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湖客冷哼一声,十分不屑,挥拳就来。
冷雨夜,天地无光,肢体的力量和锋利的剑气在交缠。
雨越下越大,渐渐地,渐渐地,萧权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渐渐地,雨停了。
......
三日,足足三日。
两天三晚。
萧权都躺在水田里。
浑身是泥,和水田混为一体。
乍一看,不容易发现他。
他身边躺着一匹早已死翘翘的宝马,还有那早已咽气的江湖客。
他恨恨地看这老头一眼,这江湖客必然是和秦府里的什么人串通来杀他!可恶!
魏监国的势力,都渗透到秦府来了!
江湖客身上的剑伤多达四十多处,可见当时打斗之激烈,此人耐打至极,不杀了萧权誓不罢休。
萧权体力十分好,一个老头子耐力再怎么强,也比不过一个年轻人。
最后,萧权一剑刺中他的心脏,他这才歇了菜。
死前,他喃喃问萧权,易无理造剑虽极强,手却无缚鸡之力,萧权也是文人,为何这么耐打?www.xiumb.com
“我体育课,第一名。”萧权自豪地扬了扬眉,现代人不像古人经常练武,强身健体,但踢球、长跑、打篮球,萧权一样都没落下,易无理是窝里蹲的宅男,萧权算是个阳光宅男,耐力自然强上许多。
萧权的话,江湖客不懂,最后带着满头的疑惑,心不甘情不愿地头一歪,倒在马的尸体上死去。
其实体力强只是一方面,最要紧的是,纯钧这把剑的确锋利异常。就算是一头肉多的猪,也经不起这么割啊!
大兄弟的剑,真不是盖的。
只是,萧权体力也耗得差不多,累得倒头就睡。
丫的,以后随身带护才才行,再干这样的体力活,他就是猪!
一场厮杀,在萧权眼里不过是体力活。他不知,家里人满京都地寻他,已经寻疯了。
最后找到萧权的,是家中的小黄狗。
它的舌头舔了舔萧权的脸,用潮湿冰凉的鼻子拱他,萧权睁开眼睛,它就高兴地蹭上来,把他脸上的泥舔掉。
“是你?”萧权打了个哈欠,湿漉漉的泥手摸了摸狗头:“你怎么来了?”
他睁开眼睛,天色蒙蒙亮。这都过了几天?
他拾起剑,和狗一起走出了水田。
此时,路边有不少路人齐齐地列在路边,似乎在夹道欢迎着谁。
无比狼狈的萧权猛地一出现,宛若惊炸天雷。
“谁啊这是?大冷天的,咋的还在田里躺得浑身是泥?”
“汪汪汪!”
意识到那些人的眼神十分不友善,小狗展开护主技能,冲着那些人吠着。
“好了好了,莫要一般见识,萧家人一向大度。”萧权摸摸狗头,小狗嗷呜一声,白眼一翻,似乎恨他丢人现眼一般。
“嘿!你能耐了?”萧权哭笑不得,如今真是狗都嫌弃他了。
“兄长......”
一声弱弱的呼唤,从人群中传来。原来是萧婧,她们是随着小狗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干净清丽的丫头,必是白起的妹妹无疑。
萧婧招手:“妹喜,快过来,兄长就在这里。”
萧婧叫得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认出来,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若是被人看见兄长这样,兄长又得被外人嘲笑。
妹喜此名,也是大司农所起。人太多,萧权没听清萧婧在喊她什么,他抹了抹脸上的泥:“婧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兄长,今天放榜。”萧婧气喘吁吁,小黄狗跑到快,她差点没跟上。家里人和护才们几乎走遍全城,就怕兄长错过放榜之日。
殿试的放榜又叫传胪大典,又叫大传胪,是科举时代国家最隆重的仪式之一。
放榜传胪之后,新科状元需率领同科进士赴宴,就是吃饭,大魏叫琼林宴。
宴会之后,状元还得率众进士到知义堂礼拜,再去青园书房立碑,将新科进士的姓名刻于石碑上,殿试的程序才算全部结束。
萧权一拍脑壳,竟过了这么些天,估摸这时辰,差不多要入宫了。
“走,先回家换身衣裳。”萧权的声音比萧婧更低,他也是要脸面的,这么泥头垢面的,岂能是百姓对新科状元的第一形象?
不料,小狗却很是兴奋,回家两个字,意味有肉呀,它四脚扑腾,快回家、快回家:“汪!汪汪!”
“嘘......”
萧权和萧婧异口同声示意小狗乖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不是萧家小姐吗?”
当初卖诗的时候,萧婧和这只狗在街上成了京都的标志,不少百姓认识萧婧。
萧婧干笑一声,众人的视线默契地从她身上移到萧权身上。
“这是......萧会元?”
有人看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地憋出这么一句话。
“汪汪汪汪!”小狗兴奋,正是本狗主人是也!
萧权已经想好今晚用什么炖狗肉了。
萧婧一把抱着小狗,捂住它的狗嘴。小狗委屈地耷拉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它又没有说错话!汪呜......
“哈哈!田园风光,十分有趣,十分有趣!”
瞒也瞒不住了,萧权抹了一把脸,憋着一股气,强装谈定地摆出吟诗的架势:“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众人呆呆地望着浑身是泥的萧权,他如此淡泊悠然,百姓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谁人不知,这首诗卖了六万两?堪称大魏史上最贵的诗之一。
“我是体验派,”萧权自圆其说,“不来田里滚一滚,岂知道田园诗的精髓?这叫行为艺术,艺术。”
百姓们眼珠子瞪大,艺术他们听不懂,可他们懂体验二字,还是头一回见文人这么认真!
掌声“啪啪啪”地响起,妙啊妙啊!原来要这样才能写出好诗!
这些人完全忘了嘲讽萧权,不少妇人还提着自家孩子的耳朵:“听听,听听!文昌星尚且这么说!以后给老娘种田去!这样才能写出好文章卖六万两!”
掌声此起彼伏,萧权强压尴尬呵呵一笑,如今他的脸,想必只有牙齿是白的。
“荒唐!”
这时,一声冷喝响起。
萧权一愣,抬眼一看。
原来今天百姓们夹道欢迎的不是别人,正是凯旋归来的秦家军!
方才说荒唐之人,正是他的老丈人秦胜!
萧权和秦舒柔成婚后,他一直在外,今日回城第一次见姑爷,竟是个泥猴一般的人!这也罢了,还满口胡言乱语!
他身边的秦夫人,也就是萧权的岳母,一脸冷意,瞥了他一眼后,再也没有看他。
除了秦胜,领头的秦八方听到儿子这么一喝,回过头看见儿子儿媳满脸乌云。
萧权一怔,该死的第一面姑爷印象。不过他和秦舒柔马上分道扬镳,他也不在意秦家人怎么看他。
“见过秦老将军、岳父、岳母。”萧权行礼,手一抬,衣服上泥水嗒嗒地往下掉。
他用的称呼,不是一个赘婿该用的称呼,他应该唤一声爹娘和祖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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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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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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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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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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