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熟悉的、只可能存在于幻想中的话让他误认为自己回到了战国时代,回到了织田信长的身边。
他伸出手企图触碰“织田信长”,却又在发现自己满手鲜血时猛的缩回。
不可以玷污……
“没关系哦……”
出乎意料的回答,无与伦比的温柔,这样的织田信长本来已经被他日复一日叠加的愤怨掩埋,却又在这一刻尽数想起来。
当时尚且年轻而傲气的织田信长伸手拂过他锋利的刀刃,对家臣的惊呼置之不理。
“没关系哦……”织田信长自信的看着手下的打刀,眼中是炙热的几乎令压切长谷部融化的信任,“压切不会伤害我的。”
“信长公……”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并没有收回,他已经得到了允许,他可以触碰,触碰他日思夜想的信长公……
“织田信长”愣了一下。
“啊呀,原来我现在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啊……”
“织田信长”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明白自己被当成别人了,但也没有生气,任由满身血污的打刀接近自己。
靠近了……
差一点……
碰……碰到了!
是信长公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彻底放松的打刀倒在了“织田信长”的怀里,进入了梦乡。
“织田信长”看了他很久。
“病得很严重啊……”太刀叹了口气。xǐυmь.℃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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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之前就早已见过这位突然出现的桃夭殿,但因为对方刻意的避开,药研藤四郎与他之间的交集几乎为零,就像是两条靠得近些的平行线。
直到他带着鲜血淋漓的压切长谷部找到药研藤四郎时,这两条平行线开始抽疯一样的交织起来,变成了毛线球。
压切长谷部病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坚定的认为这位桃夭殿是信长公,而且还没有砍他的欲望。]
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在这行笔记后加了些备注。
[注:按压切长谷部平时对信长公的明朝暗讽可猜测,意识模糊的他在面对信长公时大概率会爆发强烈杀意]
注解与前面写下的症状之一形成了鲜明对比,强烈的不解包围着药研藤四郎,让他一时间无从下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答案很简单。
织田信长于压切长谷部而言无疑是个可怕的噩梦,“被送给了不是直系家臣的人”是压切长谷部心头上一直压着的一块大石,令他几乎窒息。
在提到织田信长时阴沉的脸色,和“那个男人”的称呼曾一度让不明真相的、曾在织田家待过见识过当初名为“压切”的打刀的骄傲与自信的刀们怀疑刃生。
“你不是一直以这个名字为骄傲吗?”
“那是过去,现在请叫我长谷部。”
但换而言之,造就了如此巨大的噩梦的织田信长于他而言,同样是个梦幻而又绚丽的美梦——那被关注着、赞美着、抚摸着的时候,那无时无刻不包围着他的爱令他沉醉,令他骄傲。
噩梦虽然一直纠缠着他,但美梦也会时不时浮现。
他会来接我的。
然而美丽的梦境被那场本能寺的大火烧毁了,只留下零散的碎片沉寂在心底。
本来碎片应该就这么被深深掩埋的,却在看到“织田信长”的瞬间又被他挖了出来,拼凑在一起。
信长公来接他了。
这在瞬间打破了纠缠在他身上的噩梦,残破的美梦开始发酵胀大,甜丝丝的滋味填满了千疮百孔的心。
“精神上已经彻底崩溃了,所以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我误认成信长公时,他选择紧紧抓住这最后值得在乎的人,因此他并没有砍了我这个‘织田信长’。”
太刀悠悠然地抿了口茶,总结道。
“你没有纠正吗?”小乌丸看着太刀。
“有,但他不接受。”太刀放下茶杯,以一种经验丰富的样子叹了口气,“神经病的逻辑总是能拐上几十个弯,然后融洽的自成一体。”
“他同时接受了我是信长公和我是桃夭灼华两个信息,之后总结出信长公转世成了桃夭灼华的惊世结论。”
小乌丸嘴角扯了扯,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太刀对压切长谷部的态度有些小心翼翼了。
“信长公怎么可能转世成我啊?我可是平安时期的啊,比信长公所在的战国时代要早了很多的。”
“而且人类转世成付丧神,怎么说怎么离谱……”太刀捂住了自己的胃部。
“我……”小乌丸试图举手。
“闭嘴,你这种算是特例。”太刀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小乌丸放下了手。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老师?”
“顺其自然吧,起码他现在喊我主公而非信长公了。”
“说起来老师你好像没有说过你为什么会成为审神者?”
“……”本来有问必答的太刀沉默了,盯着小乌丸好一会才开口:“你不会想知道的。”
小乌丸学着老师的样子沉默了。
难道很血腥?可是再血腥也比不上之前说的压切长谷部虐杀前任审神者吧?
小乌丸看不透,猜不透。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多了,接受了半年多来自眼前人的训练,但曾经身为人类的生活依旧局限着他。
他曾经下意识的按照他以前的生活步伐前进,前进……
直到第一次实战,面对时间溯行军的瞬间,隶属于人类的懦弱的浮现了出来,他的刀挥舞的缓慢而无力。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在人类在心里大喊着救命时,付丧神在瞬间将刀刃翻转,向上挑起斩断了高大的身躯。
小乌丸呆愣在原地,回味着那个真正变成付丧神的瞬间——果断,坚定,毫无恐惧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心。
自那以后,尝到了甜头的小乌丸开始试着投入付丧神。
他认为正确的举动却被老师制止了。
“你还记得你人类的名字吗?”
被如此询问的小乌丸呆愣地张嘴,试图说出熟悉的那几个字。
太刀冷漠地看着吵闹的乌鸦在瞬间被掐住脖子,说不出一个字音。
“不记得了对吗?”
“你是否想过回归人类呢?”
想过啊!当然想过啊!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的他怎么可能没想过回归到真正属于他的世界啊?!
“那你为什么要放弃人类的方式?”
因为他差点因此死掉?
“不,你只是被同化了。”太刀的眼神中带着悲悯,“换言之,你开始默认自己是付丧神,否认曾作为人类的自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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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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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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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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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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