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人多,的确不该长街纵马。”
鹤老先生坐在马车之中,对燕沁这个丫头愈发的满意。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鹤老先生却磨了整整两个时辰,燕沁更是再没有上马,而是一路走了过来。
来到武场前,鹤老先生还想磨磨唧唧的下马车。
燕沁却先声夺人,半扶半拉着鹤老先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边叫着:“鹤先生来了。”
武场门口的小厮听见鹤先生三个字,忙不迭的命人进去通报,自己又带着两个小厮过来接人。
鹤老先生眼睛一眯:“你倒是会喊人。”
“我不怕走得慢,只怕再过了饭点就没吃的了。”燕沁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她早晨感到盛京,倒是想吃些好的,可那茶楼说她是灾星,实在吃不下去。
那一碟子糕点也早就被消耗殆尽,现在可饿着呢。
鹤老先生被她的理由堵得哑口无言,带着她踏入武场之中,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饭堂吃饭。
武场的饭堂倒是一天都有好饭菜,只是这里还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子。
更未见过这般张扬漂亮的女子。
燕沁不听那些男人的窃窃私语,只顾着自己吃饭,余光却瞥见几个教头一样的人朝着自己走来,捏着饭碗的手微微一紧。
“一个小姑娘家,也想到武院里讨口饭吃不成?”
教头冷嗤了一声,抬脚就朝着燕沁身下的凳子踹去。
吃饭的时候,人本来就没什么警惕性,无论是谁撞上都要摔个狗啃泥,身边几个武院的学生眼睛都亮了,就等着过去英雄救美。
却不料燕沁缓缓站起身来,顺势还将那凳子踢了出去,吃完最后一口饭,挑眉道:“若因你这脚浪费了粮食,那就该教训了。”
“怎么?你还想教训我不成?”教头冷冷嗤笑一声,一拳朝着她的面门而来。
燕沁轻松躲过,又见底下有意扫堂腿扫来。
二打一,这群教头可真会玩。
燕沁如此想着,索性双脚离地,借了桌凳斜刺着从桌前离开。
稳稳落地,她手里的饭碗还稳稳当当。
这些动作不过在瞬间,几个武院的学生都还没看清,燕沁则又吃了一口饭:“二位好身手,比我在路上遇见的山匪们还狡诈呢。”
“你这小丫头!”教头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为了查探身手,他们也不想二打一掉面子啊!
“罢了。”
鹤老先生走过来按住两位教头,又看着燕沁,“你今年当有十六了吧。”
“才十四。”燕沁嘴角一抽,爹爹是没在信里说明她的情况吗?
听见这年龄,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两个教头也来不及生气,眼睛瞪得大如铜铃:“你才十四,哪儿来这么好的身手,怎么做到的?”
燕沁无辜眨眼:“自懂事以来,每日锻炼,自然这么好的身手。”
教头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
可不等他招揽人才,身后另一个教头却扯住他:“她就是再有天赋,那也是个女子,翰林书院的武院什么时候收过女子,命不想要了?”
两个教头又都沉默下来,武院的规矩摆在这,谁能改呢?
燕沁边吃饭边觉得奇怪,既然自己入不了武院,何必到这里走一趟呢?爹爹难不成是坑了她?
鹤老先生先看出了燕沁的疑惑,蓦地笑出声来。
“谁说女子就不能入翰林书院了?我们鹤家世代为朝廷效力,又碰巧遇见这般天赋异禀之人,怎能轻易放过。”
教头们的眼睛又一次亮了起来,朝着鹤老先生行礼:“劳烦鹤老先生了。”
“我们都是一个书院的人,何必如此见外。”
鹤老先生朝着教头们随意摆手,又上下打量着燕沁,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燕沁还满脸茫然,就已经被武院的同僚们前呼后拥的去了单独的院子,除了十日里有两日要入盛京学习之外,其余八日他们都会住在郊外的武场,或是直接回府。
燕沁在盛京并无府邸,便就住在武场角落里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找了两个十二的小厮跟着。
燕沁住了不过三日,武场的教头就忍了她这个学生。
之后燕沁才知道,自己不仅是第一个入书院的女子,更是年纪最小入书院的学子。Χiυmъ.cοΜ
只是两个破例让燕沁有些奇怪。
鹤老先生就算是手眼通天,和爹爹情谊十分浓厚,也不至于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无论怎么想,她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又过了几日,鹤老先生又亲自来见她,仍见她一身红衣,不解:“你走到哪里都穿红衣吗?”
燕沁莞尔一笑:“曾与故人有约定,寻红衣,得见我。”
鹤老先生见她说起此事时,眼底像是缀满星辰,也跟着轻笑起来:“随你穿什么,这些日子在武院里好好学习,也不必到盛京里去学文,我亲自到这里来教你。”
“是。”燕沁点头。
之后的数月,鹤老先生都到这里来教导她,更将她当做是亲孙女那么对待。
久而久之,燕沁也将他当做了恩师对待。
还知道鹤老先生名叫鹤九冠,乃是鹤氏的家主,亲孙女还是皇帝的宠妃。
春去秋来,燕沁已经习惯了在武场的日子,从一开始男子们都时不时贴近她,想要一亲芳泽,而今却都被她打的根本不敢还手,只将她当做高岭之花看待。
她也乐的自在,眼看着秋日到来,她还想着回松林镇吃顿团圆饭。
却被鹤九冠拦了下来:“这些日子京郊的山匪陡然多了起来,承天府的人都来不及处置,你和几个同僚过去帮忙吧。”
“来得及回松林镇吗?”燕沁停下了收拾行李的动作。
“来不及的,快些去剿灭山匪,到时候我替你写一封书信,等到冬日叫你回去待一个月。”鹤九冠柔声安抚她,又看见她腰间的和田玉佩,嘱咐道,“幼时我赠给你的玉佩,戴好了。”
燕沁虽然觉得鹤九冠今天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这玉佩自从她出生就戴在身边了,这辈子她还没准备摘下来。
就当是恩师自幼送给自己的礼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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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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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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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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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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