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chapter 45

　　…

　　怎么说呢，现在的情况。

　　在想起咒术相关知识的时候，黑泽悠斗也认出来了少年咒术师身上熟悉的制服——这种深蓝近黑、设计简约的高领制服，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大同小异的款式。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他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愿，被少年以“过咒怨灵的危害”呵止，双方僵持不下的尴尬局面里，猝不及防迎来了更尴尬的重逢——

　　“哟，Megumi～”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轻佻愉悦的声线从少年、也就是名为伏黑惠的咒术师身后冒了出来。

　　三双眼睛循声望去——

　　来人双手插兜，印着“喜久水庵”标志的纸袋挂在他的左手腕上，仗着腿长三步并做两步跨了过来，高高兴兴的跟黑泽悠斗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伏黑惠惊讶的“五条老师”还没出口就被他憋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话：“你们认识？！”

　　黑泽悠斗瘫着脸：“不……准确来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五条悟没有反驳。

　　和上次见面不同，这次青年没有戴墨镜。

　　特制的眼罩遮挡那双令人见之难忘的美丽眼眸，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胶的柔顺白发坚.挺的竖了起来，暴露在空气里的下半张脸棱角分明。

　　是放在番剧里出场会让普罗大众抓耳挠腮好奇长相的造型。

　　如果他能像某个村子的某个忍者一样持续好几百集不露出全貌，说不定最后还会有“五条悟真容曝光，眼罩下的长相你满意么？”这样的震惊体标题出现……

　　“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呢。”五条悟不知道黑泽悠斗的脑补，唇角弯起，“顺便问一下，横滨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和你是什么关系？”

　　看来横滨一别，他显然调查过什么。

　　黑泽悠斗沉默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回答：“……同名而已，我也叫中岛敦。”

　　五条悟发出意味不明的短促气音，倒也没有揪着不放的打算。

　　他轻飘飘的略过了这个问题，接着说：“上次的邀请依然有效哦！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邀请什么？

　　黑泽悠斗回忆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这个邀请。

　　“还是算了吧。”

　　他拒绝了，声音带上了一丝歉意：“我认为自己没有再去接受教育的必要了。”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五条悟顺着这句话往深处联想。

　　让一个看上去明显是未成年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是对学校失望至极、自暴自弃了，还是……

　　因为对自己非人的身份有自知之明呢。

　　早在最初，在弥天大雾里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六眼明明白白解析了这个外貌异于常人的少年的本质。

　　只是一具封存着可怕负能量的尸体而已。

　　如果不是对方拥有着实体肉身作为容器，其实在一般咒术师看来，少年的内核应该和咒灵极为接近。

　　可是就算拥有实体肉身，这具躯壳没有脉搏、心跳、温度，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没有，和正常人的差距大到距离稍微接近一点就无法掩盖，这样的存在真的能被常人所接受吗？

　　恐怕不能吧。

　　这种独一无二的生物、不，应该说是怪物，到底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诞生的，真让人好奇呢。

　　五条悟隔着眼罩观察对方。

　　流动的人形咒力和高解释像度的红外线显象图一样的东西构成了他的视界，一条纤细的红线连接在两个怪物之间，和忧太与里香当初的情况十分相似，他对这个“中岛敦”的好奇心几乎到达了顶峰。xǐυmь.℃òm

　　更何况虽然他自己对咒灵啊、诅咒师什么的也没有好脸色，但是从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刻，直觉就叫嚣着亲近……

　　而五条悟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想了想，他放缓了态度：“如果你是担心被排挤的话，在咒高是不会发生的。就算你要带着这位咒灵小小姐入学也可以，新生和往届学生里能驭使咒灵不在少数，更何况你的学长里也有非人类的存在哦。”

　　伏黑惠动了动耳朵，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用词的不对之处：“也有非人类的存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嘞嘞，惠还没有发现吗？”

　　五条悟勾起唇角：“因为敦不是人类呀。”

　　伏黑惠震惊：“他也是咒灵？？”

　　五条悟：“也不是，他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硬要说一种的话，他是个死人吧。”

　　伏黑惠：“……？”

　　你怕是在逗我？

　　他的世界观里并不存在“尸体会说话”这样可怕的东西！

　　“当着我的面讨论我这样好吗？”

　　僵尸少年叹了口气，打断了若无旁人的两人：“死人这种称呼……我的种族是僵尸啦。”

　　“哦？真的有僵尸这个种族？”

　　黑泽悠斗：“……”

　　他忽略了这句说不上是疑惑还是调侃的话，先是解释：“镜花酱和我的关系不是驭使那种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她是我的……家人。”

　　背景板咒灵小姐终于拥有了姓名。

　　解释完二人的关系，僵尸少年又表达了对五条悟好意的感谢，紧接着用困惑的语气提问：“可是你既然看出来我不是人类，那么就应该知道，‘入学读书’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他很认真：“读书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为了文凭，文凭是为了工作，说到底是人类需要在社会上谋求一席之地，是基于群体生活的需要。

　　可是我不一样，我不需要融入抗拒我的人类群体，而能接纳我的人也不会因为我没有文凭而拒绝我。”

　　这是黑泽悠斗思来想去，觉得还算符合生存在人类与僵尸“和谐”共处世界的中岛敦的理解。

　　“非我族类”可不是什么空谈，武装侦探社能接纳他，不代表整个人类社会都能接纳异类。

　　……更何况人血所蕴藏的能量对僵尸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不是必需品，但是美味的零食没多少人会拒绝。

　　他的话可谓十分直白，五条悟一时无法反驳。

　　“你说的是有道理。”

　　他收敛了笑意：“不过你真的要拒绝吗？这个提议对目前的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管是‘僵尸’的体质，还是你拥有的‘特级过咒怨灵’，这些因素都会导致你在拒绝我的邀请以后，将会面对咒术界层出不穷的追杀。

　　除非你像之前一样完全从人类社会销声匿迹，或者能对接触过你的人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阻隔消息泄露，不然迟早面对无止境的骚扰攻击。”

　　五条悟顿了下，问：“你杀过人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也不在意。

　　“我猜没有。就算退一步说你能对人类下得去手……可这么一来你的危险评级就会提高，而我们咒术界高层那些怕死的老东西肯定会颐指气使到我这里，要求我出手将你祓除。”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这个笑是一个奇异的、仿佛睥睨天下的王者般的嚣张笑容。

　　“而我，是最强哦。”

　　……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中岛敦本人面对这样的劝说想必早就缴械投降了，但是黑泽悠斗毕竟不是真正的中岛敦。

　　在任务和咒高扯上关系之前，他既没有给自己找新羁绊的想法，也不想俗务缠身自找麻烦——看伏黑惠就知道，这个学校十有八九是压榨学生的黑心学校。

　　黑泽悠斗还蛮有底气的。

　　……虽然[幽都夜行]和[迷途少女]仅仅是一级卡，数值垃圾的可怕。不过托内测期间不怎么靠谱的游戏的福，两张卡在战力上都有很多漏子可钻。

　　更何况，真到了不得了的地步，攒石头抽新卡换号，转头他就又是一条好汉，五条悟根本威胁不到他。

　　在他思考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湮灭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这条路上没有路灯，只有皎洁的银白月光铺洒满地。

　　银辉同样映入了僵尸少年鎏金般的瞳孔里，光芒流转间，说的上怯懦的温柔眼神消失了。

　　五条悟看不到，但是伏黑惠看的很清楚，少年的瞳孔异变成了野兽的竖瞳，跃动着噬人的凶性。

　　风扬起了他额前的符纸。

　　在一片静谧中，少年回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与其说是入学，不如说是监视吧。抱歉，我拒绝。”

　　和温柔的声音形成对比的，是他仿佛在漆黑夜幕中撕碎伪装露出的凌冽气势。

　　“我不想再一次因为人类的防备心被拘束一地……剥夺自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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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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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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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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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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