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乐安。”
燕沁总算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青安片刻,持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无论你和乐安谁死了,我都会陪葬的!”
青安被吓了一跳,赶紧抬手吩咐:“留他一命!”
乐安脖颈旁的长刀堪堪停下。
可他却并不在意脖颈旁的长刀,挑衅似的看着青安,却仍是泪流满面:“先生不还是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青安怒从中来,气得浑身发抖:“先生,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做选择了。
你们都是我的徒弟,我一个都不想放弃!
燕沁很想解释给他听,可迎面而来的却只有青安冰冷的手刀,以及一句轻描淡写的承诺:“如你所愿。”
燕沁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像是沉浮于黑水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可她仍能感觉到心魔的存在就在对面:“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想让他心魔爆发,慢慢的吞噬他。”
“如果没有你,他又怎么会被我慢慢吞噬呢?”
心魔化作青予安的模样来到她的身边,却又在碰到她的那一瞬,变成正清的模样,认真的看着她,“无论是青君,还是青予安,你永远都是她最大的心魔。”
话音落下,燕沁陡然朝下坠去。
她猛地惊醒过来,环顾四周,却分不清是什么殿宇,身在何处。
只有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柩倾洒而下,而心魔的话还在脑海里盘旋,让她不得不攥紧了拳头。
如果没有她,青予安根本就不会被心魔困住。
乐易也不会卷入此事之中。
若是没有她,青予安和乐易都会好好的做上界的殿下。
燕沁垂眸,却正看见了四肢上绑缚着的铁索,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锁链的另一端竟是连在墙壁之上。
而一身黑袍的青安从外面走了过来。
“先生,你的身体太弱了,这一睡就睡了七八日之久。”
“你……”
燕沁本想解释当日的事情,回头却看见青安身上的龙纹图样,看着他头上的冠冕一时怔愣住,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当了皇帝。”
青安点头,缓缓的落座在她的床边,指腹温柔的摩挲过她的脸颊。
自从小时候靠在血衣客的怀里。
他就很想去碰碰她的脸,去亲一亲她。
“那些叛逆的人都已经成了御花园的养料。乐安我也好好的替你养在牢狱之中,只是温贵妃已经彻底疯了,但我顾念这么多年她照顾你的情分,还是让人好生安置着。”
青安慢慢的说着,说完之后却又贪婪的在燕沁的嘴角落下一个浅淡的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得到所愿之物的兴奋,“我可以为了你如此宽仁大度,你可高兴?”
燕沁的神色却还是淡淡的,掌心里渐渐传来了疼痛。
她想到自己为了乐安,接下了青安的刀。
“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我。”燕沁突然抬手揪住了青安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来,“你既然做了那些事情,就不要后悔!”
青安蹙眉了一下,看不出燕沁眼底的情绪,只是心口闷闷的,堵得慌。
“我根本不后悔,如果不这么做,我怎么能让你长久的待在我的身边?”青安反手扣住燕沁的手腕,反问,“你说你的命定之人是我,可你什么时候将我放入眼里,把我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
“血衣客,为什么你可以对其他人那么好,却不肯多站在我身边一次!”
青安怒吼着,将她推入一片柔软的被褥之中,直直的盯着她的瞳仁,指腹摩挲过燕沁掌心的绷带,一遍又一遍。Χiυmъ.cοΜ
燕沁抬头看着他:“我一直都站在你的身边啊。”
我陪着你走过了五世。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可她无论怎么说,都发不出声音。
只能看着青安眼底的怀疑越来越浓,渐渐被疯狂和欲望所替代,深深将她压在身下:“我不要听你说,我要你的行动证明。”
“你想我怎么做?”
“不再做我的先生。”青安埋头而下。
唇齿相贴,鼻息交融。
燕沁很想抬手将这被心魔钻了心神的人给推开,可脸上却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就连那吻都带着几分小心试探,可怜的让人心软。
燕沁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蠢蛋。
这些脆弱也是青予安的一部分,可她之前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正清当年为了天下苍生而离青君而去。
时至今日,当青予安知道旧事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呢?
燕沁抬起的手,缓缓的落在他的肩上,咬牙下定了决心:“只要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我不介意。”
青安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却又惊慌的爬起身来,仔细盯着燕沁看了半天:“你应该没明白我想做的事情,还是说……你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去救乐安?”
“……”
疑心还挺重的。
燕沁无奈一笑,虽然她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
可曾经和青予安所经历的那些还历历在目,红烛之下也罢,九重天上也好。
对于青予安来说,无非是有没有她存在的区别。
即使这一世,就算真将自己交给青安又如何?
“我没这么想过。”燕沁摇头,想到这辈子青安的确是信守承诺,更不想心魔继续蚕食他的神魂,郑重其事的开口,“我相信你会留下乐安,就像当初相信你没有对白家出手一样。”
青安沉下眼来,转身离开。
临走时,青安还是悄悄的碰了碰嘴唇,心头微动。
燕沁当真会这么容易的留在她的身边吗?
而在殿内,燕沁侧卧在床榻之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款式的青予安,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
鹤九冠的死也让她心头难受的很,混乱之下,她感觉如今的世界还算正常,试探性的探入第三世的碎片之中,正听见许志的一声嗤笑。
“你就被他吃的死死的吧,什么都愿意给出去……”
燕沁老脸一红:“你刚才都听到了?”
“想不听到都难。”许志声音冷冷的,不过很快就说道,“你那个世界只要稳定下来,我们俩还是能沟通的……只不过,这款青予安如此敏感,你就不怕踩中他……”
“你在跟谁说话?”门扉陡然被推开,端着瓜果的青安走进来,“青予安是谁?刚才说话的男人又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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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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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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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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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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