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南竹决小声道。
“他是个哑巴呗。”一道嚣张的声音出来,两个人循声望去,果然是那个圆脸少年。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哑巴?”南竹决问。
“他哥说的。”圆脸少年指了指青予安。
南竹决看了青予安一眼,但是青予安现在的外貌过于平平无奇,然后就把目光移到了燕沁身上,“那你会写字吧?”
燕沁点点头。
南竹决眼睛一亮,从桌上拿了张纸唰唰写了一行,递给了燕沁。
燕沁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把瓜子吗?’
燕沁脸色一变,抬头看向南竹决。
南竹决冲她挑挑眉,没心没肺地笑着。
燕沁提笔写下两个字,递给他。
南竹决看着烛台两个字,笑道:“还挺丑的呢。”
‘你怎么认出来的?’
南竹决目光深沉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毕竟我只是个平平无奇有十三位未婚妻的平凡人罢了。”
燕沁:“……”
冲你这话就知道你这人脑子不太正常。
这时候刀烨已经进了屋子,屋子中大概有近百名新弟子,皆正襟危坐,齐刷刷地盯着他。
“上课。”刀烨连眼神都没给下面的弟子们,拿出书就开始讲课,行事作风非常具有刀烨的风格。
南竹决开始不停地朝燕沁的桌子上投放小纸条。
燕沁闲着没事做,更不想听课,于是兴致勃勃地开始和南竹决聊天,并且试图向南竹决传递消息。
然而她刚写下有关的信息准备扔给南竹决,一只手便横插进来按住了她的纸。
燕沁转过头,就看见青予安冷若寒霜的脸。
“……”
行吧。
她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传递消息是真的,只能任由他抽走了纸条。
等一节课过后,燕沁还没来得及同南竹决来个眼神对视,就被青予安直接拉了出去。
燕沁没想到青予安直接带着自己来到了清华山。
清华山依旧是人烟稀少冷冷清清,连之前的小路上都长满了杂草,粗粗一算,她离开清华山已经近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发生的事情却多得数不过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青予安解开了她无法说话的法术,然而她一说话还是疼得厉害,声音也十分沙哑。
“不想上课。”青予十分诚实地回答道。
果然是个意料之外但是有情理之中的答案呢。
燕沁耸了耸肩,她也不想回去上课,当然并不是她对刀烨这个小师弟有什么偏见,但是有一说一,刀烨长得好看是好看,讲课实在太过枯燥,便是燕沁有着师姐滤镜也没有办法违心地夸赞。
当然也没办法听课。
枯坐几个时辰什么都不能做还听不进去简直是种非人的折磨。
燕沁沿着上山的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青予安熟门熟路地跟着她进了院子,甚至还十分顺手地关上了院子门。
燕沁转身冷眼看着他。
青予安笑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不欢迎。”燕沁道。
青予安完全不甚在意她的拒绝,反倒是先她一步进了房间。
燕沁蹙了蹙眉,跟了上去,一进门却看见青予安正站在书架旁边,手中拿着本摊开的书,垂眸仔细地看着。
燕沁不想搭理他,却听见他开口道:“你还留着?”
他手中拿着一沓信纸,那信纸早已泛黄,单单看着便知道已经年代久远。Χiυmъ.cοΜ
燕沁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起这本书中夹的是什么信纸,直到青予安将信摊开放在书桌上。
燕沁低头看了一眼,一时说不上心底是何种滋味来。
那一字一句她都熟悉无比,当年陌上川在暮霭洲私自离开,她遍寻不得只能回到清华山,每年只能收到他一封信……
“其实当年我写了许多封,一天一封甚至几封,但是每年送到清华山的只有一封。”青予安平静道。
燕沁蹙了蹙眉,却没问出口。
“我怕你找到我。”青予安道:“但是又忍不住想同你说许多话。”
燕沁面无表情道:“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只是看见这些想起来了。”青予安笑着望向她,“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还留着这些东西吗?”
燕沁毫无感情道:“我只当陌上川已经死了,而你,便当燕沁也已经死了。”
青予安脸色微变。
燕沁垂下眼睛,嗤笑一声:“不过是轮回中的一世罢了,当真便太可笑了。”
她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全然没有理会青予安逐渐冰冷的神色。
与此同时。
弟子院。
“竹决,你在找谁?”云随风拉住四处乱跑的南竹决,疑惑道:“快要上课了。”
“方才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南竹决皱眉道:“被人拉走之后就没再回来。”
“那人不是他兄长吗?许是人家兄弟俩有事情。”云随风道。
“肯定不是他兄长。”南竹决神色严肃道:“那是燕”
他说了一半,却警惕地望向四周,明智地没有说出来,只是道:“他一个哑巴肯定不方便,我还是去找找他吧。”
云随风虽然不赞同,但是也没有阻止他,反而道:“我和你一起吧。”
大抵总有那么一种人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热情而正直比如云随风。
但有时候这种人有时候也不那么令人喜欢。
比如云随风正直地告诉老师有同学明目张胆地翘课。
目睹了这位仁兄全程骚操作的南竹决一脸黑线,在云随风征求了老师的同意之后,请假翘课带着他一起去找人。
南竹决:“……云兄,偷偷溜走也不会有问题的。”
刀烨长老向来不在意这些问题,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那怎么行?”云随风皱眉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刀长老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同他仔细说明情况,长老是会批假的。”
南竹决微笑着咬了咬牙。
批假是批了,但是刀烨扔给了他们两个一沓作业!
不是一份,是一沓!
南竹决无可奈何地同云随风一起在清华宗内找人,云随风却带着他径直前往了清华山。
“为何来此?”南竹决疑惑道。
“直觉。”云随风皱了皱眉,“我感受到了一股非常邪恶的气息。”
南竹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这位兄弟说话的腔调十分奇特。
“我们上去吧。”云随风握紧了手中的剑,“竹决,一定要小心。”
南竹决点了点头。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各自隐匿了气息悄无声息地上了山。
燕沁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阖着眼睛打瞌睡,青予安在屋内坐在窗边翻书,不时转头看向燕沁。
如果单单看这样一幅场景很是岁月静好如果忽略地上密密麻麻的蛇群的话。
一条小蛇正咬着燕沁垂下来的头发撒欢,不小心扯疼了燕沁,她疑惑地睁开眼,整个人险些昏过去。
“青予安!”她怒喝道:“它们怎么跟来了!”
青予安无奈道:“它们一直跟着我,我现在法力全失,无法命令它们。”
“这到底是群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燕沁将咬着自己头发的小蛇扯下来,正想无情地将它甩出去,那条小蛇却用豆豆眼辜地望着她。
燕沁:“……”
并不觉得可爱甚至头皮发麻。
她毫不留情地将小蛇扔出去,小蛇被甩到树上,挂在树杈上耷拉着尾巴,冲着青予安委屈地嘶嘶叫了两声。
青予安从屋内出来,走到燕沁身边,将正缠着她脚腕的一条蛇扯起来扔开,一直围着燕沁不放的蛇群默默地爬开,不敢再靠近一步。
“它们是我养来解闷的。”青予安道:“若说从哪里来,它们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当年我用一部分骨血造的。”
燕沁:“……”
青予安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刷新她的三观和认知,他现在似乎彻底破罐子破摔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本性,甚至变本加厉。
青予安坐了下来,手下盘着一条小蛇,他伸手轻轻地逗弄着,低笑道:“从前在青离宫没有人理我,我想找人说说话都没有办法,有一天我突发奇想,便割破手指,用血做了条小蛇陪我。”
“后来那条小蛇很快便没了灵气消散了,我空闲的时间实在太多了,你只是偶尔才会过来,我便琢磨出办法,造出来一条生出灵智的小蛇。”青予安托着腮笑道:“然后我就慢慢地造了许多条,有时候一天一条,有时候一年才造出一条……它们与我骨血相同,同根同源,是以这么些年谁都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
燕沁看着围绕他周围的密密麻麻数不清多少的蛇群,心底忽然涌上来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一个人要孤独到什么地步,才会想出这种办法……
“可是最后我才发现,不管我造出多少,自始至终也不过是自言自语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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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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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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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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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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