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回过神来,眼底的光又渐渐亮了起来。
“不必理我。”燕沁朝他随意一摆手,重新踏入殿中。
小禹子觉得莫名其妙,但此时看着燕沁的背影,竟看出了几分潇洒,和他们眼里那个冷若冰霜的御前侍卫有些不同。
自从燕沁回来后,青安却再也没有出现。
只有每日不同,却都按照她喜好所做的瓜果和糕点。
以及长明殿里除了小禹子外,每日都更换的侍卫没有改变。
燕沁则习惯长坐在廊下,看着雨落暂歇,春意袭来,偶尔听见城墙外传来些闲言碎语:“燕沁大人不早就是皇上的人了么,怎的如今也不见封个妃嫔之类的做?”
“燕沁大人年岁都可以做皇上的娘亲了,怕也只是个玩物吧。”
宫女的声音有些刺耳,燕沁却不为所动。
“啊”
凄厉的惨叫声陡然代替了外面的闲言碎语,燕沁手里的果子滚落在地,下一刻就看见两个宫女被扔到她的眼前。
青安负手而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先生,就连宫中的宫女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了,你又是如何想的呢?”
燕沁挑眉,眼看那两个宫女脸上的红印,怕是直接用什么利刃打的。
触目惊心的很。
“我只想你如此暴戾,前朝杀臣,后宫伤人,和你父皇又有何分别?”
燕沁缓缓站起身来,在一片抽气声中走到青安的面前。
她眼见青安目光如冰,怒气冲天,却颓然的耷拉下肩膀,“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是如何教导你的?”
“不记得了,毕竟你教了乐易十几年,我才不过数月……”
“时间已去,终不可追。”燕沁坦然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抽出了身边侍卫腰间的长刀,在青安惊愕的目光里扫过自己的面庞,落下一条长长的血痕,“教不严,师之惰。”
燕沁扔了染血的长刀,拍开了青安朝着自己探来的手。
“白燕沁,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要我两个徒弟平安,我要教会你,身在其位,行其事。”
燕沁这么说着,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渍,朝他扬手,“武艺我也会教,去武场。”
说完,燕沁不顾脸上的伤口,径直朝外走去。
门外的侍卫还想阻拦,青安却深吸了一口气,甩袖跟了上去,心里的不安竟然莫名的消散了许多。
他不想让燕沁借着伤害自己来教导自己。
同样的,他又贪恋燕沁对自己的这份认真。
也唯有在燕沁面前,他总只是个要教训的调皮孩子。
只有燕沁,总是知道该怎么教导他,怎么捉住他的软肋。
青安跟着燕沁来到练武场,不等燕沁找到趁手的长剑,已经抬手覆上她脸上的伤口,不容置疑的捉住她的腰际:“传徐太医来,若先生脸上留了伤疤,朕诛他九……”
燕沁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青安挑了挑眉,扯开燕沁的手:“朕如今想要做什么,还需受你桎梏么!你要记住,若你不好好医治,再伤自己,徐太医九族便一个不留!”
“你……”燕沁气急。
她都快忘记青予安也总是善于拿捏自己。
徐太医又一次小心翼翼的上前来给燕沁医治。
青安却因为前朝的事情暂时离开,燕沁借机问了一下有关于乐安的事情,徐太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还是告诉了她如今的情况。
“乐安殿下被囚禁在宫外的府邸之中,鹤家的人大都被发落了下去。”
“乐安生活的如何?”
“之前还有一些季家的人想要杀了乐安,为静妃娘娘报仇,但都被皇上拦了下来。”徐太医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赶紧轻咳了几声,话锋一转,“脸上的伤口并无大碍,只是燕沁大人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门扉下一刻就被推开来。
青安来去匆匆,可无一例外的总是将目光放在燕沁身上。
“你对自己倒是狠。”
“谁叫我有个不听话的徒弟。”
燕沁下意识回应了一句,半天却没听到回应,只好抬头看。
却见青安的脸色又冷了下去:“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不听话的徒弟?”
“不然呢?”燕沁挑眉。
而面前的徐太医悄然退了出去,甚至还将门也给关上。
青安步步走到燕沁的面前,指腹摩挲过燕沁脸上的纱布,垂眸道:“你总是学不乖,等会儿应当封你做个妃嫔,叫这整个后宫的人都盯着你。”
“我不会离开你。”燕沁又一次强调,主动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余光瞥见青安衣角处的浅淡血渍,“只是为什么……你总是在伤害身边的人,为何你对他们都没有怜悯之心。”
既然你是青予安的一部分。
可为什么你没有青予安的怜悯之心。
你可以做到将杀人当做稀松平常的事情。
青安感觉到脖颈上的冰凉,怀抱着她柔软的身躯,仍是有不真实的感觉,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叫嚣着,去拥抱她,将她狠狠揉入自己的股子里。
只有你们水乳交融,混若一体,她是属于你。
青安心底的阴暗面逐渐扩大,径直的将燕沁给压了下去,声音低沉而嘶哑:“我为什么要怜悯那些人,那些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
燕沁感觉到唇上覆上的柔软,耳边却又响起了小小一声。
“你看天上众神,看天下众生,独独不看我……”
燕沁猛地睁开了眼,反手扣紧了青安的脖颈,眼角划过一滴泪。
当初的青君,也想对正清说这句话吧。wWW.ΧìǔΜЬ.CǒΜ
幸好,这辈子青予安遇上的不再是当初那个正清了。
“那就不管他们了。”燕沁没有拒绝青安的触碰,更不在乎那些满是欲望的动作,只是觉得青予安将这些柔软藏得太深,以至于现在才让她明白。
曾经的那些偏执,曾经一世里迫切希望得到她的魔头。
都是青予安最为脆弱的一面。
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而青安因为燕沁的这句话而微微愣神了片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点醒了一样,慢慢的停下了动作,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她发红的眼角,有些慌乱。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血衣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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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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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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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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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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