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这黑暗里走了多久,前面的正清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你选对了。”
“什么?”
燕沁怔愣着,正清却已经勾唇浅笑的消失在她的眼前,化作光点,点亮眼前的黑暗,照亮了青予安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一盏微弱的烛火。
烛火……
疼痛回笼,燕沁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想要抬起头来,却见眼前的烛火一分为二,青予安眼底满是怒火的看着她:“你这个骗子!”
燕沁想要说话,那烛火的一半却刺入她的心头。
如滚烫的岩浆灼烧而过,燕沁疼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心里却是怒骂青予安一千八百遍,她都死了,还不能让她痛快点吗!
迷蒙之中,她听见乐易的声音:“还不快走!”
“要你多嘴!”
青予安的声音有些虚弱。
燕沁觉得自己被拉扯起来,旋即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朝着某处沉沉的坠落下去,像是有什么热浪迎面而来,扑在她的脸上。
燕沁疼的已经麻木,却还是勉强的睁开了眼,眼看着轮回台里的华白殿宇,看着那里站着乐易。
“青予安再也做不得上神!燕沁也不欠你什么了!父君停手吧!”
“你们一个个都是逆子……”
帝君的声音很快就被轮回台隔绝在外。
再也不是上神了?
燕沁听不清明,在这一片下坠之中死死攥紧了青予安的衣襟:“我怎么还活着,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能给你一条命,我难道就不能给你一条命吗?”
青予安拉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服帖着一缕微弱的烛火,那是属于青予安作为神君的本源,如今却被一分为二,送入燕沁的心口。
青予安满意的看着燕沁脸上掠过的一抹惊异:“我带你回家。”
燕沁触碰到那微弱的烛火,感觉到里面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涌入身体。
沉沉的闭上了眼。
她再也没能见到黑暗里的正清。
她只是紧紧的怀抱青予安,怎么也不肯放手。m.χIùmЬ.CǒM
身体下坠沉浮,直至跌落在地。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片翠绿的叶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些微的痒意。
燕沁撑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歪歪斜斜落在地上的匾额,还有身下有些胳人的台阶。
她强撑着身子爬起身来,环顾四周却都没看见青予安的身影。
燕沁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看见的是清华宗眼前的那条台阶,感觉到的都是清华宗温暖的阳光。
只是她丹田处空空如也,像是个破口的水桶,甚至还在往外冒水。
但好歹还活着。
只是想要借着灵力找人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们既然回到清华山,在这方世界里,总会有相遇的一天。
燕沁又抬头看着长了青苔的匾额,眼睛微亮:“那我就等你回家。”
从此之后,清华山上多了个勤勤恳恳搭建山门的修仙者。
燕沁的丹田空空如也,自然要重新修炼。
幸得这条路她曾经走过,重新走一遍也只要多吃点苦而已。
清华宗日渐声名远扬,门徒也渐渐多了起来,突然有一日,有一仙人化光而来,直奔宗主屋内,见她丹田里灵力多了些,眼里多些泪光:“原来乐易说的没错,你当真还好好活着,亏得我还四处寻你。”
燕沁见到许志本是欣喜,只是看着窗外的白雪红梅,问:“青予安只是分了我一半的命,怕是不足以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那小子又骗你了吧,他可是以命换命保得你。”
燕沁一惊,虽然她这几年的等待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一点,但她勾连不出心口烛火,便一直不得而知。
如今得到答案,她一时哑然。
青予安又骗她!
许志负手而立,看她要落泪,当即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外面,“青予安将命给了你,乐易自知他永远也比不过青予安这般舍弃一切,只在上界隐瞒这世界的气息,助堕为凡人的青予安轮回成人。”
燕沁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我还得再等等。”
“他也许不会有记忆。”许志为难的看着她。
“你也说了,是也许。”燕沁认真的看他。
许志叹了一口气,化光而去。
数年过去,清华宗里来了个拜师学艺的小子,一身破破烂烂,却大言不惭的只做宗主一个人的徒弟,一脚踹翻门徒,猖狂的不可一世:“除了我,还能有谁当她徒弟!”
门徒们大叫着去找宗主,宗主却笑得格外温柔,眼底冰霜化作春风,一把将那小子拎起来,骂骂咧咧的往门里走去。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这都多少年了!”
“总归是回来了么。还好你还穿着这一身红衣,让我想起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小子轻轻抱住燕沁的腰,贪恋心中的那一抹红。
至此之后,宗主带着唯一的徒弟突然闭关,鲜少出现在世人眼前。
几十年过去,竟是有一男一女两个娃娃往山上爬。
女娃娃嘀嘀咕咕:“清华宗绝对不凡,书上这么说,准没错。”
“磨磨唧唧嘀嘀咕咕,小楼你什么时候才能修的成仙大道。”男娃娃冷眼看她,却还是任劳任怨的帮她提着包袱。
女娃娃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是主角,我就把你踹下去。”
“我叫云随风,才不叫什么主角。”
男娃娃怒斥了一声,却不料身边陡然掠过一道风,带着他身后的包袱朝后倒去。
“哎呀!”女娃娃赶紧回头要拉,可已经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手轻轻的托住了男娃娃的包袱,扶他站稳。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帮他的人声音清亮干脆。
“我叫云随风。”云随风转过身去,入目便是一身火红如枫的颜色,“多谢仙长?”
那人轻轻的笑了起来,抬手为他提着包袱,带着他往里走:“随我来。”
云随风和上官小楼赶紧跟上,只觉这红裙摆怎么看怎么好看,却未见身后一抹黑影相随。
那人带着他们来到清华宗落脚。
云随风和上官小楼赶紧跪下:“拜见师……”
两人还未跪下,便被一条黑色手臂拦了下来。
两人抬起头来,青予安的脸色黑的像是锅底,醋意满溢而出:“在这等你们自己的师父,我的师父只要我这一个!”
燕沁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了吗?你要不是我师父,不是我道侣,我何必次次都下山迎你?”青予安大步走上前去,不顾目光的将燕沁拉入怀中,“若知道他们要来抢师父,当初便不一道灵符送她们过来了。”
燕沁几乎是被他抱着往里走,可满心满眼也只有他。
“幸好你来的早几年,不然我认了他们当门徒,就不要你了。”
“你敢!”青予安将门拍上。
上官小楼和云随风对视了一眼,高兴的直蹦:“总归进了清华宗,总有办法的!”
一门之隔,燕沁却轻轻勾着青予安的脖颈,浅笑盈盈。
“小楼和随风也找回来了,算是圆满。”
“你还没把乐易逐出师门呢。”
燕沁笑出声来:“看你表现。”
青予安也跟着笑起来,俯身而下,带她融入一片温柔乡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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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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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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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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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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