈放的这个回答,直接让考官们都愣了。
就在之前,沈放已经说过了自己跟父亲的矛盾,是吹唢呐还是当演员。
现在,他以这首曲子的吹奏,表达和解之意。
这不光是对电影的理解,也利用了电影的核心理念。
几位老师互相又交换了眼神。
刚刚那完全可以看出来,他对作品的理解程度。
许多人,就算是看《菊次郎的夏天》,那也就是看一个乐呵,也确实是很搞笑的一部片子。
但沈放能看的如此深刻,还能灵活运用。
这学生,可以呀!
“好!回去好好准备吧!”
常丽老师这就差直接说,中戏欢迎你了。
当然了,身为考官,不能这么说的嘛。
沈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多谢各位老师!”
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心里十分激动,收唢呐的手都有些颤抖。
等走出考场。
“怎么样?”张家宁这小姑娘已经等在了走廊上。
“还行。”沈放虽然这么说,可手上还是比出了一个OK来。
张家宁高兴极了,仿佛是她自己得到了考官老师的认可。
接下来可就轮到自己了。
……
沈放还是没有过早的立flag。
而且,很着急的走出中戏的大门。
他想的是,没准能见到爸妈呢。
结果,没找见他们俩。
沈放只好无奈一笑,想来应该是老爸要面子,这大门口可好多好多的人。
但没关系,4月份放榜,不管结果如何,到时候都回趟老家。
就这么的,他便往烟袋斜街的青旅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间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男人,他有一张老长的大脸,还戴着一副墨镜,以及白色的棒球帽。
就算是这样,沈放也是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姜汶老师?”
“嘘~”姜汶朝他比了个手势,接着说了一件让沈放十分惊讶的事儿。
“小子,之前那个《菊次郎的夏天》你吹的?”
“是我呀。”
“帮我个忙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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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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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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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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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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