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翰其人,高洁清廉,虽为天子之师,却一心教学,心无旁骛。他不与达官来往,也不和富商打交道,人人说起此人既敬重又疏远。
今日,文翰亲自登门拜访,惊动秦府一家人。
京都之中,人人仰慕文翰泰斗之才,可惜文翰亦是出了名的清高,能和其来往的人,少之又少。
秦老太太领着一众孙辈前来相迎,恭恭敬敬,斟茶倒水,忙活了不停。
当年秦风入青园求学,本想拜在文翰门下,求而不得,只能另拜其他教谕门下。秦风仰慕天子之师,想一睹泰斗尊荣,却没有成功过。
青园书房极其看中才子资质,能经文教谕教导的人寥寥无几,可一旦经过文教谕的点拨,个个在功课上突飞猛进,金榜题名不在话下。
所以,京都中世家子弟不敢奢求能拜入文教谕门下,文教谕能指教一下,他们都能欣喜若狂。
文教谕登门,秦家人自然狂喜异常。
而秦家人料不到文翰身后还跟了个萧权,秦老太太脸色一变,方才秦南慌得六神无主来报,萧权和宋公子起了口角,事因偷学之事。任由秦南磨破嘴皮,秦老太太无动无衷,未派一个人前去搭救。m.χIùmЬ.CǒM
今天文教谕登门,必定是因为偷学之事!偷学偷到被文教谕知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原本狂喜的秦老太太顿觉脸面扫地,面目无光,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寒意。
秦风更是厌恶至极,恨不得立马家法伺候!萧权在外面住也就罢了,现在出了事,就巴巴地往秦府跑,如此敷衍塞责、嫁祸于人,非男儿所为!
萧权淡然地站在一边,他不屑于站在秦府的地上,原本萧权要回的是萧家,谁知和文教谕一路聊一路走,聊得入神,文教谕把他带到了秦府。
他乃秦家姑爷,文教谕不知萧权早另立家门,萧权没拦住文教谕让秦府家奴通报主人,于是心不甘情不愿跟了进来的。
离开这么多天,这些人对他的厌恶反而有增无减。要不是有白起,萧权今天早被宋千汶打死,这样不把他当家人的秦家,本就潇洒不羁的萧权压根不在意秦老太太怎么看她。
站累的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二郎腿一翘,果然,又气得秦老太太这个古人一喝:“你!”
她正要数落,眼珠子一转便住了口,她冷哼一声,要不是文教谕在,她非扒了这个泼皮一身贱骨不可!
文教谕悠悠喝了一口茶,自始至终,除了一句申斥,秦家人未再和萧权言语半句,外头传言秦家对姑爷不甚满意,看来确有其事。
“文大人,”秦老太太恭敬又谦虚低了低头:“您登门拜访,令秦府蓬荜生辉,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嗯,客气。”文教谕向来不喜客套话,只是点了点头,轻抿了一口茶,就放下了杯子。
秦老太太白了一眼萧权,干笑道:“不知文大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可是......为了萧权偷学之事?”
偷学两个字,秦老夫人说得咬牙切齿,萧权当真是人穷志短,秦家从未有过像他如此马瘦毛长,因贫失志的文人败类!
不远处,一些秦府的佣人巴头巴脑地偷看,七嘴八舌,无不鄙夷萧权这个姑爷。
他们当奴才的都知道偷学可耻至极!
姑爷今日死定了!
“正是,老夫今日来......”
文教谕刚开口,一直压制着怒火的秦风便开口大骂:“萧权!你竟这般卑鄙无耻!你顶着秦府姑爷的名头,在外屡屡生事,行若狗彘!丧气失节!你竟还厚颜无耻地活在世上!你简直就秦家之辱!萧家之耻!像你这般蝇营鼠窥,简直无耻之尤!”
“秦公子......”
秦风如此气愤,文翰一愣,正要替萧权解释,谁知秦风已经恼羞成怒,根本听不见文教谕讲话。
他上前一步,拿出平日里在军营的架子,他威风凛凛自比将军,他要让萧权这个宵小再无容身之地,只听他指着萧权喝道:“我秦府待你不薄,供你吃穿,让你衣食无忧!原本以为你只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如今你却行这等龌龊事,简直猪狗不若,你应当自裁才是,何以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萧权依然翘着二郎腿,淡然地看着秦风发挥这精彩纷呈的辱骂。他以为外头的人够尖酸刻薄了,想不得秦风一口一个猪啊、狗啊、鼠辈啊,成语用得溜不说,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秦风如此怒气填胸,口水都快喷到他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萧权挖了他祖坟。
秦风气势万千地吼完,萧权眼尾一挑:“你能听人家把话说完吗?你这习惯不好。”
“你!”萧权如此恬不知耻、玩世不恭,秦风怒火更甚:“萧权!你莫不是以为有文教谕在,我不敢将你如何?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免得你日后酿出大祸,殃及秦家!来人,拿剑来!”
秦风一声令下,一个奴仆心惊胆战地把佩剑递了过来。
秦老太太并无二话,默许了秦风这个举动。
“兄长!姐夫是被人陷害的,他并未偷学!文教谕,我姐夫真是清白之身!”
秦南一直在旁边偷看,见事情越闹越大,吓得赶紧冲了出来。
秦老太太见状,一喝:“放肆!文大人在此,不可言行无状!”
文教谕已脸色铁青,几欲发火。萧权哭笑不得,还以为秦家人已瞎,看不见文教谕坐在此处,原来还能看得见。
秦南摇头:“祖母,姐夫当真是被冤枉的!他真的没有偷学!”
秦风眉眼一横,说了那句是人听了都万分厌恶的话:“呵!冤枉?凭什么别人不冤枉别人,偏就冤枉他?我看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风“嗖”地一声,拔出了剑,惊得佣人们连连捂住了嘴。
萧权稳坐着,岿然不动,他暗暗摇了摇手,白起杀气已腾起,他不拦着恐怕就要杀进来护主了。秦风一个区区四品的军队少卿,恐怕不够白起一只手打!
“够了!”
一声惊喝,让秦老太太和秦风一怔,齐齐望向拍案而起的文教谕。
文教谕拧眉道:“老夫今日来,是证明萧解元偷学之事,乃子虚乌有!莫要再无中生有!”
啊?
此时秦家人的脸色各有各的好看,秦风脸又青又白,随即转红。
秦老太太愕然:“文大人......”
“再者,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入学礼。”
秦风瞳孔大震,入学礼文教谕竟要收门生!?来秦家收?
秦老太太手里的茶杯捏不稳了,她有预感,却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文大人......秦府家中何人有这等福气拜入您门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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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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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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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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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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