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太阳不出,云层云雾也丝毫不影响这青山美景,难得起早推门出小团子看了,只觉得神清气爽,直接将昨日才学的一句诗词豪气地念了出来:
“天忽做晴出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妙,美,极。”小团子念时,双手背后,扎着小揪揪的头一摇一摇,一副老气横秋的小大人样子,像极了私塾里读到好句的老先生陶醉不已的模样。
“错了。”身后,一个严厉年老的声音传来,那一声细听还带点笑意。
“师父!”小团子一听这熟悉不过的声音立马转身,果然就看到了她的师父。
一个穿着白衣,致力于留白胡子却因修为生成黑胡的臭屁老头。
背着个手,带着韵走过来,自我感觉一派仙风道骨的气势,其实和小团子刚刚如出一辙。
“师父,您今天怎起的这般早?”小团子背着手,看着他问道。
“还不是某个小家伙大早上的念错句子,吵得我老人家睡不着醒来了。”师父摸了摸他自己的小长胡,惆怅委屈道。
小团子看看师父整齐的衣着,也有些惆怅,师父又骗她,这衣裳在她念诗的时候可穿不完。师父可太幼稚了。
一大一小都背着手,神情略像极了,小团子三岁年纪,身边只有师父和隔几日上山送食材的徐婶,模仿老头子不要太像,师父也不说阻止,由得小团子学。
“我才没念错,你昨天就是这么教的。”小团子自认自己是个好徒弟,不会揭开师父骗她的事情,只是一字一字地念刚刚那诗句,“天忽作晴出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念完还指了笼罩着远处青山的云雾
“这是幔。”
又指了指对崖上的巨石
“这是石。”
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衣袖
“这是衣。”
师父一言难尽地看着认真解释的小团子,有些想笑,故问道:“那晴呢?”
“……晴?”小团子听了,下意识抬头,想指太阳,却看见厚厚的云层,对啊,晴呢?看着师父还等着她回答,小团子灵机一动,倔强指了指云层道:“晴还没出来,我念的诗词是晴之后的,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感时才觉诗不足啊!师父你还没教我晴之前的诗,我不会啊!”
小团子承认得干脆,不会二字更是说得理直气壮,这还把错怪在知之甚少上了。
“狡辩。”师父笑着摇了摇头,小团子看着也摇了摇头。
师父抬目面前山河,就想到了刚捡到小团子的时候,那时他告别徒弟游历,在经过儋州时替官府捉了一批人贩子,不是正经人牙子,四处偷拐孩童。将那群贩子被他打包官府后,他就在他们的老窝中找到了小团子。
小小一团,用襁褓裹着藏在地窖,睡得香甜,可能还做了美梦,小小的嘴巴一咂一咂,一看那就是被照顾得极好的模样,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群糙爷们的人贩子照顾的。
那刻正准备给小团子找个好人家收养着,都到人门前,一直睡得香香的小团子似才感应到他要把她送人悠悠醒来,对着他这个老怪物就是无意识的一笑,稚子清澈无辜的笑让看淡冷暖的师父一心软,从那要收养的人手里又抢了回来,自己养了。
忽略当时骂他浪费他们时间,差点要和他打起来的侠侣二人,这一晃……
“师父,师父,有咕咕!咕咕又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一会儿的小团子打断了师父的感慨,她抓着一只鸽子举给他看。
上好品质一身无杂色的鸽子正被她抓住脖子提着,这不同寻常的抓住方氏让鸽子小小的眼睛里出现了些迷茫。
“师父,要不我们把咕咕顿了吧,咕咕汤你最喜欢喝了!”小团子提议着,一想到鸽子汤的美味,小小地咽了咽口水。
鸽子:!麻麻救命,这里有团子要吃我!
像有感应雷达,鸽子有些微微颤抖,腿上绑着的纸条都快被抖掉了。
那可怜的样子看得师父摸摸胡子,无奈道:“别吃,留着给你师兄传信。”
师父接过鸽子,拿下纸条就塞给有些遗憾的小团子。
小团子应着:“……哦。”可惜了。
小团子喂了鸽子,师父写了张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放飞了鸽子。
小团子可惜地看着鸽子飞走了,呀,你说师兄为什么不让两只鸽子来送信,这样她就可以只放一只送信,一只吃掉了。
可惜,可惜
盼盼着,鸽子来了两次,每次都带着纸条,都让师父眉头紧皱不展,让小团子恨不得把鸽子给斩了,看它怎么带来不好的消息。
鸽子有一次来了,这次师父没有皱眉了,只是摸摸小团子的头,想到那个独特灿烂的女子,轻摇摇头感慨道:“玲儿,以后莫要太过信任旁人了。”
小团子奇怪地看了看师父,很不解,但还是乖乖点头,然后看着那只鸽子,不死心地问:“师父,我能把这只鸽子给炖了吗?”
是的,她是四岁的大团子了知道咕咕叫鸽子了。
师父噎了一下,还没从脑袋里出来的教育语录被小团子给弄散了。
挥挥手,“炖吧。”念了这么久了,想炖就炖吧。至于还在京都等信的徒弟,等着他再弄一只鸽子再说。
死里逃生几次还是没逃过的鸽.咕咕.子:卒……
每次都能被徒弟打乱想法的师.大厨.父:噎……
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记下师父话的小.馋鸽子汤.团子:欢呼……
而远在京都的不知名师兄:焦灼等待……
……
几年后(也可能是十一二年)
青山绿水依如往旧,徐徐微风夹杂着毛毛细雨飘荡,青草红花微摇着,沙沙作响。
倏而,一道青影跃起而过,惊了好不容易躲在树干干燥处的飞鸟。
也惊了聚在一起的一众黑衣人,见了青影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如同惊鸟四散而去,只余下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躺于原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青影顿了下,还是走了过去。m.χIùmЬ.CǒM
今日徐婶有事耽着了,方玲只好从山上下来,拿上臭屁老头子丢下她去游历送来的东西快快上山。哪成想轻功一跃,就见一群黑衣人围在一处,她突兀而出,他们便留下一少年散去。
方玲:“……”这……
她下意识检查了下自身的真气情况,很完美,并没有外泄啊,所以他们是怎么看出她九品巅峰的实力的?难不成她的气势已经完美透露了她是个高手的事情吗?
她【感叹】:他们真敏锐!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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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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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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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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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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