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chapter 49

　　…

　　黑泽悠斗记得安吾曾经说过，夏油杰由于不明原因被五条悟亲手杀死于一年之前。

　　而后在某次无赖派三人组日常聚会上，基于调查所得的咒术界信息，太宰治对于“夏油杰”的情况亦有所猜测。

　　那时候……

　　太宰用咒灵、或者说背后灵吓唬完安吾以后，笑得肆意张扬，接着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另起了一个话题：

　　“既然存在脑死亡而肉身存活的例子，你们说……会不会有肉身死亡而大脑依旧保持活性的情况呢？”

　　安吾不明所以，还是回答：“脑死亡则脑干反射全部丧失，心跳停止也是迟早的事。至于太宰你说的这种情况……说到底，人是一个由大脑和躯干组成的个体，我认为把它们单独拎出来判断生理活性是没有意义的。”

　　太宰没有反驳，只是垂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可不一定哦，安吾。说不定有什么可以通过移植大脑的方式交换□□，以此苟活于人世的东西存在呢。”

　　这句话指向性太明显了。

　　白虎少年一边回想一边默不作声地盯着夏油杰观察了半晌，使后者神秘莫测的笑容也难免带上了些许迷惑：“我的脸怎么了吗，敦君？”

　　没怎么。

　　他收回了目光。

　　反正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夏油杰，对现状都没什么影响。对中岛敦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镜花酱在哪里？”

　　夏油杰轻笑一声，神色毫不意外：“跟我来。”

　　他拉开了门。

　　随着那扇薄门的打开，一直萦绕耳际的潺潺流水声一下子变大了，中岛敦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门外居然不是他臆想中的秘密基地或者阴暗水牢，相反，是和阴森与私人两个词完全沾不上边的地方。

　　这是个宽阔而装修精致的公共阳台，寥寥散落的客人们姿态慵懒惬意，而阳台之外，隔着闪烁着粼粼波光湖面能望见藏身于氤氲雾气之中的富士山美景。

　　夏油杰笑着跟他介绍：“这是【河口湖湖山亭产屋】，是家在Relux榜上评价非常棒的温泉旅馆。”

　　路过的店员立刻露出了一个与有荣焉的微笑。

　　他心心念念的泉镜花正和单眼火山头、独臂怪人以及光着膀子的真人凑在角落里玩着一款桌游，中岛敦凑上前看了看。

　　巧了，这游戏他知道，这是BGG排名前百的策略游戏《横滨绅商传》。

　　啊、啊这……

　　温泉旅馆没问题，策略游戏也没问题，但是带他来泡温泉玩游戏的是用强硬手段把他掳来的咒灵一方这就……

　　有点离谱。

　　白虎少年脑子发懵的被夏油杰按着坐下。

　　真人看到他很高兴：“你终于醒了。”

　　白虎少年的到来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同桌的火山头咒灵满面怒容，独眼里爆出可怖的红血丝：“这破游戏玩不下去了，服务员、服务员，给我拿套麻将上来！”

　　根本看不见咒灵的店员，当然也听不见他的召唤。

　　真人眼神怜悯：“漏壶的智商连游戏都玩不明白啊。”

　　夏油杰无奈扶额，劝下了一直叫嚣着“烧死你们”的火山头，叫来店员拿到了麻将。

　　他把盒子转交给火山头，后者抱着麻将盒，露出了满足的神色：“来，玩这个！”

　　在咒灵们收拾桌子的间隙里，中岛敦迷茫地询问泉镜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咒灵少女正在吃和麻将一起拿来的点心，闻言，她思索了一下，开口介绍：“这是漏壶，这是花御。”

　　火山头和独臂跟他打了个招呼，转头就陷入了搓麻将的快乐里。

　　中岛敦：“……”

　　我是问你这个吗？！

　　“镜花酱，”他身子后仰，把声音压得很低，“我问的是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啦！”

　　泉镜花瞥了他一眼，小口小口的把点心吃完，这才正襟危坐，对着夏油杰问：“你听到了吧？”

　　他们的声音没有瞒过夏油杰的耳朵，他打出一个三万，不甚在意的回复：“现在是游戏时间，不急。”

　　真人自摸了一把：“你们会麻将吗，要不要一起来？”

　　泉镜花和中岛敦本体会不会不好说，但是黑泽悠斗会，所以……

　　在路人诧异的眼神里，中岛敦和夏油杰两个怪人对坐着搓麻将搓了一下午。

　　中岛敦叹气：“为什么不找个隐蔽的地方，或者单独开个房间玩呢？”

　　夏油杰无奈：“这是漏壶要求的，它认为富士山的景色能给它带来好运。”

　　可惜这一下午漏壶输的最惨。

　　漏壶火山状的头顶几乎喷出了焰火，它气呼呼地说：“不玩了，老子要去泡温泉。这边不是有个‘血池地狱’，花御、我们去泡那个！”

　　“血池地狱”得名于其泛着血红色的泉水。严格意义来说，它不是温泉，只是一个用以观赏的景点——毕竟“血池”除了红以外还有一个特色，其水温极高，泡进去的人也该被煮熟了。

　　漏壶和花御拉上了不情不愿的真人，顺带带走了泉镜花，白虎少年试图阻止咒灵们拐带少女的举动，倒是被泉镜花自己制止了。

　　她给了白虎少年一个眼神，怀里抱着不离身的图书说：“没事。”

　　血池他们去不得，目送咒灵们离开以后，夏油杰就像一个真正的游客一样，笑吟吟地邀请中岛敦：“我们去这边，敦君。”

　　后者也就跟着去了。

　　换浴衣时，中岛敦摸到了宿傩手指。这个特级咒物并没有被咒灵方拿走，依然老老实实的呆在马褂内侧的口袋里。

　　回想泉镜花的眼神，中岛敦陷入沉思。

　　『夏油杰……或者说夏油杰身体里的那个人对我有什么图谋？我的存在，比宿傩的手指要更重要吗？』

　　他并没有忘记真人最开始出现在杉泽第三高校的目的，只是咒灵组矢口不提正事，整个下午只是吃喝玩乐，他也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不能这样被动了，直接问吧。』

　　饭点的男汤里没有外人。

　　夏油杰敞着曲线优美的肌肉松松地仰靠在岸边，中岛敦一步步走进温泉，白色毛巾被他顶在头顶，直至身躯被池水漫过，水流温暖了他冰冷的肢体。

　　只露出一个头颅的白虎少年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询问：“夏油先生，你让真人先生把我带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夏油杰在蒙蒙雾气中睁开了眼。

　　“要说目的也称不上，我只是想和敦君有更多的交流罢了，直白一点的话，你可以理解为……”

　　“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被一个男人用真挚态度说“我想了解你”，白虎少年大脑干脆利落的宕机了：“啊……那个，夏油先生，我、我不喜欢男人。”

　　夏油杰：“……”

　　“不，你误会了。”

　　“起初我是因为敦君的体质，由衷地认为我们能够成为同伴。可是据我调查发现，在一个名叫武装侦探社的组织里，存在着另一个中岛敦和泉镜花。”

　　白虎少年一下子沉默了。

　　夏油杰还在继续：“真是神奇呢，你们四个在某些地方相似度极高却又不能以双胞胎来解释。而前不久，我有个朋友告诉过我‘可能性’世界的存在，我就在想……”

　　“会不会，敦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如果这个可能性成立的话，你到这边世界是意外还是别有所图？我个人倾向于后者，因为你是有目的性的在收集特级咒物。”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你并不是‘中岛敦’。”

　　这话中岛敦接不下去了。

　　存在感极低的卡牌扮演条在夏油杰说出最后一句话后，突然开始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充盈的进度条匀速下降，眼见着就要跌破20%——

　　脑海里似乎人叹了一口气，商店页面自动弹了出来。

　　系统：【脑子不够用的话，干脆找个外援吧。】

　　【未命名商品：在许多节目现场，主办方都会给予活动嘉宾一次向场外亲朋好友求助的机会。

　　该产品即为求助锦囊，使后能够召唤出随机0～5名卡牌相关世界的熟人，停留时间为1～72小时不等。

　　需要注意的是，场外求援不一定能得到正确答案，随机召唤也不一定能得到有用的帮助呢。

　　售价：30点，限购（10/10）（单张卡牌限定）】

　　中岛敦也不在意系统的贬低，干脆利落的拆了袋，嘴上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太宰先生没告诉我。”

　　夏油杰：“哦？所以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咯？”

　　【恭喜玩家，[幽都夜行]芥川龙之介正在派送中，请注意查收。限购（9/10）】

　　中岛敦：“……”

　　抽个芥川出来有啥用？！xǐυmь.℃òm

　　【很遗憾，没有人回应你的求援信息。（8/10）】

　　【很遗憾，没有人回应你的求援信息。（7/10）】

　　【很遗憾……（6/10）】

　　【很遗憾……（5/10）】

　　中岛敦麻木了。

　　『对不起，只有芥川愿意回应我的求援我还嫌弃他，我太屑了……』

　　【恭喜玩家，[幽都夜行]太宰治正在派送中，请注意查收。（4/10）】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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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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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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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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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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